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心爱》筑草为城

4、第四章

　　几天不见太阳踪迹，温度很低，小夏不喜冷天，懒洋洋地，只想搂着九条又蓬又软的尾巴睡个够。

　　“下雪啦！”敖玢兴冲冲地跑来，卷进外面的冷气，苍白的脸蛋微微发红。

　　“雪有什么稀奇的……”小夏在一摊厚厚的熊皮上翻了个身。

　　“小夏，冬祀在即，人族都在庆祝呢。”敖玢对她说，“我们买些东西来吃吧。”

　　“好啊。”小夏强打起精神，坐起来理理微乱的头发，同时九尾在身后隐去。

　　走出轩辕坟，小夏眯了下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铺天盖地的白色，天上还在飘细碎的雪粒，空气干冷。洞前稀稀拉拉的几棵高木积雪披挂，如开了一树雪白的花，春夏其貌不扬的它们现在看起来十分美丽。

　　暮色四合，但有雪光，朝歌王邑张灯结彩，好酒色的商王把享乐主义传染至整个殷商，冬祀在即，人们往往要作长夜之饮。

　　农历十二月为腊月，在我国远古时代，“腊”本是一种祭礼。商代，人们每年用猎获的禽兽举行春、夏、秋、冬四次大祀，祭祀祖先和天地神灵。其中以冬祀规模最大，也最隆重。

　　肉香，酒香。酒肆食肆挂出兽皮兽肉，有的还带着新鲜的热气血滴。

　　这次出行没有隐去声形，卖面具的矮个男人死死盯着她们，状若痴呆，两个姑娘挑好了面具扔下几枚贝扬长而去，他身边的老者用力拍打他一下：“醒醒，你这个蠢人！世间无此殊丽，非鬼即妖！”

　　“妖也值了！”青年呵呵傻笑。

　　须发和雪一样白的老者摇头，回到自己摊位上，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我小时候，我娘跟我说，每年这个时候，附近的妖怪就会出来与人共舞，戴上面具，人妖莫辨。千万要小心，不然被妖怪勾去了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夏戴的是一只狐狸面具，但做工粗糙，不像狐狸倒更像狗。敖玢选了狰狞的方相氏，长角獠牙，铸黄金四目，其中二目为透孔，前额中部有一菱形凸饰，做工比她的精致得多也可怖得多。

　　小夏在街上转悠，见者皆戴面具，肉眼人妖莫辨。她的眼中，一些美好修长的身形后鬼鬼祟祟地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在热闹的节日中，朝歌附近的妖怪暂时放下艰苦枯燥的修行，把自己投入到新一年的盛会中。

　　冬祀，武成王府邸的校场对庶人开放，积雪被清扫干净，中央堆起篝火，篝火附近架着一面巨大的灰色皮鼓。敖玢盯着巨鼓看了会儿，击掌：“是夔牛鼓！”

　　小夏扶着面具朝鼓张望：“是黄帝大破蚩尤的夔牛鼓吗？”

　　“我东海有座山，名叫流波山，此山距海岸约七千里，山上有异兽，形似牛，全身都是灰色的，没有角，只长了一只脚，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它身上闪耀着光芒，吼声如雷震。这种兽名夔，后来黄帝得到了这种兽，用它的皮制成鼓，并用它的骨头做鼓槌，敲击鼓，鼓声响彻五百里之外，震慑敌兵，威服天下。”大概是这种传奇异兽是她家领地上产的，敖玢言语间神态颇为得意，“夔牛稀有，也很难抓，传说世间只此一面——黄飞虎挺有能耐啊……”

　　她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人呵斥：“无礼的丫头，怎可直呼武成王名讳？”

　　敖玢不以为然：“去，你没看到我穿白衣，我叫他名字怎么了？”

　　白色是商朝最高贵的色彩。

　　“别惹事。”小夏拉过敖玢，而呵斥她的人认为她是贵族，不再作声。

　　“小夏，我们去鼓那里，捶它一捶。”

　　小夏立刻放开她：“我没兴趣，你也不要去。”

　　“咚——”满场皆惊，鼓声非同小可，震慑耳膜，音如雷响。

　　黄门最精锐的三百武士腰被兽皮，在寒冬腊月赤着健壮的上身，被发执钺，在篝火旁排开方阵。

　　“吼！”三百个汉子齐声呐喊，气势如虹。

　　少女们击掌欢呼：“真神气呀！”

　　“冲啊，看这边！”

　　“雀啊，看我呐！”

　　她们喊着心上人的名字。

　　武士们在雷震的鼓声中神采飞扬，跳着一种名“万”的，原始野性，极具力量的舞蹈。

　　黄门长公子发髻高束，衣袖也用兽筋牢牢绑起，露出两只肤色白皙的胳膊，十四岁少年的手臂，尽管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但和成年男人的粗臂相比还是显细瘦。但他的力量并不弱于成人，正是他执一对沉如陨铁的骨捶，敲出了震天撼地的鼓声。

　　黄飞虎微笑地望着他最得意的长子，高声称赞。

　　几个弟弟的声音也被淹没在巨响中：“哥哥好棒呀！”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突然急促如永无止休的滚雷，如天庭出征的战车。

　　人群激腾，武士的方阵被打乱，因为所有人加入了他们，不论男女老少。

　　大狂欢开始了。

　　面具落了一地，再被一双双脚踩碎。他们无暇顾及手里拉的是人是妖，是仙是魔。

　　小夏拿着被挤落的面具艰难地躲避疯狂的人群，她瞥到敖玢脱了面具，正拉着一个小孩转圈圈。

　　腰肢被一个人从后面揽住了，小夏愤怒地扬手打去：“你好大的胆子！”

　　“等等！”对方敏捷地截下她的手。

　　小夏看清了对方：“小色·鬼！”

　　少年手触电般一颤，不能自主地松开。

　　小夏指尖弹出闪烁的电光，她袖手望向夔牛鼓，现在击鼓的人是黄门另一少年，黄飞虎兄弟飞豹的长子。

　　天化状若沮丧：“你还记恨我？”

　　环境嘈杂，小夏难以听清他的话，她皱皱眉，转身想走。

　　天化扣住她的小臂，凑到她耳边声嘶力竭地大吼：“你——叫——什么名字？”

　　啧，好油腻，小夏想拿板砖掀他前脸儿。

　　本来黄天化在封神里也不是多聪明的人。

　　天化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鄙视，他立刻改变方针，轻握她纤纤玉手，传音入密：“这位妹妹，似是见过的。”

　　小夏忍无可忍，当场一个过肩摔，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