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该死的青春。》拾陌

22、NO.1

　　镜头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滑过，
　　或喜、或悲。
　　一寸一寸的移过，没有任何留恋的驻足，但我们却总想去留下更多。
　　或爱的、或恨的人。
　　总希望他们可以记住我们，
　　或好、或坏。

　　举起手，作出镜头般的方框。
　　冬日温软的阳光投射进眸子，刺痛了眼睛——
　　镜头移过、
　　一片乌云密布。
　　或许已经忘记，但却总无法发现，身后的那个人。

　　2008.12 ——米洛

　　天渐渐的冷了下来，我们平静的生活在缓缓的向2009年流动，在一个月后的元旦联欢会上，话剧社准备搬出排练很久的压轴大戏《艾利兰斯》，在这之前，整个社团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好像伸手轻轻一划，便会出些狭长的裂口。

　　当然，随着元旦一起来的，还有许多少男少女所钟爱的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节，我收到的礼物就是苏扬。
　　虽然我不知道，这礼物到底是甜美的糖果还是致命的炸药。

　　可是我每次想要逃开的时候，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些苏扬还在的日子。
　　准确的说，是他还没有改变的时候。

　　住在平房的人们，多数都是不会庆祝圣诞节的，那些喜欢串门子和道家常的婆婆婶婶们都是喜欢传统春节的，加了红粉皮的饺子，丰盛的年夜饭，火红鲜艳的窗花，还有12点钟声响起震天响的鞭炮声和电视机里被炮竹声盖过的春节晚会。

　　对我来说，春节就代表着假期和新衣服。
　　而圣诞节这个名词，也是苏扬告诉我的。

　　明亮的灯光，小小的房间。我荡着腿坐在高高的床上，咬着笔杆较劲。
　　苏扬支着颚瞅着我，一面叫我专心画画，不要想着看电视，一面跟我说话。

　　“你的童年真无趣啊，竟然都没庆祝过圣诞节。”苏扬无奈的看着从没有进过网吧，从没和同学逛过街，从没有交过男朋友，从没有庆祝过圣诞节的我。
　　“童年有没有趣跟这没关系吧？”
　　我用橡皮擦掉线条不匀的那条线，有些不满的嘟囔：“你看，我画坏了。”
　　“笨。”苏扬蜷起中指敲敲我的头，笑着拿过画笔，轻描淡写几下，整个漫画人物立刻就变得生动起来，轮廓匀称好看。
　　“唔……你不是学素描的么？怎么也会漫画？”我跳下床，从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出来，叼着一根，顺手又递给他一根。
　　“所有的画都是一家子，差不多的。”苏扬把画板放到沙发上，“怎么又是冰棍？都腊月了，你还请我吃这个，会拉肚子的。”
　　“那就别吃了。”我又把冰棍收了回去。
　　“如果不是美派的话，你还是收回去的好。”苏扬懒懒的倚在沙发上。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我认命的把美派递了出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体香，是很干爽好闻的问道，懒洋洋的，跟穿着白色绒毛衣的他一样，看起来舒服极了。

　　苏扬拿起遥控器，随意的换着台，而我则是在一边安静的画画。那些日子，我最企盼的就是每周的这段时间，他看着电视，我画画，说不上什么话，但是那种感觉很安心。
　　那天，他快走时，说：“今年我带你过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节，我又遇到了他。
　　而与我反映不同的是，小山知道了后，像个被点火的炸弹一样‘嗖’的一声飞了过来，然后以“他妈的苏扬还敢回来找你？！”这句话作为她长篇大论的导火索。在她对我不停灌输“不许再接近那种人！”等等思想的时候，每隔几秒，她都会十分不顾‘淑女’形象大骂几句脏话，如果现在有个流氓过来跟她对骂，我想那人会哭着跑走的。
　　我低着头坐在明朗的后车架上，听着晴天后车架上的元小山对我的终极教育。
　　其实原来晴天的后车架都是载我一个人，可这厮记仇的本事比运动的本事还大，居然到现在还跟我闹别扭。
　　小气吧啦的！

　　街上的人流拥挤，余光里尽是靡彩流光。音像店的声音、服装店的声音。
　　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城市的傍晚。
　　刚刚六点。
　　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环着骑车者的腰，也许是因为换了个人，所以感到有些别扭。
　　冷风吹到脸上，有些凉。
　　我伸手去拉外套的领子，却听到一声刹车声，接下来，就是身体的惯性运动。
　　还来不及多想，我的身子就往后倒了下去。
　　紧闭上眼睛，接我啊！接住我啊！晴天你要是不接住我，我就灭了你！
　　心一点点凉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刹，我做好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重心极为不稳，脑袋有些昏，感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