57、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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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姜山不解地看向荀攸。
事实上，姜山似乎已经依稀察觉到了荀攸所想，却又一时想不清其中细节奥妙，内心惴惴不安。她想听到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即将打破目前正微妙平衡着的局势。
荀攸抬眼，波澜不惊地说道：“主公所图是天下，那便绕不开与父兄争权。敢问主公，若是姜太守和主公兄长当真视主公为洪水猛兽，刀剑相向，主公又当怎样？”
荀攸的语气虽是举重若轻，砸在姜山心头却又如当头一棒。
姜山当即眉头一蹙，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早晚会和姜家有正面交锋，却没想到是现在。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件事起码可以拖到各地局势稳定下来，自己赚到足够给娘和奉孝治病的积分……
不同于一旁张松的眼观鼻鼻观心，甘宁则是毫不避讳地直视脸色煞白的姜山。
他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是最保守的结果，姜山最后选择了将权势交还给姜望，他不过换个东家继续拼事业，说不得比现在还要来得顺风顺水，想必张松也是作此打算。
他看得出姜山的野心，不然在荀攸问出口的时候，她就该厉声喝止。
但她的野心能撑着军队走到哪一处呢？
锦帆贼甘宁向来不怕惹事情，却怕人生苦短，自己却过得平庸又乏味。
他一边希望这少女能不辜负他的追随，闯出一片足以留名青史的天下；一边却又希望她这天纵奇才能够善始善终。
甘兴霸啊甘兴霸，你莫不是在这满腔热血的小姑娘身边呆久了，连自己也变得天真起来了……
甘宁不由暗中自嘲。
得成霸业之人，除非站到最后，谁又能得以善终呢？
“……那便打得他们说不出话来，再跟他们讲道理！若是讲不听，那便关起来，直到他们听话为止。”
姜山的声音打断了甘宁的纷乱心思，虽是稚气未脱的少女声音，却足以铿锵有力。
甘宁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这才是他知道的姜山。
荀攸看着眼前义正言辞的少女，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前世端着酒眼神恍惚嘴角含笑的荀彧。
上辈子姜山去世之后，荀彧难得拉着他一起饮酒，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公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荀彧饮酒不多，不过一两杯便让白皙的肤色染上一抹绯红。
虽然是句突兀的话，但荀攸却默契地感知到了荀彧所想，因为那也是他在后悔的事情。
“无论她去了哪位诸侯麾下，生老病死都不可避免。”荀攸仰头，竟是一口饮尽了壶中烈酒，“只是……道理我都懂，却没想到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竟如此折磨。”
两人都知姜山逝前最遗憾的不是别的，是察觉到曹操所设想的天下已不再是她想要的天下，然而以她脾性，却也做不出因一己私欲反叛，徒增无谓伤亡，更何况她大限已至……
也许是烈酒灼心，荀攸尽管已是中年，却也难得露出了潜藏已久的少年倔劲。
“若是人生能重来，我就去辅佐阿山夺得天下又如何？”
荀彧却哑然失笑：“饶是明主如曹孟德，坐拥名将鬼谋，打得这天下也牺牲了太多。阿山……她即便有你，却又哪里来这般多英杰相助？”
“在她之前，又有几个女子能横扫沙场，连吕布都只能甘拜下风？”荀攸倔脾气上来，怎么也不肯认输。
“是啊，阿山说过的。”荀彧端着酒杯，眼神恍惚地看着空处，似乎故人就在眼前，“‘若对方是厉害的人，就要变成比他更厉害的人，再同他讲道理’。”
良久无人说话，听得荀彧一声叹息：“你还未成最强，却走得这般早……”
最后一句沮丧说罢，荀彧站起身，却又已经是滴水不漏的王佐之才。
记忆晃过，也不过转瞬之间。
不过瞬息，荀攸就恢复了谋主该有的沉着冷静。
“既是如此，攸认为，主公不如先应下命令出征。”荀攸说道，“当下董卓尚未暴毙，主公若不听令，民间流言则会越发离谱，对根基尚且不稳的主公不利。”
甘宁环着手臂，问道：“公达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办法解决这军粮空缺了？”
见荀攸并未立时回话，姜山便知荀攸的提议一定争议不小。
“公达，说吧。”姜山说。
荀攸说道：“此计需要主公带小队人马偷袭夺城。”
“荀公达你认真的？”甘宁的眉头皱得死紧，“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公这半年经历多少生死大战，尚未恢复元气。况且这要攻的城是梓潼，未经战乱，粮草充沛，又有刘焉残党……即便是我军主力开拔攻城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小队偷袭！”
甘宁自然不会认为荀攸不懂攻城靠堆人头的基本道理，只是他不解为何一向为姜山着想的荀攸突然愿意让姜山冒这么大险。
毕竟攻城乱战比之沙场对阵更为凶险混乱，军队难以及时拱卫将领，那些暗箭流矢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无大军出征，攸却有可敌万军之法。”
荀攸面色不改，原本在一旁观望的张松却突然回过神来，颇为惊讶地看向荀攸。
虽然他与荀攸共事不多，却也知道荀攸出身世家大族，性情稳重，不可能信口胡言。
“说吧。”姜山心里直觉不妙，但她目前也没有好法子，只得让他继续说下去。
“刘焉生前虽不能说是沉迷，但自从心怀不臣之后便开始热衷修仙问道，求神拜佛祈求长寿。”
张松仍然不解荀攸突然提起这件事的意图，询问道：“刘焉与张鲁关系匪浅，对修道一事确是上心，只是这与攻城又有何关系？”
“既是修仙问道，炼丹所需物料自然不缺。”
说到这里，姜山突然明白了荀攸的意思：“公达难道是指火药？！”
“火药？”甘宁甚是疑惑，“那是什么？”
“硝石、硫磺、木炭三者结合即是火药，可引起燃火爆炸。但此物危险至极，若是未找到合适比重，只怕在伤敌之前先伤己……”姜山其实知道大概配比，可□□即便在现代也是极为危险的东西，她并不敢轻易在古代试验。更别提荀攸的意思是当下就要投入使用。
也要怪她武力外挂逆天，走哪儿杀到哪儿，竟然都忘了后世科学！
也不知道系统商城给不给兑换火药配方。
【可以兑换。】
系统久违的出声过于突兀，竟让姜山被自己口水呛住，不住咳嗽起来。
“主公！”在场三人神色大变，纷纷围拢过来，递水的递水，递布巾的递布巾。
“……无事，咳咳，就是太急了……些。”姜山尴尬地说道。
众人见姜山也没有咳血之类的症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
【卧槽你这系统居然还活着！兑换火药配方要多少贡献点？】
【一百点。】
【……这么慷慨把四大发明的配方都贡献出来了，总觉得有蹊跷。】
【玩家要兑换吗？】
姜山一边咳嗽着，一边陷入沉思。
饶是她之前已经积累了不少功绩点，但是一百点仍然不是个小数目。
她可没有忘，自己现在还等着攒功绩点救母亲和郭嘉，要是在这里给出去一百点，也不知道再赚回来要多花多少时间。郭嘉可能还好些，但母亲又能等多久呢……
【达成霸业本就需要取舍，玩家做出任何选择的同时，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没想到，系统你居然还会安慰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
姜山心中纠结，又想起自己正和属下开会，更是急躁起来。
【先等等吧。】
荀攸自然不知道姜山内心正和系统有一番纠结，只道她不忍让百姓兵士为了不确定的火药配比去搭上风险。
他又道：“若是使用火药，攻城轻而易举，只是此举风险不小，研发途中也会损失人手。当下此役却也不是非要成功不可，所以主公可将其提上日程，不急于一时。”
姜山松了口气，又问：“那若是我此战输了又当如何？那岂不是如了小人之愿？”
荀攸看向张松，示意他说话。
张松感激地看向荀攸，说道：“主公此次领军出战，粮草不足，自身也并非全盛状态，即便是输了也并不意外。因此，主公可在攻城时诈败，寻机对外诈称旧伤复发，诱城中守军出城追击。”
甘宁上道了，接着说：“然后再混入敌军，回到城中打里应外合？计是好计，但还是那个问题，没有足够粮草，连勉强能攻城的人数都凑不够，敌军应该没傻到被小队人马骗吧？”
“兴霸你被我们绕糊涂了，哈哈。小队人马那是用火药才成立，既然我决定不用火药，那自然是要正常人数开拔。”姜山看向荀攸，“至于粮草，咱们没有，自然会有别人出。”
荀攸当即说道：“正是。姜太守既下令让主公攻下梓潼，主公便有权向姜太守请求粮草，若是姜太守给了粮草，那就正好能攻下梓潼。”
谋士脑子灵活，思维跳跃，甘宁这番也是多想了想，才跟上思路，知道了荀攸他们所想，是打算趁这次机会，反过去试探姜太守对女儿的态度，见招拆招。
姜山问道：“那若我爹给了粮草，却在里面动了手脚呢？”
张松说，“众所周知姜太守义薄云天，讲义气又护短，若他真对舍命救自己的女儿做出这般小人行径，他又要如何统率军队？”
荀攸道：“有法孝直在，他绝不会让姜太守做这般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姜山松了口气：“的确。我倒是又忘了，这世道看重名声却也并不只针对于我。”
“法孝直？他怎么了？”门外响起郭嘉带着笑意的嗓音，人还未到，声音便已传了进来，甚至比卫兵通报还要快些。
在这绵竹，也就只有郭嘉能这般不拘小节，又深得姜山信赖了。
张松心里不免有些羡慕。
郭嘉掀了帐子走进来，寒风趁着空隙涌进来，他却是红光满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冷。
“你的耳朵倒是尖。”甘宁开玩笑道，“隔那么远都能听见！”
姜山不免皱起眉头：“奉孝，你又喝多了？不，味道不重……那难道又是吃药了！”
“那可不敢，我可还不想接下来的日子都要顶着主公冷脸过活。”郭嘉笑嘻嘻地说，“是我打探到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
“张鲁要动手了。”
荀攸思忖片刻，问道：“汉中太守苏国？”
“正是。”
“你们慢点，我跟不上了！”
姜山叹气，刚刚的讨论她还以为自己跟上了趟，结果现在现实就给她上了一课——想跟上顶级谋士的思路，自己还差得远呢。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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