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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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
A4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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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超级英雄，执行危险任务，终有一天会抱憾死去”。
——在“那”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她想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他完成任务后遍体鳞伤地回到家、回到她的怀抱的时候。
但那时候她居然想，他眼袋受伤的样子脆弱又漂亮，是一种异于常人而别出心裁的性感，与任何一种主动散发出的魅力都不一样。
纽约大战，他得了PTSD，她没有想过。AIM事件时，基里安几乎把托尼逼得走投无路，但她也没有想过。
那样危险，充斥粉碎的骨头与血泪。她知道他会受伤，或许命悬一线。
但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死亡”。
原来托尼·斯塔克，也最终会迎来死亡。
原来钢铁侠，也会有生命终结之时。
他和娜塔莎一起战死了，死在无限战争中，死在终局之战的末尾里。
他头破血流，血液流进眼睛，于是那双流光溢彩的焦糖眼眸似乎也难以睁开，每一个动作都耗竭生命，眨一眨眼睛都费力。
赤红色迷蒙了美丽的棕。
但他仍然打出那个响指，毅然决然，像是Bad ending的提示音。
五年前她已经失去彼得，可是她没有想过，五年后她会失去托尼。
……托尼。
她的丈夫，她的唯一。
战火纷飞分崩离析里，她的爱情。
喜欢不能算爱，她只爱过一个人。
……她的爱人——唯一的那个——当她徒劳麻木地试图握紧他的手，而他甚至无力回应时。
——她终于意识到了。死亡降临了。
死。
死亡，生命的终结，短短五个字母，d-e-a-t-h，DEATH。
纯粹的“死”带走了她的爱人。
那一刻，她确实选择了质问上帝。
她问祂你说过要把我的托尼带回来，我祈求过你不要让他离开我，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结束生命。
为什么他还是离开我了？为什么我还是见不到他了？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呢？
神没有回应。骗子。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祂不会再去倾听她的愿望了。
从此往后，她也不会有任何愿望。
悲伤就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起初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最后又只剩下麻木。
所以后来，在他的葬礼上，她可以默不作声地流下眼泪，甚至形容端庄，而不是不顾仪态地号啕大哭。
那一刻她明白，什么叫做“向死而生”。
并不深刻，无关马丁·海德格尔，她的“向死而生”只是字面意思。
如果死亡能让她再次见到他，能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那么，她乐意至极。
伊芙是个胆小鬼。
后来变成伊芙·斯塔克，她还是一个胆小鬼。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更何况是失去一生中最珍贵的唯一。
于是她要说，我爱你。
她对着镜子说，我爱你，托尼。
她是顾影自怜的纳西瑟斯。金婚多年她越来越像托尼，男人的神态表情，还有那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一点一点都入侵了她，让她更加的“斯塔克”。
于是她想起来了，她也是一个斯塔克。
我爱你，托尼。她对着浴缸里与温水融为一体的鲜血说。我爱你，托尼。她对着手腕上的刀口说。
然后她记得彼得铁青着脸闯进浴室，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第二天“斯塔克夫人割腕自杀未遂，疑似怀念亡夫”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冲她压过来。佩珀把那家报社买下来，勒令他们删掉这则新闻。
其实那些人没有说错，唯一一点，只应该把“疑似”去掉。
她确实怀念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沉浸在生命流失所带来的寂静里，让她再一次回想起那鲜血的终末，黑暗，静默，不需要动脑，不需要呼吸。
沉醉在那最纯粹的长眠里，不会再有悲欢离合，只有永久的长醉不醒的眠梦。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于是也可以放空头脑，不用看，不用听，无需多想，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吞咽，什么都感受不到，于是死亡从此降临。
但是死亡没有降临，尽管她确实已经看到了她的托尼。
她的丈夫坐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翘起一条腿的样子看起来很酷。他生前也喜欢这样。
——生前。这个词刺痛了她，于是大脑传来一阵嗡鸣，密密麻麻的细小的疼痛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
她承受着那些痛苦，选择隐忍。一切不过为了再多看他一眼，她不能醒。
她想起他的遗言。她握住他的手口是心非，对他说，你可以休息了，我们会没事的（We're gonna be ok），托尼。
而他甚至没有力气说“我爱你”。他费力地抬起眼睛看她，眼中明灭的光渐熄，她费力想要辨认出他的口型，想要去读他的唇语。
可是没有用。无力感和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绝望笼罩在心头，像一只过于庞大的不幸的乌鸦。
他只发出短暂的气音。他说：“E……”
E，Eve，伊芙。
只需要一个字母就足以让她眼泪决堤，因为她知道，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眼泪流下来了，但她选择微笑，至少要留给他最后的美好。
虽然她灰头土脸的很狼狈，很难看，但她还是笑着，对他说：“睡吧。”
“晚安，托尼。”
“晚安，我爱你。”
他没有力气说“我爱你”，所以她替他说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伊芙。
我也爱你，托尼。
她的托尼就在她眼前，就那样微微歪过头看着她。很可爱，还是很可爱，死了也像个大男孩。
又帅又可爱。
她笑了。
笑着笑着，就又哭出来了。
事实上从看到他的那一秒起，她的眼泪就从来未停。
托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看我了，宝贝儿？”
她差点被惊醒。
但她如实回答，说：“因为我忍不住想要见你。”
他很严肃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嘴，胡子翘起来了，很不满的样子。
“不行。”他说，“宝贝儿，你得长命百岁。”
“伊芙。”他郑重地对她说，“我是抱憾而终，但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我和娜塔莎都一样，但区别在于——我的牵挂只有你。”
“这世上不存在没有遗憾的死亡。”他说，“或许我只占了一半。你瞧：我是个超级英雄，我拯救了世界，尽管我死了。”
然后他被伊芙瞪了一眼。她禁止他说出那个字眼儿。
“好吧。”于是他妥协，再一次，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而我唯一遗憾的——”
“————”
轰鸣。
“…………”
沉默。
头晕目眩。
而我惟一怨恨的……
——“是我没有对你说出最后的那句‘我爱你’。”
他说，我甚至没有念完你的名字。
晚安。他说。别那么快就再来见我，我一点儿也不寂寞。
晚安。他说。我爱你，伊芙。
睡吧，然后醒过来吧。不要为我而遗憾，不要因为我的死亡而难过。
我亲爱的伊芙，这就是英雄的使命。
辉煌之后终将落幕，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万事万物自有其道。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醒过来的时候，冰冷的眼泪又顺着脸颊蜿蜒下来。
她抬手去摸，未果，点滴阻碍她的动作。
彼得就坐在她旁边。佩珀和哈皮也在。
“伊芙。”男孩儿严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我是说，我们都很难过。”
他的眼睛湿润了，“没有人能忘记斯塔克先生。但我们都知道，他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伊芙没有回答他。
她垂下眼睛去看苍白的手背，血管几乎清晰可见。于是她意识到她瘦了很多，她在放弃生命，也在燃烧生命。
可是她的生命——乃至于，这个世界——都是托尼和娜塔莎牺牲自己才换来的。
于是，她忽然明白了。
她释然了。
“他是个英雄。”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我说，他是个英雄。就该这样生，就该这样死。”
他死得其所。
托尼·斯塔克的一生，光鲜而泥泞，是struggle。
至此，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释然。
她向他们保证：我会活下去的。
然后她又添上一句，补充：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这是斯塔克夫人的十五年纠缠不休。
于是，她又活了十五年。
这期间，彼得长大成人，二代超英完全独立；彼得在发展斯塔克工业的同时创立了帕克工业。
而她人到中年，甚至是晚年。她五十来岁，至此没有任何遗憾。
……从她初次遇见托尼到如今他战死多年，已经过了三十年。
她爱他足有三十年，莫敢忘怀，日夜缅怀。每一声爱语都是一次虔诚的祭奠。
那么，已经足够了。
一切都恰到好处，那么停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她将要去见他。
这一次她遵守约定，也确实无憾。
他会说：我爱你，伊芙。
那么她就回应：我也爱你，托尼。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