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该死的青春。》拾陌

63、NO.1

　　好吗，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像分隔成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地不曾回头。

　　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天，我们就已经无法回头。

　　2008.2 ——晴天

　　天空似乎更加阴沉了。
　　晴天从网吧走出来时，觉得这天气好像又要下雪了一样。裹紧了脖颈上的白色围巾，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握着车钥匙走向自己停在便道上的自行车。
　　风刮进眼里，晴天抬手揉着眼睛，模糊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他大步走着，乌黑的碎发在风中扬起。
　　“晴天。”车子旁边的人影说了话。
　　他顿住脚步，手在扣在里攥紧了车钥匙：“薇薇……”
　　凌薇还是穿着贴身的裙式毛衣和小皮靴，外面罩了一件过膝的外套，长发披散着，鬓间还带着素净的发卡。她的手伏在车的后衣架上：“带我兜风好不好？”
　　嗓子紧了紧，晴天走过去打开车锁，长腿跨上去：“上来吧。”
　　凌薇垫脚坐上去，犹豫着用手臂环住了晴天的腰。背脊一僵，晴天抿着唇，脚下蹬的更快了些。
　　冷风刮过脸颊，晴天一向漾着笑容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晴天，我们和好吧。”凌薇低声下气。
　　熟悉的对话，却没有了当初喜悦的心情，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莫名的压抑起来，闷闷的难受。
　　但是那个‘好’字还是说了出来。
　　凌薇轻轻的笑了，将头依靠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相偎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阳光懒散。
　　还有十天就是新年了。
　　真是幸福的节日。

　　苏扬坐在军区别墅的私家花园里懒懒的晒太阳，他的刘海随意懒散的覆在额头上，咖啡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散发出张扬的味道，妈妈从屋里走出来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并在他的身边坐下，他半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里透露出淡淡的倦意，与发丝的张扬形成对比，穿着卡其色大毛衣的他显得格外苍白。

　　“不舒服了就回屋去躺着，不要着凉了。”妈妈握住他冰冷的手，皱起眉头。
　　“嗯，还好。”语气有些疏淡的味道，苏扬一时间还改不过来。他扯唇笑了笑，苦涩且惫懒：“妈。”
　　妈妈的眼角瞬间濡湿了。
　　自从苏扬得知自己得的是心脏病后，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从那时起，他就不再学习，不再画画，一天比一天的颓败下去。也是从那时起，他喊自己妈妈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他离家出走之后，那声‘妈妈’就更是好久没听到了。
　　不久前，他们终于找到了儿子，他的病情由于耽搁了许久而更加严重了，好在苏扬似乎不在叛逆了，只是当初的那份自信与张扬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还记得你爸爸的那个老上司么？你小时候总来看你的那个。听说他老人家在后院栽了葡萄架，这次你爸去看他，说要给你带回来些，酿成葡萄酒喝。”妈妈扯开话题，聊些家常。
　　住在平房的时候，苏扬妈就喜欢买些青葡萄回来放进酒瓶里，酿成青葡萄酒。
　　苏扬至今还记得那味道，酸酸的、带着点酒气，怎么喝都不会醉。
　　“就是他么？帮我联系医院的那个。”苏扬笑容轻巧，口气自然。
　　苏扬妈妈一顿。
　　“什么时候去呢？”
　　“就在这几个月了。”苏妈妈低垂着眼睫。
　　“怎么这么久？是要先在国内治疗么？”苏扬口气自然的好像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病情，他侧目望着妈妈，轻轻的笑：“干嘛这么愁眉苦脸？那些大夫又吓唬你了是不是？他们就爱这样，要不怎么能衬出他们医术高明。”
　　“大夫说你的体质特殊，需要在国内调理一段时间再出国治疗。”苏扬也已经十九岁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他，
　　“美国过新年吗？我记得他们是吃火鸡的。”苏扬突然不着边际的说着，他的目光远远的落到别墅区的街道上，那里有老人在晨练，也有年轻人在跑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苏杨看着他们，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只是这抹笑却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那还是在初中课本上看到的呢，那是我学的最后一本书了。”
　　“扬扬。”妈妈哽咽了，她勉强微笑，转过头去抹了抹濡湿的眼角。

　　有对情侣在街道上慢跑而过。
　　苏扬看着他们，懒洋洋的笑着。

　　“妈，这次我听话，我会好好治病的。”苏扬把头放到妈妈的肩膀上，身子往这边凑了凑，嗅着妈妈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这味道，他好久都没闻到了。

　　“妈，你说，我会治好吗？”他闭上眼睛，笑着说。
　　“会……”妈妈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也是，现在医学发达的吓人，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死的，你不要听医生吓唬你，他们都爱把事情都说的很严重。”他把手放在妈妈手背上，轻声安慰着妈妈，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我会治好回来，然后站到他们面前，说苏扬回来了。哎，想着就很开心啊……妈，你儿子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十九岁了，还这样，真丢人吧。”他弯下身子，把腿蜷在长椅上，他躺在妈妈的腿上，转过脸，把头埋在妈妈的衣服里，深吸一口气。“妈……等我回来……这一次，我会回来的……”

　　等我回来。
　　好吗？

　　阳光淡淡的笼罩在城市之上，水晶一样清澈透明，苏杨的轮廓模糊在温暖的光芒中，柔和的线条好像快要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