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的美食小店（第一部）》离野古道

10、第10章

　　第10章炸糕

　　县中心小学是下午4点50放学，低年级的先出，高年级的后出。整个县城二十几万人，就属县中心小学教学质量最好，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都比以前提高了，县中心小学的生源也年年爆满。过去一个年级也就三四个班，现在一个年级有六七个班。按照每班最少40个孩子算，每到上下学高峰，这里就是集中了全县一千多个家庭的关注。

　　当然这个年代很多家庭都不止一个孩子，社会治安也好，一部分孩子放学未必会有大人来接。但是即便这样，这里的热闹程度也算同时段县城之最。

　　仙草提前将小煤炉、油锅、炸糕生坯装在三轮车上，带着竹簸箕和油纸方便售卖，再加上其他七零八碎的物件，小小的三轮车很快就装满了。她特意提前了一段时间来到学校，想要在放学的高峰期到来前选择一个好的位置。

　　得益于平时在街面上混的时间长，整个县城就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计算着时间找了一个毗邻红绿灯岗的报停边临时扎下据点。这里距离学校不足100米，校门口人员拥挤，自己这边又是油炸的食物，万一被谁不小心碰翻了那可不得了。将流动摊贩安排在这儿就没有那种风险。

　　交通岗是县城最大的一个十字路口，从学校出来的大多数人都要从这里通过。也因为是十字路口它地势开阔，人员多、人群流动速度快，是做生意的好去处。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是城管严打的对象，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行。

　　仙草支好了摊子，先将小煤炉点燃，锅里加上油。她一边在心里算计时间，一边用手凌空感受锅内的油温。油炸食物，对火候的感知和控制也是决定食物好坏的关键。仙草现在的感知比以前要更灵敏，就像高手过招一样，已经能对油温观察入微，精准判断。

　　油炸糕的生坯一个接着一个投入锅内，小火慢炸至两面成型有一层硬壳后捞出沥干油分。最后在复炸一次，快速的翻转炸糕，两面微微发出金黄即可捞出。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可这些控火以及翻转捞出的时机都是经过几年来千百次的锻炼获得的。

　　诱人的香味在蔓延，一层一层的香甜气息在发酵酝酿，还没等学校的下课铃声打响，路口处等待过马路及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先抵制不住。

　　第一锅炸糕新鲜出炉后，直往人肚子里钻的馋虫们再也经受不住诱惑，摊位前松松散散的站了几个想买又不太好意思的客人。

　　仙草一边将炸糕放在竹簸箕里控油，一边放开了声音吆喝：“卖油炸糕嘞，快来买油炸糕喽，又甜又脆的炸糕，保你吃过之后步步登高咧…”

　　女孩的嗓音有些雌雄莫辩，又清亮又有韵律的声音配合着浓郁的香气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眼看有人意动，只差一个突破口了，仙草选择主动出击。她笑咪咪地对离摊子最近的矮胖男人劝道：“这位大哥，来一块油炸糕吧，红豆馅的，咱家的炸糕选料精、味道好、口感秒，一块才5毛钱。吃了我家的炸糕包您发财又吉利。”

　　男人今年40多了，平时就爱吃甜食，眼瞅着有点零钱都进了肚子，到现在连个媳妇儿还没找着呢。他今天下班提前了，正好经过这个信号灯岗亭，就这么巧闻到炸糕的香甜味道。心像被猫抓了一样，浑身的馋虫一起鼓动让他迈不开步。

　　“5毛钱不算贵，今天完成了一个大活，也许明天就会有奖励呢？提前给自己打打气，找个好彩头没什么可犹豫的。”男人一边劝慰自己一边快速的从兜里掏出早就用手捏紧了的5毛钱递给仙草。

　　他一气呵成的接过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炸糕，两层油纸垫着依旧十分烫手。刚刚因为买炸糕错过一个绿灯，这会儿边等边吃也十分惬意。因为刚出油锅，男子小口咬了一个边。外皮酥得掉渣，口里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让人感觉特别痛快。

　　一般人家卖的油炸糕皮厚馅小，又硬又干，吃起来累腮帮子还磨牙。可它手里的这个炸糕真的酥脆正好，糯而柔韧。里面的馅料甜还不腻，那股子豆馅的沙沙口感更是让人留连忘返。他忘却了时间，只是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啃着，手掌大小的一块炸糕很快就被吃光了。他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四处环顾。

　　绿灯在最后一秒又变成了红灯，身边人羡慕又迫切的眼神似乎在问“好吃吗？”

　　男人这一刻有种万众瞩目的骄傲感，平时不被人拿正眼看的憋屈和自卑此刻全部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挺起了胸膛，大步来到香草面前，高声说“小妹妹，在给我来2块，不3块”。

　　仙草热情又迅速的递给了胖男人三块用油纸包裹的炸糕，对方将钱扔到了装零钱的匣子。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终于不再空荡了，成功推销出去第一单生意，仙草又开始卖力吆喝起来，一时间围拢过来的人众多。

　　仙草头脑灵活，算账找零又久经考验，她认人准，包装也快，一会儿的功夫第一锅油炸糕就买个精光。接下来炸生坯、控油、复炸，又一锅炸糕新鲜出炉了。一锅接着一锅的食物带来更多的香气，伴随着叮铃铃的放学铃声，校门口人声鼎沸。

　　下课的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个个高声笑着、叫着、闹着，好似要把在白天的拘束和老师的呵斥统统抛在脑后，先玩一个痛快再说。这时候学校周边的小摊贩也都爆发了极大的热情，卖玩具的、卖头绳的、卖本皮和各种小零食的，大家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开始吆喝以图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

　　可今天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校门口的孩子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四处嗅着，究竟是哪里传来的香味这么吸引人。孩子们决定先捂住兜里为数不多的小零钱，找到美味来源在做决定。

　　哦，找到了，交通岗哪里围着最多人的地方就是香味的来处，不管是自己放学回家的，还是家长接送的，大家互相裹夹着一窝蜂的来到仙草的小摊贩前。你一个，我两个，所有生坯就这样在极短时间内售卖一空。买到的人一边嘶哈着热气，一边意犹未尽的品味；没买到的只能后悔自己办事拖拉，手脚不够快没抢到心仪的食物。仙草笑着和大家介绍自己的早餐铺也有炸糕卖，还说晚上吃油大了伤胃，清早吃更好。

　　就这样她成功的在城管来抓人前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过往几年她所售卖的食物也不算少了，可是那些钱统统都归于师傅，并不属于自己。现在却不同了，即使这些钱将来也要为师傅养老送终，但它是自己赚到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钱。

　　女孩哼着歌，一路风风火火的蹬着三轮车往早餐铺而去。初夏的傍晚还有些冷，之前忙碌带来的热气被微凉的小风吹拂着，带着收获的喜悦。女孩忘却了之前的烦恼，什么债务、师傅的后事，以及阿霞那不甘又愤恨地眼神，这一切都没兜里实实在在地钱来得让人安心又快活。

　　不到6点的时间也属于下班高峰期，仙草为了节省时间决定抄近路回家。三轮车提前从大路上下来，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这里早年是一个纺织厂，后来因为厂房着火工人受伤厂子被政府叫停整顿。谁想这一整顿就没有了后文，厂区常年贴着封条荒废了。但这里空间大，又四面带着围墙也是小朋友们探险的乐园。

　　从纺织厂西面的围墙穿过一条小道然后再右拐经过两条街就到自己家的铺面了。这个时间段应该很少有人通过这里，正方便仙草走一个捷径。

　　道路两侧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杂草，迎春花刚刚凋零，蒲公英，黄鹌菜、宝盖草也相继开出小小的花序，将这一处点缀得不那么荒凉。仙草一时小孩子心性，想着挖点婆婆丁、荠菜回家凉拌了吃。她将三轮车停靠在一个凹陷的拐角，随手捡起有些尖锐的石块作为工具，一手夹着一块装面的袋子低头找寻挖掘起来。

　　挖野菜这件事情吧，就像薅羊毛和摁泡泡，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做起来没完没了，心里虽然想着挖完了这块地就回去，可眼跟前的野菜一个连着一个，根本就没有挖完的时候。脚步随着那些勃勃生长，绿油油又鲜嫩嫩的野菜不停地移动，仙草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怎么找了一个这么破的地方说话，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一个有些娇有些怯还但着钩子的声音遥遥传来，仙草一个激灵从挖野菜的沉浸中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