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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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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温热被寒意代替。
骆崇宴整个人如坠冰窖。
时昼抽开被他抓着的手腕,偏过头不去看骆崇宴失控的样子,接过助理呈上的黑色手套,昙花一现的双手再次被藏起。
时昼低垂着眉眼摆弄手套,方才眉间的愠怒也一同被收起,恢复平静。
骆崇宴看着时昼戴好手套,什么也没说就走,气得将另一只鞋子冲着他的背影扔过去。
时昼步履没停,走得比平常还快。
祁浒。
骆崇宴用指尖在这两个字上画了大大的一个叉。
“小少爷。”家里管家听闻后急匆匆赶过来,还带了一双新鞋。
骆崇宴转过头看着他手上的鞋子,扯了下嘴角:“不过是累赘。”
“穿不穿有什么区别。”
他自嘲完,绕过管家以及他手上那双锃亮的皮鞋,坐着轮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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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十一月已入初冬,骆崇宴走到半路连袜子也一起送进垃圾桶,等他回到家里,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冻成碳烤猪蹄。
管家跟着他身后一个劲叹气,就算这脚是“累赘”,可还是会冻坏的啊,但他奈何不了这小祖宗。
骆崇宴回家洗了个澡出来,瞧见阳台处还在窝里躺着睡觉的白毛垂耳兔,走过去抱在怀里。
在他记忆里自己无能,连时昼送的这只兔子也没能护住。
“拆宝儿……”骆崇宴垂眼望着窝在他腿间准备睡觉的儿子,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拆宝乖乖窝他腿上,身上的毛毛被他rua得横七竖八。
骆崇宴兜儿里的手机响了两声,有封邮件给他。
同时他微信有个备注P的人发消息问他:这次我可听说那几位要回归,你在哪呢?
-P:之前一直没机会,这次机会来了,你别怂啊一定要来,我牛皮都给人家吹出去了。
-P:还在国外的话就打个飞的么!你不想你哥啊?
-L:回来了
-P:?
-P:??????
骆崇宴关掉微信,没管对方铺天盖地问他毕业了还是回来玩这种无聊问题,拿过平板,对着那封国内CFR俱乐部发来的邀请函邮件沉思起来。
……
骆崇宴再来工作室,望着四周机床零件,熟悉又陌生。
他指挥初代的tomb停在他面前的台子上,拿遥控器指挥它灵活地原地七百二旋转、切割,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被一页页掀开。
tomb无数次的升级过程也是他在圈内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成长史。
他看着它,每一项参数都自动冒出,无数个日夜刻在本能里的东西,即使换了时间空间也抹不掉。
骆崇宴越发确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议,也愿意接受命运送他的礼物。
他写了张零件单吩咐管家去准备,随后注意力全在它的草图构架中,连时昼什么时候站他身后也不知道。
管家端着牛奶走过来时看见站门口的时昼,吓得托盘差点飞出去。
家里就是只猫都知道时昼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卧室洗澡换衣服,连半秒钟都不能耽搁。
可偏偏在太阳从东边落下的今天,先生居然连衣服都顾不着换第一时间跑来看小少爷。
要不是认出那是他亲自备好的手套,管家都要怀疑这个先生是不是假的了!
“先生。”管家走到时昼身后一步停下。
时昼带着一身还未褪却的寒意站着,目光一直盯着骆崇宴埋头伏案的背影。
管家照常给他简单汇报了行程,听到骆崇宴是袜子也脱掉才回来的,时昼视线移到他腿部,轻皱眉头。
骆崇宴画完草图,伸了个懒腰,管家走进来给他放下牛奶,“小少爷,时间不早了。”
“嗯。”骆崇宴端起牛奶嘬了两口,望着管家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跟着牛奶一起吞下去。
管家回头看了眼已经没有身影的门口,主动开口说:“先生一小时前回来了。”
骆崇宴抬起嘬牛奶的脑袋,飞出一记眼刀。
他拿起杯子咕噜咕噜两口喝完牛奶,手边没纸他直接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嘴。
把管家连人带杯子全赶出去,骆崇宴继续改他的结构图,无视管家假传让他早睡的圣旨。
中途骆崇宴出来续咖啡,瞧着几位女仆抱着一摞一摞的书往二楼书房走,顺手扯住一个。
女仆看见骆崇宴吓得手里的书全掉地上,他瞥了一眼,写的全是什么《叛逆心理学》《迟来的爱与教育》之类的玩意儿。
骆崇宴两只手指头捏起来一本《你的孩子叛逆期到了吗?》的书举起来问:“谁看?”
女仆后退了两步,低头没敢吭声。
骆崇宴看她反应就知道是谁,随意翻了两页。只看了两行目录,捏着书页的手已攥在一起。
“这本就当我用来擦手了,明白?”骆崇宴捏着书皮儿,眯着眼睛问。
女仆对上骆崇宴暗含威慑的眼神愣了片刻,见他恢复平常的样子离开后才回神过来,喘了口气才哆哆嗦嗦地上了二楼。
……
抱着书回到工作室的骆崇宴边改图,边点开手机里没备注的号码打过去:“嗯,是我。”
“查个人,资料发你了。”
“不,我只想知道人在哪儿,剩下的……我更喜欢自己动手。”
“谁?”
骆崇宴听见那边问为什么,瞧着书里面出现最频繁的三个字,笑着将废纸投进远处的垃圾桶:“因为……我叛逆期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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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宿的骆崇宴在自己卧室指挥着调整后带有坟墓logo的蓝色tomb驶向放置它的架子旁。
他卸掉tomb前面的机甲护板,顺便将它前爪的钳子加长加粗,底盘加高,轮胎还有电机换新。
最重要的是它的锯片从直径23换成25,厚度从1加到了3。在20000转速下,这块三角齿锯片在一分钟内就可以报废一辆面包车。
骆崇宴盯着它被助理抬上装有履带的移动架子上安置好,回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他出来时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穿着精致西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而是街头玩街头篮球痞帅痞帅的卫衣球鞋。
管家拎着保温饭盒走过来。
骆崇宴:“?”
管家将手里的饭盒交到助理手上:“是先生特意吩咐的,您带着吧。”
骆崇宴看了眼饭盒,助理打开盒子,他瞥着上面切得歪歪扭扭的胡萝卜片儿,捏起来一个塞嘴里。
绕过管家走了两步的骆崇宴停在门口,对着垃圾桶吐掉,并送管家两字:“难吃”。
管家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骆崇宴上车,还被喂了一嘴尾气。
他看着砸手里没推销出去的饭盒,绝望地迎风流泪,这可是那位亲手……
低调的红色布加迪停在指定的地下车库,骆崇宴让助理待在车上,自己戴起卫衣上面的黑色帽子,拉下护目镜,藏起大半张小脸,找了一个适合看戏的地方。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奔驰从入口坡道拐过来,擦过骆崇宴的身子停下。
驾驶座上坐着位戴碧色表盘的男人,男人边对着耳机讲话边解安全带。
“什么?就那个残废?”男人嘴角挂着嘲意问,“我跟一个残废较什么劲啊。”
“我才刚回来,着什么急。”
车里的对话从车窗断断续续传骆崇宴耳朵里,他捏着遥控器上的圈圈挂件越转越快。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这双昼哥夸过好看,他舍不得用在这辣鸡身上。
男人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嘴上更是肆无忌惮:“你别说,谁看了那一脸禁/欲冷淡样儿不想撕了他衣服,尝尝里面……”
“等我得手,还缺你的……”男人拉开车门还没说完。
突然,嗡——的一声。
蓝黑色约一寸宽的锯片从地上猛蹿出来,锯片快速旋转在肉眼处只留下蓝黑残影,类似螺旋桨的嗡嗡声传祁许耳朵里。
祁浒左脚没来得及踩稳,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巨大的锯片残影下移几分,对着奔驰车头前的大灯快准狠地怼上去。
“嗞——嘶——”
他眼前冒出数不清的火花。
在火花背后,祁浒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骆崇宴缓缓驶来。
他停在车头,同时锯片放开了被割裂残破的大灯。
漆黑一片的车库只有零星几盏夜灯在顶,骆崇宴的脸在兜帽下显得晦暗不明,在火花的映衬下,更添肃意。
祁浒稳住身形走出来站他面前,无端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骆崇宴摘掉兜帽,冲他歪了下头笑着道:“早上好,祁先生。”
祁浒脸色又白又青,面对笑得一脸纯真的骆崇宴有点捏不准情况,看了眼两人之间那个拆他灯的破玩意儿,攥着的拳头始终没敢抡起来。
骆崇宴很满意他这副乖乖不敢反抗的样子,显然tomb的杀伤力,他很清楚。
“你……你……”祁浒指着地上的碎片,没明白骆崇宴这是几个意思。
“祁先生没懂昨天的警告,我就让你更清楚一点。”骆崇宴指挥着轮椅更进一步,tomb的蓝黑锯片竖立在两人之间。
“就我腿上这点小事儿,用不着你这把杀鸡刀。”
“不是吗?”
骆崇宴说着,tomb朝车头走去,举起锯片一点一点朝引擎盖标志处下移。
“还有……离我的大冰块儿远点。”
“若我不呢?”祁浒抬头,越过骆崇宴望向他身后,一脸受害者无辜的表情低声问。
“不?”
随着骆崇宴的笑脸瞬间冷下,嗞——地一声后,奔驰三角标变成两瓣,飞溅出去给两边水泥柱凿下两坑。
锯片已破开漆面引擎盖,缓缓往里面的发动机插/进去……
祁浒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骆崇宴,无声挑衅。
骆崇宴像挥剑守在王子面前的骑士一样,在四溅的火花中毫不退让地看着祁浒。
他黑色护目镜下的疯狂没人可窥,遥控器的方向键被手指死死摁着,只要他想,锯片随时可以转向祁浒不堪一击的脖颈。
“你的脖子会让你答应的。”
骆崇宴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摔祁浒脸上。
那废品就当他实验新锯片的费用吧。
祁浒低头看着滑掉在地上的银行卡,脸像是被人甩了个巴掌般火辣辣的疼。
他见祁浒久久没动,冷笑着问:“怎么?这应该够买三十辆这种车的钱了,还不够?”
骆崇宴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皮鞋特有的足音回荡在整片地下车库。
足音在骆崇宴背后停下,他回头还没看清是谁——
额头被人结结实实弹了个脑瓜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