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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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枫台，空旷寂寥，只两三个洒扫的下仙，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不敢作声。
正厅里，衍清一袭淡紫色锦绣长衫，束着高冠，面上冷若冰霜，坐在堂上。
师意看着他，只觉得一阵膈应。
这人渡了一次劫怎么还不如从前了？这一副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脸色，真是让人火大。
“我是来找你兑现诺言的。”她也不想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何时承诺过你什么？”衍清冷冷开口。
“您贵人多忘事，我有两名弟子因你丧命，你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帮我。”师意坐下饮了口茶，说道。
衍清眉目微蹙，问：“因为何事？”
“说了你也不记得，”师意低声喃喃，咳嗽一声，说道，“反正就是你追杀魔君的时候，让我的两个宝贝徒弟殒命了。”
师意睁眼说瞎话，说得振振有词。
衍清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想看出些端倪。
他追杀苍芜，应该是很多年前，他可不记得有连累过谁，而且凭他的灵力，又怎会害别人殒命？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你若不说出实情，那恕我爱莫能助。”他清冷的嗓音让师意强忍了动手的冲动。
“实情就是如此，没想到成了天尊，竟然还出尔反尔，我真是看错你了！枉我如此为你费心费力，真是良心喂了狗！”师意夸张地数落着，脸上愤懑不已。
衍清对她的谩骂无动于衷，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眼中所含悲恸，没有再深究，反正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了让她以后少缠着自己，还是卖她一个人情为好。
“罢了，我会让阎王尽快处理此事，你可以回去了。”
师意听他如此说，脸上随即展开了笑颜，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他作了一揖，“谢了。”
师意前脚刚走，花晋后脚就走了进来。
衍清面色不悦，不过还是沉了气问来人：“你又来做什么？”
“回禀天尊，小仙是来要账的。”花晋拱手道，笑得温柔和煦。
“要账？什么账？”衍清微张了瞳孔，有些不解地问。
“您曾经受伤，用了小仙我不少好药，总共五百万两银子，”花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制小算盘，拨弄了几下，如是说道，“敢问天尊是要如何还？银票还是……”
衍清闻言，大为震惊，他何时会找他疗伤用药？简直天方夜谭！
“荒谬！”他生了丝怒气，拍了下掌下的扶手。
“天尊不会不认账吧！？我那些药材在人间可都是真金白银才能换的！五百万两银子已经是给您面子了，您当时伤得多重啊，您都不记得了？”花晋说着，收了算盘，似是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衍清有些头疼。他抚了抚额，叹了声气，自从继任天尊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可是到底少了什么，他又丝毫没有头绪。
“天尊？”花晋看着他紧蹙的眉，在心里偷笑，“若是您一下拿不出的话，也可分月来还，我倒不是很急。”
衍清听了这话，狠睨了他一眼，吩咐下面的人去取上等法器，却被花晋阻止。
“诶——我要法器无用，人间也不兴这东西，换不了钱财。”花晋在手心敲着折扇，说道。
衍清没想到这人还挑三拣四，上等法器都不要，那可是别的上仙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他的怒气快要烧到顶上。
“那你要如何？”他沉声问道。
“也不难为您，这样吧，您每月还我十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四年零两个月您就可以还清了，我也不收您利息了，您看怎么样？”花晋似是真的在为他出谋划策，但是衍清听了只想打人。
“还真不难为。”他深吸口气，实在不懂自己何时欠下这么多外债。
“那……天尊是答应了？”花晋微笑着又开始喋喋不休，“既然您答应了，那我可以给您出出主意，人间的富商那可都是家财万贯，也最信风水这一说，您什么身份呐，随便一说，那都是金口玉言，这银钱不就好赚了？”
“你让我行骗？”衍清闻言，脸色黑了几分。
“哪是行骗，得您一句点拨，还不远胜那些江湖术士？”花晋忽悠地头头是道。
衍清实在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摆了摆手，“区区五百万两而已，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花晋闻言，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那小仙先告辞了。”
送走了两人，衍清心烦意乱得很，不知是被他们打扰了情绪还是他本身就焦躁，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隐忍。
他刚准备出去走走，就看见尘禹兴冲冲地往这里来。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装作没看见，就被他喊住。
“衍清！啊，不对，天尊。”尘禹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衍清面色不善，说道：“有话直说。”
“哎呀，您怎么知道我找您有事？”尘禹说道，察觉他脸色不好，又问了句，“您怎么了？是那天劫的伤还没好吗？”
“不用你操心，有事快说。”衍清没好气道。
尘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不敢再问，说道：“我是来找您兑现那坛顶级紫竹酿的。”
衍清此刻非常想翻个白眼，他已经无语到用鼻孔出气了。
“我又是何时答应会给你一坛顶级紫竹酿？”他觉得今日简直莫名其妙。
“您忘了？去年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喝酒，您喝醉了答应的。”尘禹自然不敢说真话，便编了个鬼都不信的假话。
衍清被气到没脾气，强扯了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你我相识这么多年，可曾见我喝醉过？”
“反正您欠我一坛。”尘禹嘟囔着，面上十分委屈。
衍清看着他左右躲闪的眼神，质问道：“你们今日到底怎么回事？故意如此？来消遣我？”
尘禹不懂他的意思，问道：“还有谁来找您？”
衍清看着他，不说话。
“哦——花晋那厮吧，您确实还欠着他银子呢，好几百万两，啧啧。”尘禹不怕死的说道。
衍清看着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心中疑窦更深。
“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问道。
“这……”尘禹支支吾吾，然后瞬间跑远了，“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您要是酿好了，记得派人通知我来取，我先告辞了。”
衍清看着他飞速逃离的背影，一阵无语。
那三个下仙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一时不敢上前。
还是其中胆大一些的，凑到一丈远的地方问道：“天尊，银子的事，不若我们下界去……”
“不用，你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是。”
衍清平复了一下心情，留下这句话就飞身出了清枫台。
他倒是要去看看人间是何种样子。
一路飞行，他在一处小溪旁落了脚，溪水清澈冰凉，他净了净手，刚起身准备走就听见旁边树林有些声响。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走进去看了看。
原来是一只蛇妖，只是化成了一名红衣女子。
她正倚在一颗磐石上，脸色微红，好似有些痛苦。
衍清淡淡扫了一眼就准备离开，却被唤住，那人的声音里似是带了丝惊喜。
红鸢自从上次失败之后，一蹶不振，那些小慢的记忆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搅得她日夜不得安宁，她觉得自己近乎魔怔，想衍清想得发狂，便去四处寻找，听闻他渡了天劫，心中又不知是喜是忧。
不想今日在她的发/情期却偏偏遇见了他。
他与小慢的开始也是如此，天意吧，天意要他们重逢。
她有些欣喜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想不到会在这遇见你。”
衍清听着她的话，微皱了眉，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很熟稔的样子，他与一只妖又怎会有何干系？难不成是他曾绕过她一命？
想到此，他冷冷开口：“既识得我，那便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对妖可没那么容忍。”
红鸢看着他冷淡的脸，一时不解，他是为荣华做到如此吗？
她一时怨恨交加，加上身上的燥热，此刻也是万分难受。那些记忆里的场景，一遍一遍地引诱着她。她脸色越来越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
衍清有些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离远了些。
红鸢微红了眼眶，身上的躁动让她呼出的气都烫得吓人，她朝他伸出手，想让他帮忙纾解，可是那人却越躲越远。
“不要太放肆。”衍清看着她因为扭动而露出的肩膀，厌弃地撇开了眼。
“我好难受……”红鸢娇声道。
鼻间似是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衍清的脸上满是嫌弃，他不愿再多待，直接飞身出了树林，留下红鸢一人。
身上的烫热连石头的冰凉也无法排解，她化了原形直接扭动着钻入了溪水里。
衍清一路疾驰，似是觉得刚才那一幕甚是恶心，想寻些别的东西解解腻。
他看到前方似是一座城镇，便化了身不那么惹眼的衣裳。
进了城里，他好奇地看着那些摊贩、茶楼酒馆，还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那表情，就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公子哥。
因为他模样俊俏，又带着股如生俱来的清冷仙气，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看着周围的那些人，他有些不适，不禁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街角，他就发现前方围着一群人叫叫嚷嚷，不知在做什么。
好奇心驱使，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众人围着的正是斗蛐蛐的两人，文家公子和司徒将军夫人的胞姐。
荣华今日刚回乾安，就看见文凌正在跟人斗蛐蛐，想着两人还有一场赌约，她便上去和他斗了两把，却不想他输了两把还不甘心，一直缠着她要再比，想起此前的种种，她无奈还是答应了，并适当地放了放水。
她知道殷禅是违背天理伦常，重新复生，所以文凌会变回真正的文凌，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和殷禅，从来都没有好好告别过。
她怀着三两心思地和文凌比试，不一会就输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笑。
走出人群，她抻了抻筋骨，然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这几月一直在找他，借着游玩的名义，却不想，却是在这里遇见了他。
看着他的脊背，她心跳得飞快，张了张嘴，有些忐忑地喊道：“周清柏。”
声音不大，却堪堪他能听见。
衍清看完比试就走了，刚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呼唤，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停下之后，他却感到莫名。
周清柏？
是谁？
他回首，却是看见一名身穿淡紫色束身短打劲装的女子，正朝他笑，眼睛里氤氲着泪。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他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烦闷，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见她再没什么反应，他转身就走。
荣华看着他转身，不禁苦笑，他果然不记得她了。
不过没关系。
她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角，跟了上去。
衍清看着身旁的人，心跳突然有些快，他蹙眉道：“为何跟着我？”
“什么叫跟着你？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荣华哼了一声，走在他前面，然后回首俏皮道，“现在是你跟着我了。”
衍清看着她背着手，走得昂首阔步，仿佛这条街都是她的样子，不自觉扬起嘴角。
等到他察觉，自己也是一愣，却见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不禁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人好似也在等他，看他走近了，便放下手中的东西，离了摊贩，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一前一后，等到了将军府前，荣华回首对身后的人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作为谢礼，明日我请你吃饭。”
衍清看着她的笑颜，目光柔和，应了一声：“好。”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只想说好。
荣华不容他反悔，跟着立即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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