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配》雨暮萧萧

17、原因

　　“只有一些擦伤，其他的暂时没什么问题。”何二表情还是有些凝重，“从那上面滚下去的话……具体得等老人家醒后才能进一步了解病情。”

　　“那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康嘉燕提着的那口气稍稍放松，目前自己也没什么大碍，那应该是没问题了，刚刚她也是疾病乱投医，差点漏了这层。

　　“伤口需要上药。”
　　何二拢了拢盖在老人身上的衣服，“药材弄好了吗？”

　　“等会。”
　　宋五捣鼓着手中的药材，头也没抬地回道。

　　“那这里就麻烦你们照看了。”康嘉燕看了看几人，对着何二鞠了一躬，紧接着她便疾步走向陈翡翠，扯住她的衣袖，“跟我出去。”

　　陈翡翠没听她的话，只是把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了她的束缚，被雨浇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眸沉沉地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
　　康嘉燕见她这幅死样子，也不由得沉下脸来，带着质问和怒气。

　　“我什么意思？”陈翡翠看着床上的奶奶，又看了看康嘉燕这幅柔柔弱弱训斥自己的模样，只觉可笑，“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

　　“凭什么你奶奶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而我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凭什么不让我救我妹妹？”

　　“你凭什么拦着我？”

　　突然爆发的情绪，接近怒吼的竭斯底里，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康嘉燕先是一愣，怒极反笑，“陈翡翠，你把我奶奶推下山你还有理了？”

　　“你害了你妹妹还不够，还要害我奶奶？”

　　“看到我奶奶没事你就发癫了是吧？”

　　话落，陈翡翠又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康嘉燕带着吼腔的怒音还未消散，巴掌声的余响又开始缠绕，震得她脚步虚浮两下，差点没站稳。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

　　“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啊。”

　　妇人和樊一反应过来，赶紧围了过去，开始劝解。

　　张临渊和宋五也慢慢移了过去，观察事态发展，做好劝架准备。

　　李清白默默地往床边照顾奶奶的何二挪过去，生怕殃及自己。不过她也挺好奇她们吵架的原因，是不是跟之前的猫尸有关？

　　“够了！”
　　陈翡翠怒吼，“我忍你这么久都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端的一副高高在上与世无争的样子你在恶心谁啊？”

　　“惺惺作态，我呸！”

　　“你！”
　　康嘉燕怒极，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脸也逐渐憋红起来。

　　好……刺激。
　　李清白看呆了。

　　“你什么你？”陈翡翠紧紧握拳，缓缓举起，“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康嘉燕，我不欠你什么！”

　　“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
　　樊一和妇人赶忙伸出手臂虚虚拦着，一人拦一个，生怕她们打起来。

　　“你打啊！”康嘉燕冷笑，“有本事把我打死，就跟打你妹一样！”

　　“康嘉燕！”
　　陈翡翠喘着粗气，眼里满是血丝，眉眼间的戾气顿时透了出来，面目十分狰狞，举着拳头狠狠地就要砸向她，却被眼疾手快的樊一等人拦住。

　　“别打人别打人！”

　　“都少说两句。”

　　“有话好商量啊。”

　　劝架的话一句接一句地从他们嘴里冒出，混合着康嘉燕和陈翡翠的对骂，场面一度热闹。

　　而一道轰鸣的雷声自天边炸响，就好似老天爷也在看热闹一般，看到精彩处开始鼓掌。

　　李清白看着眼前这场闹剧，默默吞咽了下，便将目光移至身后的床上，“奶奶大概多久醒。”

　　她轻声询问着正皱眉盯着她们吵架的何二。

　　“不清楚，长则一两天，短则几柱香的功夫。”何二表情微凝，“不过老人家头上有一处淤青，可能不小心撞到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清白突然就想起了狗血的失忆文学，都是从撞到头开始的，“撞到头很容易导致淤血压迫脑神经，导致记忆短暂性缺失，奶奶如果醒来会不会失忆啊？”

　　“……不清楚。”
　　何二深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小鼻子小嘴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不出特别关切担忧的神情，倒像是对某个问题单纯的疑惑。

　　有种清澈的冷漠。

　　那边要打起来的俩人被人拦住了，最终以康嘉燕又吐了几口血、陈翡翠黑着脸听樊一劝解而告终。

　　康嘉燕激动地吐完血，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嘲讽地看着陈翡翠以及苦口婆心劝人的樊一，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真想知道，如果眼前这人想杀你，你还会有好脸色对着她吗？”

　　“什么意思？”

　　闻言，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陈翡翠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几分慌乱，色厉内荏地呵斥：“康嘉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康嘉燕冷冷笑着，“你害了你妹妹不够，你还想害无辜的人是吗？”

　　“那些猫尸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临渊冷冽的声音适时插入，他冰凉的视线落在陈翡翠身上一瞬，又转而看向康嘉燕，“事关我们的安危，希望小康姑娘能为我们好好解答一下。”

　　“够了！”陈翡翠突然发难，“我就是想救我妹我有什么错？要不是你拦着我不告诉我救人的法子，我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吗？”

　　“别什么都怪在我头上，陈翡翠我告诉你，我也不欠你什么！”康嘉燕也怒了，“我早跟你说过了我这不是什么好法子，这是要遭天谴的！施法的马婆子早死了，我现在也苟延残喘寿数过半没几年好活了，而且这个法术早已经失传了！你偷的都是些什么害人的偏方？”

　　“你扪心自问，我平日里对你们姐妹俩算好的吧？有什么吃的玩的都第一时间跟你们分享。你再看看你，你自己把你妹打跑，导致她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到头来你还怪我不救你妹。”

　　“是我让你打你妹妹的吗？还是我让你妹妹往悬崖边上跑的？陈翡翠，你别太颠倒是非黑白！”

　　“而且，这共命的法子是建立在两人都活着的基础上，得两个大活人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实施起码得折一半以上的寿数，而且这法子只有马婆子会！”

　　“马婆子早在一年前就走了，我不知道你从哪偷来的害人偏方，‘以五行之力、阴槐之阵，复灵还生’，这话一听就很邪性，亏你也信。”

　　一连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康嘉燕猛咳了一阵，又喘了几口气接着骂，“你杀猫取内脏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把念头打到人身上，你说你荒不荒唐？”

　　“我没有！”陈翡翠反驳，“猫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杀人。”

　　“那是谁杀的？”
　　康嘉燕也是一愣。

　　“奶奶帮我杀的。”
　　陈翡翠呐呐道，她梗着脖子，“就算这样又怎样，我总得试试这法子能不能救我妹妹吧？”

　　“你……”康嘉燕听着她的话，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息顿时又不稳定起来，“你跟奶奶说了些什么？”

　　“我就说有这么一个法子可能能救我妹妹，不过需要一些猫的内脏。”陈翡翠也略带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心，我没把你的事告诉她。”

　　“你！”康嘉燕伸手指着她，胸腔起伏不定，眼前有些发昏，“你自己搞也就算了，你还把奶奶牵扯进来？陈翡翠你是不是有病！你杀了这么多只猫有成功过吗？”

　　“没成功还不懂得收手，你还把奶奶也扯进来，陈翡翠，你个癫子！”康嘉燕气极，显然，她也是没想到猫居然是陈翡翠指使奶奶杀掉的。

　　虽然不知道陈翡翠这害人的偏方有什么副作用，但如果只她自己一人瞎搞，不妨碍其他人，康嘉燕也不会过多阻拦，但这癫婆娘居然把奶奶也牵扯进来了，让奶奶生生淌了这趟浑水，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康嘉燕越想越气，恨不得给她两大嘴巴子。

　　陈翡翠低头不说话，只是揪着自己的衣角，默默盯着地面。

　　而之前还在劝架的樊一也顿时后退了好几步，生怕陈翡翠突然暴起杀人。

　　“所以之前往我们窗户里伸管子想把我们药晕的是你？”何二沉着脸，缓缓走了过去。

　　“之前我从茅厕出来后跟着我的那个人也是你？”李清白看了眼床上还未醒过来的老人家，也小跑过去，并与其隔了一小段距离确保安全。

　　“又没成功，你们不没什么事吗？”陈翡翠狡辩，“而且你们也没损失什么，我们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

　　“一派胡言。”樊一有些生气。

　　“杀人未遂还有理了？”李清白也觉得很荒谬，她突然回想起最开始见到陈翡翠的场景。

　　那时她对她的印象还是淳朴的劳动人民小翠，看了张临渊一眼就低头的羞涩姑娘……现在看来，这哪是羞涩啊，分明是衡量算计！

　　陈翡翠第一个想杀的就是她！

　　不过是碍于张临渊人高马大还是她哥的份上，没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