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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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三个月前。
第12魔监狱坐落在东北方海域的孤立离岛。那附近的风起浪涌不分时节，对直升机来说并不安全，但实在没有别的交通方式可选。
洋一刚步下直升机，就远远望见海浪拍打的堤坝另一端等候他到来的人影。
“又要麻烦您了，重松看守长。”
“好久不见。我可早就习惯了，火向本部长。”
身着厚重的防护服、只露出双眼的长发女性向他微微鞠躬。洋一也回以鞠躬致意。二人所属机关不同，但从级别上来说调查本部长稍高一些。
重重深牢中关押着的除了在人间犯下罪行尚未来得及处置的恶灵，还有曾沦为禁魔法律家的洋一的学生时代好友，现在无限期服刑中的圆宙继。
圆宙的牢房里仍旧是堆满了书和笔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洋一早已习以为常，并为此感到安心。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不断向自己目标努力的圆宙，学生时代的圆宙。
“洋一，我一直在等你。”
“圆宙你这家伙……我们什么关系，客套话就免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圆宙笑了一下，仿佛在说，当真有什么不好。
他扎着头发，神色在微暗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明亮。
“看你这样子，这段时间又没睡好吧。洋一。”
洋一在那乱糟糟的房间里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在这儿他从没把自己当客人。
“被你发现了。没办法，当中层干部就是这么不容易。”
“你该跟六冰学学，没事就睡觉。”
“你这种努力家还好意思说我呢。”
圆宙注意到了。提到六冰的名字时，洋一的脸色微微有些暗沉。
“……还在介怀吗，六冰不愿参与去幽世调查禁书力量源头的事？”
沉默即表示自己说中了吧。圆宙知道眼前这个人跟他表面上装出的吊儿郎当样完全相反，总是心事重重，还一不小心就会钻牛角尖。
比如说四年前，让草野次郎差点无法担任六冰助手的那场风波。
那之前洋一来找他商量过。六冰从几年前就开始被灵根侵蚀，才会导致他定期陷入昏睡。而灵根另一端连着的人，很可能就是郎次。洋一听他分析完后，马上开始着手试图说服六冰更换助手，甚至在六冰再次选择了郎次之后，仍然不依不挠地调查着那两人的事。
也要有这样的行动力，才能胜任调查本部长的职位。从这点来说，他对洋一还是相当佩服的。
“倒不是说有多介意，毕竟那不是执行人的本职工作。”洋一想假装若无其事，但那声轻轻叹气出卖了他。“只是想不通他干嘛要撇得那么一干二净。”
“六冰的话，肯定有他的理由吧。”圆宙将泡好的红茶端来，分别倒在两个瓷杯里。红茶的香味顿时溢满了阴冷的牢房。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郎次那件事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袒护他。”
洋一端起茶杯，语气里仍稍有些不服气。
“其实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你只是在怨六冰他为什么不对我们这些朋友坦诚一点，为什么不向我们求援……我说的对吧。”
又被这个人看穿了。洋一脸上有点发烫，于是把视线稍微移开。
“我只是相信在幽世调查这方面，你和五岭执行人确实比他们俩人派得上用场。”
“你是在讽刺我以前能使用召唤幽世的禁魔法律吗，你太过份了，洋一。”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洋一把刚喝下的红茶喷出来，然后狼狈地接过圆宙递来的纸巾。“那么，到底怎么样呢？圆宙。”
圆宙低头笑了笑，翻开手里的调查报告书。闲谈该结束了，这是洋一此行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理论上确实可行。”
“将封印开始失效的禁书，暂时转移到幽世。”
**
禁书的封印变得不稳这一情况，像往深水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的波澜显然要比贝特克尔预谋的逆袭更强。在洋一接着说明重新封印的准备已经就绪之后，会场的嘈杂才逐渐平息。洋一没有说太多详细情报。禁书藏处和具体转移计划均是机密事项，在场的魔法律家对此当有自觉，不需要再多加解释。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敌人，能通过灵根进行窃听和情报收集。
只有次郎在心里默默担忧。
洋一讲话的声音果敢而坚决，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六冰醒着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次郎忧虑地转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熟睡着的执行人。从会议开始到结束，六冰似乎连眼皮都没抬过。每隔两年一次的昏睡，每次似乎都比上次更沉，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正因如此，他必须趁这次行动找到维特，向他问个清楚。
既然六冰不愿告诉他的话。
郎次正想得出神，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大跳。
“哇！洋一先生？”
“你心里还真是藏不住事情啊，郎次。又在想什么呢？”
他这才注意到会场里的人几乎都走空了。洋一似乎是特地等到这时候才来叫住他。
“我只是在想……有什么我和六冰能帮上忙的吗？”次郎鼓起勇气问道。会议最后分配了任务，魔法律家们两人一组部署在协会镇的枢纽位置，进行定点巡逻守卫。唯独他和六冰两人并没有得到指派。该不会又被移除到战力外了吧？毕竟六冰现在是这个状态。
“放心吧，这次行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拜托你们。”
洋一装作轻松地笑着揽着他的肩膀。
“是什么呢？”次郎问道。
洋一似乎有一丝犹豫。短暂的停顿间，有个声音替他说道。
“维特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们，所以想让我们做诱饵吧。”
他和洋一同时转过头去。执行人尽管睁开了眼睛，但精神状况并不佳，眼皮似乎随时都能和合上，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要低哑。每次见到他那副模样，都让次郎内心一阵揪紧。
“六冰，你不要勉强……”次郎的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
“抱歉啊，让你们在这种状态下去执行这种作战。”洋一满怀歉意地低下头。“但是在禁书转移的这个节点，我们实在是不能失败。虽然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得知情报的……但是放心，到时有今井和她的部下紧跟着你们，修坦执行人也在回来的路上。我不会让你直接迎战的。”
“我也会保护六冰的。现在的我可以办到。”次郎也接着洋一的话承诺道。
六冰慢慢地闭上眼，轻笑了一下。
“哼。我可没指望过那些家伙。反正在幽世调查上我们也没派上什么用场，接下这个小任务是应该的。不过，你怎么能确定那家伙会先冲着我们来，而不是禁书？该不会只是因为他提前去拜访过我们吧？”
六冰所言也正是次郎的疑惑。洋一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是班治执行人告诉我的。他们在校园里碰过面。那孩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对你有相当的执念。只有在给班治执行人的战书里，他写上了会去找你心爱的弟子之类的话。”
“是吗。那老头是这么对你说的吗。”六冰眯起眼睛。
“你该不会也认识他吧？还有你，郎次。”洋一追问。
次郎连忙摆手，六冰直接讪笑一下。“你傻吗？我们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
“是吗……”洋一的疑虑看来还没能完全消除。
“不过，我也认为那家伙可能会先冲着我们来，他们知道禁书那边戒备森严。关于诱饵作战的行动路线，我有一个要求：不管你们在哪进行转移，尽量把我们安排在离禁书最远的方位。”
“为什么？”洋一不解，“敌人想必也能预见到这一步，如果是为了误导或者迷惑敌人的话，恕我直言，我觉得没有必要，可能还会分散战力造成更大的风险。”
“只是以防万一。”
六冰言简意赅地答道，也许是逐渐袭来的睡意让他不想费太大劲说话，也许只是不必多言。
“……嗯，好吧。我明白了。”
次郎注意到洋一从刚才起攥得紧紧的拳头没有放松的迹象。
那一刻，洋一确实想过追问下去，但他想到了圆宙说过的话。
又是那样吧。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又是连同伴也不能告知的理由。
“……他睡着了。”
次郎轻声说道。他看得出来，六冰似乎是特地等听到洋一肯定的回答的那一刻，才放心地任自己沉睡过去。
“没事。接下来我们继续商量。”
洋一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收起来。他明白，六冰的意思是接下来的内容只要交代给草野次郎就好。他像信任六冰一样信任着这位助手——现在已经是法官助理了。既然是好友不惜背负代价也要选择的人的话，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更何况，和了解这个男孩的所有人一样，他深知次郎的优秀之处。
“这次不光是诱饵作战……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逮捕维特，为此今井和执行部那边会全力保护并支援你们，请不要有后顾之忧。”
洋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很重。次郎也正视着他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
这里的夜色，让人百看不厌。
深蓝的夜幕里，延绵无尽的山野的黑影像无数沉睡的巨兽，层层包围着灯火通明协会小镇。身处那些细小的光明之中的人一定浑然不觉，头上的星空和周遭的黑暗是何等庞大。
过去战斗的痕迹在某些街区和建筑上依稀可见。所谓人世间阴影中的守卫者，藏在黑暗深处的光，一切的安宁都是水月般的虚像。
每到这时候，协会镇的钟楼就是只属于他的宝座。维特坐在塔尖，俯瞰着地上的一切，面带微笑。隔着瓦片能感觉到大钟内部的齿轮每一咬合和转动时永无止息微颤。
设计得越精密的机械仪器，只要稍微被一个碎石子卡住，就会彻底停转，甚至损坏。
想象着那一刻，真叫人胸中涨满快感。
夜风里有火星的味道，这夜的协会将变得格外忙碌。那是他早些时候就布好的棋局。这儿的一切都成了架在弦上的箭，装置一启动，不论是往前迈还是往后退都是万丈深渊。
“‘我已经掷下了骰子，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办呢，亲爱的人子们。’”
伊佐日吞下禁书前的那句话，一字不差地从他口中复述出来。
真是一句美妙的诅咒。
寂静的半空忽然有声音传到他脑海里，维特歪着头，慢慢捂着耳朵。那声音直接响在他脑内，万里之外亦如近在咫尺，这也是“他”的力量。
“这边行动不太方便，外面有监视。所以那边就拜托你了，维特。”
“没问题，贝克特尔。像原来说的那样就好了，对吧。”
维特不需要蠕动嘴唇，就能回答脑内响起的那个声音。
“一定没问题的。我们可是红线相连的人啊，贝克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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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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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