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Higher(月岛萤相关)》超难食

6、第 6 章

　　六月末初夏的夜晚，已经不适合长时间地待在户外，前一日下过雨，今晚的闷热感让她感觉心底被什么东西堵住，又或者只是因为刚刚和爸爸的对话让自己心头憋住了一股气，原泽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不管目的地是什么，只是随意走着。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在没有失去过的时候会觉得一切握在手中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六岁第一次碰到排球的时候，所有人都夸她是天才，也许会成为宫城县以后最厉害的排球选手，十岁第一次参加俱乐部的比赛，她和一群中学生还有成年人搭档，年龄最小但身高已经远远超越同龄人的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进入北川一中，她很快就进入正选，配合训练了一个月她便已经作为队伍的二传手参加比赛，当时的她被看作是中学界最有潜力的二传，中二当上队长后甚至带领队伍打败了白鸟泽，走到了东京的赛场上。
　　飞到高处的鸟儿若是掉落下来才是最悲惨的。原本属于自己的天赋，被伤痛蚕食，站不起来，跳不起来，她面对着绝望咬破了嘴唇，却还是想要忍下去。如果这一切本来就不是理所当然呢，如果人就应当面临失去呢。那就让那个过去的自己死去吧，她觉得自己已经放开手了。执着于消失的东西，不如努力去争取新的东西。
　　大概过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周围的景色有些陌生，刚刚也未注意自己究竟是怎么走的，原泽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手机没有带，也没有带钱，这种住宅区一样的地方看起来也不会有出租车的样子。伤脑筋地长叹了一口气，她便回过头想要沿着原路返回，反正总比继续向前走要好吧。
　　这个路口好像刚刚已经走过了，她停在原地，盯着那个已经看到过三次的路标，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骂出声来：“可恶！”
　　因为她的方向感一直被称作是薛定谔的方向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只能记住特定的几条路和特定的几趟电车与公交，而在那之外的地方对她而言就是迷宫。
　　正伤脑筋的时候身边经过两个穿着相同校服的男生，一个个子很高戴着眼镜表情很是冷淡，一个个子矮点脸上有雀斑手上提还着装排球的网兜，原泽秉承着打排球的一定都不是坏人的想法走上前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同学，我想问一下这个地方是哪里，我可能迷路了？”
　　两个男生看向这个几乎有一米八的高个子女生，其中个子矮一点的雀斑小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些害羞地开口说：“这……这里是xx街道，从那里拐过去就是xx学园了。”
　　原泽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我居然走了这么远啊，那我知道怎么回去了，谢谢你。”
　　正要转身走的时候，雀斑小哥又说道：“那个，走这里的话会比较快到路口。”
　　“啊，是吗？”原泽挑了挑眉毛便和他们同路走了。
　　戴眼镜的男生偏过头看着原泽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见过。感觉到谁的视线她看过去，高个子男生立刻躲开，不过是同路的陌生人，原泽也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便也没有开口讲话的欲望。走到路口她和他们挥手说了再见，便跑着向了马路的另一边。
　　“月？”雀斑小哥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他回过头不再看她的背影。
　　“走吧。”被叫做是“月”的男生眼神突然间有些变化，然后又很快恢复了寻常，他觉得自己应该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很多年前他刚刚上小学的时候被哥哥带去当地排球俱乐部看一场业余的慈善表演赛，参赛成员是一些时常来俱乐部打球的人，有学生也有成年人，当时她就在场上，就算是作为外行人的他也能感受到这个女生很厉害，扣球、甚至是发球都不输任何人，听哥哥说她也才比自己大两岁而已。那之后他的身高开始以超过同龄人的速度拔高，也接触到了排球，更是意识到当时那个女生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样轻松而已。
　　他不知道多年前球场上的那个她是谁，而刚刚那个迷路的女生也只是看起来和她很像，可是他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就是那个人。虽然个子长高了很多，但眉眼间却变化不是特别大，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还没和爸爸的关系缓和下来，原泽就已经跟着队伍来到了夏训合宿的集训地，青叶城西是排球强豪学校，更是国青队优质候选队员的基地之一，每年会花在的球员训练上的经费绝对不在少数，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今年青叶城西所在的集训地同时也迎来了白鸟泽。
　　训练第二日一大早，原泽刚喝下一口牛奶就看到了推开食堂大门走进来的生田麻央，她噗的一下把嘴里的牛奶全喷在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岩泉脸上，旁边的花卷一边忍着笑一边从手边的餐巾纸盒里抽纸出来给岩泉擦脸。
　　“你是看到外星人还是看到鬼啊，吓成这样！”岩泉皱起眉头胡乱地把脸上的牛奶擦掉，“你和及川是不是约好一起的啊喂！”
　　“原泽你的反应和昨天晚上及川看到牛岛一个样子。”花卷刚忍住就又笑了出来。
　　坐她旁边的松川凑过来小声说，“昨天岩泉也被喷了一脸。”
　　“阿一，不好意思啊。”原泽拿着餐盘站起来准备赶紧离开以防面前这个人直接爆炸，“我……我就先走了。”
　　“我迟早要让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磕头谢罪。”岩泉看着她溜掉的样子，愤怒地捏爆了手里的空牛奶盒。
　　“话说回来，及川那家伙已经去球场训练了？”花卷把鸡蛋在桌上敲了两下。
　　“一大早的他就出宿舍了，可能是看到牛岛兴奋过头了吧。”松川手撑着下巴，两眼耷拉着。
　　“昨天晚上他就已经一直在回看比赛录像到半夜了，睡在那家伙旁边简直就是折磨。”岩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遇到一个正常的的老友。
　　女队训练排球馆里真城正和其他两个一年级的经理在收拾场地，仙道利佳坐在一边给手指缠胶布，原泽确认了岩泉不会追上来打死自己以后就松了一口气，她盘腿在仙道旁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胶布，开口说：“队长我帮你。”
　　“啊，谢谢。”仙道笑着应了一声。
　　“我刚刚才知道白鸟泽今年也来这里了，”原泽撕开胶布在她手指上贴好抬头看着队长说，“不过生田不是应该去国青队训练吗？”
　　“国青队的二期集训在IH决赛以后开始，”仙道把胶布收起来和原泽一起站了起来，“她应该也是来为IH做准备的。”
　　“看到那家伙那张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的脸我就来气。”原泽不爽地说着。
　　“下午我们两个学校还要打练习赛，你就把气留着吧，”仙道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架球网去。”
　　“要打练习赛啊——”原泽拖长了声音，“我这次一定要捏爆她。”
　　结果就是不仅没有捏爆，反而是被捏爆了，还是一年级的原泽千寻在心理战上基本只能输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在她极其在意生田这个人的情况下，别人随便说些什么她就会整个炸毛，完全没有了在其他比赛中的理智状态。输掉的队伍要集体鱼跃一周，原泽完成惩罚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生田正昂着头冷笑着看自己，她呸了一声然后把擦汗的毛巾在手上一甩，用力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练习赛结束以后，两校就分头到各自场馆开始普通的三对三对战练习，原泽借着练习继续熟悉队伍里所有人的习惯，又一边尝试着增强新发球的力度。直到训练已经结束，她还是没有停下来，仙道提醒了她两句要适度训练，然后就和其他人一起去食堂了。
　　“再来最后一次。”她自言自语着，把球在手里转了两下，然后将球抛到高处，助跑起跳，直线球干脆利落将矿泉水瓶砸到变形。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决定去吃晚饭。到食堂时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确实也已经过了吃饭时间了。原泽端着餐盘刚坐下来，及川和岩泉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里——”她朝他们两个挥手。
　　及川向她看过去，绑着发带的原泽看起来比披散着头发更有活力一些，修身的黑色背心衬得她的身材曲线很好看，领口处能看到锁骨，看得及川脸颊又开始和往常一样发烫，他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然后双手从打饭窗口接过餐盘。
　　站在他后面的岩泉一下子看穿了这个人在想什么，在他们俩拿着餐盘坐下以后就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及川皱起眉头摸着自己的头顶，又不好意思和岩泉直接开口，毕竟原泽还一脸淡然地坐着吃米饭。
　　“你们没和白鸟泽打比赛啊？”听说下午男队一直在进行基础训练的原泽开口问他们。
　　“入畑教练说安排在明天上午了，今天下午是白鸟泽和东北大学的在A馆比赛。”岩泉回答。
　　“期待你们再被捏爆一次，”原泽送上自己的祝福然后指了指不知道为什么低头不敢看人的及川，“这家伙怎么了，脸这么红难道中暑了？”
　　“不用理他，吃饭。”岩泉摆摆手。
　　晚上洗过澡，原泽趴在楼梯拐角的窗边吹风，穿着白鸟泽训练服的男生从她身后走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毛巾，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偏过头看了一眼。
　　原泽愣了一下，接毛巾时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牛岛若利吧，对他说了声谢谢，牛岛点了一下头就转身上楼了，看着他的背影那一身大汗的样子，她心想白鸟泽竟然这个点才训练完吗？
　　“若利果然就是认真呀。”生田麻央背靠着男生宿舍门边的墙，将手里的一瓶水扔给他。
　　“谢谢学姐。”牛岛单手接住抛过来的水，虽然他不知道生田学姐为什么要在这里。
　　“嗯，那就继续努力吧，认真的学弟。”生田背过身挥了挥手。
　　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同年级的一个红头发的男生从一旁搭着自己的肩膀，牛岛听到他说：“我发现生田学姐对若利君特别关心呢。”
　　“嗯？”牛岛疑惑地看向他，而他只是站直了身子两手放在脑后又摇摇晃晃走开了。
　　因为对于牛岛若利而言，生田麻央是能够给出足够的好建议的前辈，而这样的前辈在白鸟泽并不常见，这一点他知道，强者之间几乎是从本能上厌恶性地排斥另一个强者的存在，而生田却总是期待有更多相同高度的人出现。
　　他记得生田对他说过：“没有什么高处不胜寒的说法，只是爬到那个位置的人太少了，所以当然是多多益善不是吗？”
　　后来的合宿青叶城西也和东北大学女队打了两场练习赛，因为是和高中生比赛因此对方并没有让主力队员都出场，而白鸟泽也已经出发去了东京开始了IH的决赛之旅。至少不用再看到生田麻央那张脸了，这让原泽心里头还是稍微舒服了一点。
　　“喂——”这天到了傍晚时候她跑到男队的排球馆门口，然后对着里面还在加训的岩泉、及川两个人开口说，“帮忙接一下我的发球。”
　　“千寻？”岩泉转过头来，“你们女队没人了啊。”
　　“肯定是被小千缠到不想再陪她练发球了呗。”及川拿起一边球筐里的球。
　　“……”原泽切了一声，“我只是想知道力度够不够而已。”她跑进场内，拿起一个球，看着球网对面的两个人，“阿一你接一下，及川你帮我看着动作，我觉得可能我发力的角度还可以再改一改。”
　　话说完，及川退到场边去，岩泉站在后场预备着接球。她深呼吸了一下，将球抛起来，弓着背由着身体的弯曲度顺势将球发出去，一个漂亮的直线球，速度很快，岩泉扑过去但球擦过他的手指落在了场内。他微微吃了一惊，这不是他第一次接原泽的球，预选赛开始前他们也陪她练过发球，当时的速度和力度都不是现在这一个，她竟然又像这样飞快地成长了起来。
　　动作完美到让及川挑不出任何问题，或者不应该这么说，而是原泽的这个动作男性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却能有这样的力度，原泽千寻果然还是个天才，很多东西上天是夺不走的。
　　“难怪你们学姐不愿意陪你练，”岩泉擦了擦头上的汗，“正常哪个女生能发出这种球啊。”
　　“看来小千已经习惯了右脚起跳了，”及川走过来，“动作很自然呢。”
　　“阿一你以为女队的女生都是纸做的吗，”原泽甩了甩右胳膊，“既然及川都能这么说的话，那么证明我好像做得还不错啊。”
　　“我发现小千你只有在排球上会认同我啊。”及川笑起来。
　　“那是因为你除了排球一无是处。”原泽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好狠，”及川抚上胸口，“小千总是这么说话你会失去我的。”
　　原泽没理他，重新拿起一个球对着岩泉喊了一句，“阿一，再来一个！”
　　站在另一边的岩泉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又一次做好接球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