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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行 ...

  •   “小纾儿,你可没事吧?”还不等众人下山,姜老夫人便抗着一把老骨头奔上了山,安沁坠崖的消息早早就传遍了每个进慈安寺的人的耳朵。

      姜老夫人生怕自己的小孙女受了半点委屈,便不顾旁人的阻拦自个先上了山。

      一看到姜纾,姜老夫人颤抖着双手哗哗的眼泪湿润了眼角,嘴上虽问着,但不等姜纾回答,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姜纾好几遍,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倒让一旁只是安静看着姜老夫人和姜纾的云氏有些没有存在感。

      “母亲,纾儿这不是好好的,天色快暗了,母亲,我们还是先回府,再请府医好好给纾儿看看,您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将今日从佛山求来的的平安符给纾儿挂上。”等着姜纾和姜老夫人好不容易分离,一旁的云氏才笑着搭话,“纾儿顽皮,今个是有劳姐姐了!”

      说着便招呼着众人离开。

      姜纾从始至终,仿佛灵魂脱离般像个小面人保持着傻傻的笑容,任由着姜老夫人捏脸打量,虽是亲情温馨的一面,姜纾却有些极不自在。

      但是不知为何,在姜老夫人这份过分的关心里面,她总觉得姜老夫人有些不正常,甚至有点过于癫狂。

      等走时,姜老夫人更是强拉着姜纾与她一辆马车。

      夜深人静,文白揣着袖子蹲坐在姜纾的床侧。

      床幔内

      姜纾只穿着一件极薄的亵衣,盘腿坐在床上,她微闭着眼眸,难得有些安静的回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等着床侧彻底传来了文白均匀的呼吸时这才披过放在床里面的披风,从床幔中钻出。

      夜黑如墨,姜纾却仿佛白昼般行走自如,这具身体居然和她曾经一样可以夜中视物,发现这件事时,姜纾的确有几分惊讶,不过她既然可以重生,那么无论再发生什么,她都没什么惊讶的。

      借着夜色以及对国公府守备的熟知,姜纾轻易的穿过了姜老夫人的院子,不多时,便出现在姜家与霍家相隔的那堵墙旁,某种意义上,从将军府离开,是与她今夜的目的地最近的方式,虽然有些冒险。

      看着眼前被荒草遮住的狗洞,姜纾一张小脸黑了又黑,不就是狗洞吗!她钻!

      借着身影的掩饰,姜纾在黑夜中如鱼得水,很快便出现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只是看着着满园的荒草,姜纾的嘴难得一抽,谁能想到风流倜傥的霍家小公子的院子竟然是如此的荒凉?

      离开将军府,姜纾出现在大街上,这样的夜是这么的熟悉,甚至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一模一样,在这样的夜,她被四方势力伏诛,一场她选择的死路,就这样以及其荒诞的方式出现。

      姜纾越来越恍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还是洛机枢,她还没有死,淡漠的高坐朝堂,应对那些人的尔虞我诈,凉薄的玩弄着权势。

      姜纾停住脚步,忽然间头疼的厉害,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她艰难的单膝跪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一阵恍惚,她的额前渗出大滴的汗水,每一下都几乎要抽空她全部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姜纾终于恢复了意识,她低眉看着自己手心的指甲印,忽然笑了起来,洛机枢啊洛机枢!

      恢复了精神,姜纾出现在一个小院子前,黑木作的矮门仿佛摆设一般,一个人一伸腿就能跨进院子里。

      姜纾站在黑木门前,看了半天,又将早早揣在了袖中的荷包拿了出来,端详许久,才伸手去敲门,终究,她又要亲手打破她现在所拥有的安宁了。只是无论现在的她,还是从前的她,都不可能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左三下,右三下,中间两下。次序次数都不能少。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忽然,眼前的黑门仿佛软化了一般,连着围墙一并撤去,若有人细细观察,自然会发现,这黑木门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黑蛇缠绕而成。

      “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说话间,一个个姜纾一般大小的男人嘟嘟囔囔的打开门,很是生气的大声叫唤着,可是当他看到姜纾的瞬间,忽然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

      虽然他只看了姜纾一眼,虽然未见面容,可这周身的布料,这配饰,都是不下万金的。这可是大财主啊,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比他还矮一点!

      蛇君心花怒放,看着姜纾也更欢喜了些。忙将姜纾迎进了一旁的小屋子。

      “不知大半夜的,小姐找蛇某有什么吩咐呀!”蛇君谄媚的笑道,招呼着姜纾又给她泡了自己珍藏的雪花茶。

      “看看这是何物!”姜纾将荷包放在蛇君面前,一并又放了一张纸条。

      原本色眯眯的蛇君还想沾点姜纾一些便宜,看到纸条的瞬间,原本热情洋溢的脸瞬间仿佛掉入了冰窖,他颤巍巍的小心用手捧着荷包,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半点声息。

      姜纾略满意的看着蛇君,蛇君乃是西域来的商人,专克各种毒物,也算小有成就,而他的名声,既来自于门外那条大黑蛇,更来自于他虽然毒术排不上名号,各种毒物却是知道的不少,堪称一本活的毒物大典,这荷包的秘密,她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他可解。

      蛇君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能让他做动事的,有钱有权也不一定能成,所以,他只好深夜来访,只是,不得不动用了以前的关系了。

      “小姐~”蛇君哑着声音,除了一开始说的两个字,他自己嘟囔了半天,姜纾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说清楚!”姜纾沉闷着声音用腹语冲着蛇君喊到。

      “回小姐!”蛇君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得罪了贵人,声音大不得小不得,这会被姜纾一凶,几乎带着哭腔的大喊道。

      “这荷包中的东西虽然被替换了些,但是相比原来的功效好了不止百倍,只是有一点,此物不能与朱砂相遇。否则轻则痴呆,重则从内脏开始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纾听着蛇君的汇报,脸色越发凝重,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平安符,又联想到这几日她的头疼,果然…只是到底是有心,还无心,这国公府的水,看来比她想的要深很多了。

      “嗯,给我取这几个东西来。”姜纾说着,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列了几味草药,又吩咐蛇君捻成粉末。

      这草药是平常可见的,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即便光明正大的拿也会引人注意。

      蛇君做事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便将东西做好,放进了姜纾来时带的荷包里。

      “今夜的事,不许和任何说,要不然…”姜纾留下一句威胁的话,重新将荷包收好。就要离开。

      “嗯嗯!”蛇君点头如捣蒜,拼命的应和着,要是姜纾再不走他就要哭了,太可怕了,这些人好过分,报酬什么的姜纾虽然没给,可是给了他也不敢要啊!

      重新归于夜色,姜纾长叹了一口气,漫天夜色被浓重的黑云遮住,看来这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姜纾拖着沉重的身子,忽然停下来,将衣角的平安符拽了下来。

      平安符沉甸甸的落在她的掌心,姜纾端详许久,最终将它揉成一团,这才心情稍微好一点。

      赶着半夜时分,姜纾出现在了霍府的狗洞外,再次低下身体趴了进去,好不容易进来,她便有些气喘吁吁,原主身子并算得上好,只是这几日她强撑着些,以后怕是要细心将养了。重生一世,她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小纾儿~”忽然,一件有些轻媚的声音从墙头传来,姜纾低着脑袋,黑着脸,并没有听出这是谁,不过对她来说,神挡杀神,更何况将军府的一个小鬼?

      霍绍鄞椅在墙上,他半夜出来如厕,顺便爬上墙头看看他的小媳妇,没想到居然有刺客?

      可是这么小的身子,能当刺客吗,这年头,刺客都不挑的吗?

      就在霍绍鄞沉思这个小刺客的时候,他忽然恍然大悟的想到,这个身影,像极了他的小媳妇!

      霍绍鄞试着叫唤道,却发现她居然不理他?霍绍鄞眼瞧着姜纾就要爬进那个狗洞回姜家的院子,忽然心一横,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不管真纾儿还是假纾儿,他都要见识一番!

      霍绍鄞如鬼魅般出现在姜纾的面前,姜纾微微发愣,忽然迷离着一双眼睛直直的奔进了霍绍鄞的怀里!

      “霍~霍哥哥~”姜纾舔着一张奶音,紧紧的抱着霍绍鄞的腰身,嘴里不挺的叫着霍绍鄞的名字。

      原本想捉弄一下姜纾的霍绍鄞被姜纾的架势吓得只能伸着手,脸色微红的任由姜纾抱着。

      她该不是得了离魂病吧?

      霍绍鄞偷偷瞄着姜纾的状况,很是肯定了姜纾的情况,但是,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虽然心中有些异样,霍绍鄞还是懂的,虽然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个小傻子,但是要让旁人看见这个小傻子大半夜的抱着一个男人,那小傻子的名声算是毁了,虽然将军府的人和国公府的人没人敢说,可是万一呢?

      就在霍绍鄞踌躇的片刻,忽然几十个手持火把与刀剑的侍卫齐刷刷的从墙头爬上,个个整装待发的盯着霍绍鄞,仿佛他要是敢动一下,就把他打成肉泥!

      “咳咳!”霍绍鄞难得有些尴尬,可是姜纾却把他抱的更紧了些,仿佛在害怕什么!

      一想到这,霍绍鄞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便在姜纾的胳膊上就要拍一拍!

      可是,就在他抬手瞬间,礼将军直接飞跃而下,拿着刀背狠狠的砍向了霍绍鄞的手。

      “哦豁!”霍绍鄞一阵唏嘘,他还以为礼将军吃疯了要伤害姜纾,想也没想直接用手迎上了他的刀,瞬间疼得要叫出来,但顾及着姜纾的离魂,还是强把那声叫喊吞下。

      说时迟那是快,姜纾顺势倒下。仿佛睡着了一般。

      霍绍鄞又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姜纾接住,虽然霍府杂草多,但是她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摔一下,肯定有疤会疼。

      “她离魂了!”看着怀中睡意安稳的姜纾,霍绍鄞耷拉着一条胳膊,恶狠狠的冲着李将军做着鬼脸,用口型告诉他!

      “额~”看着霍绍鄞这副痛苦又不能叫出来的模样,李将军无辜的笑了笑,毕竟他们家小姐可金贵着呢,万一这个兔崽子仗着小姐未婚夫的身份做什么不轨之事,那小姐多可怜,所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因着姜纾半夜失踪,姜纾院里的丫鬟实在不敢瞒报,这会姜府所有人都被迫醒来等着姜纾的消息。

      霍绍鄞将姜纾抗进了她的小院子里,这才去了姜老夫人的院子去回话,就连一向稳重的姜老国公,也是披散着满头的白发,黑着一张脸等着消息。

      “纾儿应该是得了离魂病!”霍绍鄞简单说了一下姜纾的出现以及她之后的举动,很是顾及了姜纾的清白,只讲她是晕了过去。

      “乖孩子!你受委屈了!”姜老夫人得了姜纾的消息,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虽然她也对她家小纾儿早早就许配人家很是不满,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由此也并不是很待见霍绍鄞,如今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自然也知道霍绍鄞刚才肯定也也没有过的很好,很是诚恳的道歉道。

      “那我先去睡了!”霍绍鄞脸上一本正经,可是昨天屁股疼,今天直接伤了一条胳膊,他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他与他家小纾儿是不是八字不合,要不然他为何如此倒霉!

      想到这,霍绍鄞气的就要去揣一下李将军,可是无意抬胳膊的瞬间,就让他忘了所有的仇恨,乖乖滚回了将军府。

      为表示对霍绍鄞稍微的歉意,李将军将自己珍藏的药酒连夜给霍绍鄞送去,并且关切的表示,日后他要是在他手下,他一定善待他!

      “明个孟夫子还要来,纾儿这种情况怕是不可能受训吧!”姜老夫人在姜老国公的劝说下,这才免了连夜去看姜纾的心思,可转眼又忧心起了明个姜纾要再孟夫子手里受训,一时更加心疼。

      “无事,这训不受也可,我姜家的姑娘,谁敢说个不字?”姜老国公一声怒喝,便强拉着姜老夫人回了院子。

      出了院子,云氏和何氏默默的并肩而行,虽然是妯娌,一来何氏很少出现,二来云氏当年因出身问题没少被京中贵族诟病,而那时,何氏常年在寺庙,姜老夫人缠绵病榻,虽然生了姜纾以后,姜老夫人这才慢慢给云氏挺了腰,但到底是多出了许多生分。

      “纾儿这离魂来的蹊跷。”忽然,何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姐姐忧心了,想来是今日在寺庙中受了惊讶,明个我吩咐厨房给纾儿多炖点安神的汤。”云氏得体的笑道,如此回答虽然为正常,但比起姜老夫人满目的优思云氏种种倒显得很是平静,不像是为人父母才能做出的。

      “妹妹心里有数就好!”何氏淡淡一笑,不再追究姜纾离魂的原由,只是看着云氏。

      云氏叹染一笑,便朝着何氏行了礼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云氏的夫君在边关镇守,而她似乎把自己的小日子的过的很好。仿佛对于她的夫君的一切,毫不关心。

      何氏目送着云氏的背影,淡笑着将手边的花儿折了,她没有的一切,旁人也不能有,现在都时候,复仇正好,哈哈哈!

      夜色中,何氏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枯骨,她虽然常年在寺庙,可是她不信佛,不信,她曾经那么相信佛可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牵挂的。

      那就让一切都毁了吧。看着天边的黑云,何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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