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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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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中繁星早已退场,只剩寒风在宫墙之间呼啸。
今日入夜后格外的冷,一点也不像早秋。
海棠缩着脖子快步跑回自己的院子,却在看见房门前站着的人时,停住了脚步。
二人进屋后,她第一句话便是问道:“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宋于明并未回答,只是转头望了一圈她居住的环境。
虽说她被派来六司,可她到底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因此尚宫半点不敢怠慢,专门腾出来一个院子给她一人居住。屋内虽简陋却也干净,至少不用和其他宫女们挤一间屋子。
他收回目光,兀自在桌前坐下,“你因我被罚,我自是要来看看你的。”
“既是来看我,又为何两手空空?”海棠抱臂坐在他对面,直勾勾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下次我再带来。”
她怔了瞬。下次?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得就好像......好像他俩之间是什么关系似的。
海棠别过脸,声量小了些,“不用,我不缺什么。你看也看完了,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让人看见我该说不清了。”
宋于明没动,默了须臾,只道:“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说完,便欲起身离去。
临到门口时,忽又被她叫住:“你没有连累我,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用对我心存愧疚。”
他看着她,坦诚回道:“我没有心存愧疚。”
“那你今日为何过来看我?”
“……”
为何?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当时听说她被派来了六司,心中的确有几分愧疚,但并不多。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是不能有一丝一毫正常情感的,而他自小也的确是这么被训练过来的,因此能有几分愧疚,已是前所未有。
这愧疚转瞬即逝,他想着,自己只是如往常一样完成命令罢了,只要目的达到,涉及其中之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呢?
但很快,他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她来。虽说知道她在这儿一定不会受苦,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人,可他总想来看一看,似乎只有亲眼看见,自己才会放心些。
他把自己这一切不寻常归咎于那早已不存在的愧疚,然后选在这格外寒冷的一日,踏进了她居住的院子里。
眼下,她说不用对她心存愧疚。
不知怎的,自己便老老实实答了,他没有愧疚。
既然没有,那是因为什么踏进了这座院子?他不得而知。
又或许,他知道,只是不能承认。
最终,宋于明垂下了眸,道:“因为感激,所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便当是还你这次了。天色不早,你早些歇息。”说罢,颔首过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竟还给她关上了门。
海棠“切”了一声,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草草洗漱过后便裹着被子睡下了。
翌日,天气又恢复了秋日该有的温度,而海棠也在这日迎来了一道懿旨。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回到景仁宫,当她站在景仁宫门口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久久回不过神来。
时隔一段时日再次踏进这片方寸之地,她竟有些激动。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熟悉的大殿之后,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主座上的那人。
“海棠,过来。”虞鸢柔声唤道。
她缓步走过去,小心翼翼抬眸望向她,“娘娘…”
“好好的,哭什么?”说着,虞鸢便拿了一方手帕给她擦泪。
海棠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虽然才一段时间没见,可她却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娘娘叫自己的名字了。
“娘娘…”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会擅作主张了,娘娘,您不要再赶奴婢走,奴婢这辈子唯一能做好的事情就是照顾您,要是您不要奴婢,奴婢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虞鸢浅浅笑着,声音格外温柔,“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打小就在我身边陪着我,若是没了你,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这次你着实让我有些伤心,不过既然罚都已经罚了,那便让这件事情翻篇吧,好吗?”
她忙点头,“嗯!谢娘娘恩典。”
“好啦,快别哭了,再哭就要哭成小花猫了,踏雪都嫌弃你呢。”
海棠笑了出来,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道:“奴婢有好一阵子没见踏雪了,不知道它又长胖了多少。”
虞鸢朝里面扬了扬下巴,“它正在后院玩呢,去看看吧。”
“嗯!”她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后院。
虞鸢跟在她后面,瞧着海棠与踏雪玩耍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没变,一切都还是原来那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是到了夜晚,江临的出现还是打破了这个幻想。
海棠对这件事情已经学会了闭眼关耳,江临在时她便始终低垂着眼眸,把自己当一个空气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样娘娘便不会因为她在场而深感耻辱了。
不过不知为何,她离开景仁宫前娘娘对陛下的态度还是非常抵触的,可今日他们共用晚膳时,娘娘竟接受了他夹过来的食物,并且脸上似乎没有一丝勉强。
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娘娘虽然外表性子温柔,但其实内里倔得很,要想让她改变态度,那是非常难的事情。
怎么她离开才一个多月,娘娘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真是稀奇……
用过膳后,二人便各自去洗漱了。
原本江临是想同她一起的,却被虞鸢一眼给瞪了回去。他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稍微改观了一点点,可不能前功尽弃,于是便只好灰溜溜地自个儿去了御池。
夜里,江临如往常般自后拥着她。虽然她仍是背对着自己睡觉,但他并不着急,既然他能让她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改观,那么总有一日,他也能让她心甘情愿面对着自己睡觉。
江临比谁都清楚,强行的手段只能用来作为开端,却并不能让她爱上自己。
而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被他紧紧拥着的虞鸢不知身后之人的想法,亥时没过多久,她便被袭来的困意包裹,渐渐睡了过去。
虽然没做什么梦,但睡得正沉时,小腹忽然窜上一股股疼痛,逐渐把她疼醒了过来。紧接着意识还未清醒时,她便感觉到自己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糟了!她猛地一惊,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瞬间消失。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江临,见他仍在熟睡中,稍微松了口气,而后朝门外小声呼唤海棠的名字。
只是海棠没喊过来,倒是耳旁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怎么了?”
虞鸢又是一惊,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没,没事,我口渴…”
说完,江临便绕过她,下床去点燃了一盏烛灯,而后给她倒了一杯水来。
只是人坐到床边时,他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大腿上面的血迹。不多,但在素白的里衣上异常明显。
虞鸢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别过脸,强忍着丢人的心情道:“这东西沾上晦气,你快去换身衣裳吧,我要喊海棠进来清理了。”
却不曾想江临非但不走,反倒勾唇笑起来:“她都睡了,还喊她起来做什么?要清理,我也可以帮你。”
说完,便在她讶异又拒绝的目光中去拿了件披风过来,二话不说将她裹上,随后横抱着去了御池。
命值守的宫女准备好热水后,他便将虞鸢靠墙放着,取下她身上的披风,褪去里面已经脏了的里衣,然后拿来一块浴巾在热水里浸湿。
随即,在她身前蹲下,抬起她的右脚放置于自己的左肩上,让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两侧那些沾上的污秽。
虞鸢紧紧咬着下唇不敢看他,只觉自己的脸都快烫成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
她从未被人这么仔仔细细的看过,从来没有,哪怕是以前被迫承/欢时,也从未被先帝这般看过。
可现在蹲在她面前的,却是曾经被她一度视为孩子的人。
强烈的羞/耻/感和羞赧冲击着她的神经,加上御池的温度又比较高,导致她现在身上好几处都泛着微红,像颗熟透了的荔枝。
而蹲在她面前的人丝毫没注意到她已泛红的皮肤,只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抬起打湿的浴巾仔细擦拭她的左侧。
“你现在泡下去水里都是血,我帮你擦干净再抱你下去。”他的语气认真,丝毫不像是趁机逗弄她。
就连直视前方的眼神也并无任何波动,手上擦拭的动作更是十分仔细小心,这一切倒显得是虞鸢自己想多了。
两侧擦拭干净后,他又将手伸向污秽的来源。
猝不及防的热度触碰的那一瞬间,虞鸢顿时吸了一口冷气,抓着松木椅边缘的手也立马收紧。
过度的反应让江临抬头看向她,就一眼,便让他彻底怔住。
眼前的虞鸢不同于之前他见过的任何一面,似乎是羞于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侧过头闭着双眼,紧咬下唇,原本白皙的肩头和锁骨上此刻都泛起了酡红,还有她的膝盖也是。
可要说最红的,还当属她的脸,像饮醉了酒一般清清楚楚的浮在她面颊上。
江临喉结滚动一番,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收回了视线,“擦干净了,我抱你去洗漱。”随后,便抱起她小心翼翼放入御池中。
虞鸢原以为,他要像之前那样亲自给自己洗漱,却没想到他放自己进入水中后,便只说了一句“我让宫女进来”,然后便离开了御池,再没进来过。
宫女服侍她清理完毕后,离开时推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便如来时那般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原本两人是要继续入睡的,可这下谁也睡不着了。
其实虞鸢在清理完之后羞耻感便没那么重了,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便有了一点困意。
可她不知道,一旁的江临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不仅没有困意,反倒还精神得很。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儿,看过心爱之人那样的场景如何还能睡得着?只怕心火躁动得都可以立刻起床耍一套剑法了。
江临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虞鸢的后脑勺,侧身抱紧她贴了过去,“阿鸢,你睡着了吗?”
虞鸢刚来一点困意,又被他这一声给叫走了,于是回道:“还没,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埋在她颈窝里蹭了两下,随即用带有一丝乞求的语气,在她耳旁低语:“阿鸢,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