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退役后的养老生活》山泽以南

1、饭票没了

　　桑桑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蹲在马路旁边人行桥的台阶上。

　　周围是冷冽的风，混着细细密密的雨，手里没有伞。

　　桑桑呼吸了一口混着PM2.5的空气，有点呛嗓子。把被风吹的四散，又沾了雨水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从台阶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指节。

　　她当系统太久，都快忘了做人是一种什么感受。那时候她编号7412，现在她变成了人，她给自己选了个名字，叫桑桑。

　　这是陆勤给她取的昵称，就算后来她又带了其他的宿主，也始终没忘记过陆勤。

　　她记得，陆勤二十六岁那年，青涩的表白，也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陆勤说他会一直等她回来，所以就算后来她去过洪荒，到过星际，最后也终究选择了回到这个远不及未来舒服的世界来。

　　她要嫁给陆勤，要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为了可以早点嫁给陆勤，她没有选择给自己量身打造一具身体，因为这样需要从婴儿时期开始生长。她直接选了系统世界里现成的身体。

　　这些现成的身体，大都是符合主系统眼光的完美型，因为完美的太高调，也太千篇一律，反而没有系统喜欢。他们都更喜欢有自己特点一些的脸。

　　但桑桑喜欢，因为她和陆勤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用的同款完美型虚拟形象。不过她还是选了个这些里面某个相对低调些的身体。

　　这具身体并不比其他都差，只是初始有些营养不良，需要慢慢成长起来，好处是在她找到陆勤之前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她看了下眼前自己这双粗糙干瘦的手，对自己的外貌有了个初步的估算，走近附近的商厦，从反光玻璃里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果不其然，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毛发干枯泛黄，脸颊内凹，双眼泛着猩红的血丝，眼下是浓重的眼袋。

　　估摸着得养挺久。

　　她身上斜挎着一个包，包里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有一张十八岁的身份证和一只智能手机。

　　有手机！桑桑心下一喜，打开手机，结果看到左上角明晃晃的几个字，紧急呼叫。说明这里面根本没有手机卡，又借着周围商厦大楼的免费wifi，摸到余额界面，果然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主系统是真的扣，居然连一分钱嫁妆都不给她。桑桑吐了一口气，开始找路标，并且在心里祈祷，希望陆勤不要离她太远。

　　她现在没钱去找他。

　　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广场的高清广告屏幕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和她的陆勤长得很像，只是比他成熟了不少。

　　于是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滑到了照片上面写的名字上，那几个字像是变成了锤子，砸到了她的胸口上。

　　陆勤，于北。
　　今日新婚。

　　照片上两个人相互倚靠在一起，神色温柔，既有新婚的含蓄，又有难以叙说的喜悦，情真意切的很。

　　她看着硕大的照片有些呆，胸口也有些闷，她想给陆勤打个电话。就算过去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她给陆勤挑的那个电话号码。

　　尾号有一串8，很吉利的数字。

　　可她没有能打电话的手机，也没有钱。

　　桑桑走近了人群，想借个手机，走近了她就听到这些路人走过的时候，在说照片上这个陆勤的事情。

　　说他十七岁第一次执导的影片就拿下了某个最佳电影奖。

　　桑桑越听，心里就越凉。

　　她的陆勤，十六岁遇到了她，十七岁完成了第一个系统的阶段性任务，拿到第一个最佳电影奖。

　　接着同年，又接下了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剧本，没有演员，没有投资，陆勤卯着一股劲，拍出了一年后的票房冠军。

　　此后他尝试了各种风格的影片，未尝一败。二十四岁，就火遍了全球。

　　也是那一年过后，她走了。

　　她听他们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她走以后，陆勤沉静了好几年，又开始打磨新的剧本，开始创造新的神话。

　　除了今年的陆勤又刷新了自己的票房记录这种话题以外，就是所有人都在问，陆勤什么时候结婚。

　　而今天，这个问题有了回答，在他四十二岁的这一年，他和于北结婚了。

　　消息铺天盖地地传开。就连这个位置比较偏远的小镇，也有广告牌在庆贺。

　　这就是她的陆勤，今天和别的人结婚了。

　　桑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这种感觉，像是天忽然间倒塌了，然后尽数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透不过气来。

　　也许是她表现的太过伤心，有好心的姐姐拉她坐到位置上，问她怎么了，她擦了擦眼睛，又摇了摇头。

　　桑桑觉得这个姐姐或许会把她的手机借给她，可她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打那一通电话了，这就是她的陆勤，可往后，都不是她的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伤心难过，不该哭。也许陆勤也像她一样，在漫长的时光里等过她，只是她回来的太迟，到底还是错过了。

　　姐姐见她不像是有事的模样，安慰了两声就走了。剩下桑桑一个人坐在在街头缓了缓，又被夹着细雨的冷风吹了几口之后，她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咕噜一声。

　　她有点想把刚才的姐姐叫回来，替她给有钱的陆勤打个电话要点钱，她好饿。

　　一代金牌系统，总不能饿死街头。

　　从位置上站起来，突如其来传来一阵不太美妙的失重感，她这弱鸡体质真挨不了饿，当务之急，得先找份糊口的工作。

　　排除掉写在刑法上的工作，再排除掉短期无法进账，收益不稳定的工作之后，她把目标放在了沿街的店面上。

　　当街就找起了招工的店铺，最后停在一家写着包吃住的网吧门口。

　　网吧看起来有些老旧，门上蒙着薄薄的灰，霓虹灯牌掉了半边，偏旁部首像是缺胳膊断腿一样挂在上面，看不清全名。

　　在优质网咖兴起的时代，这个某欠网吧，破旧的有点突出，这也是桑桑选这里的原因。

　　这种看着比较穷的网吧，才有可能收她这种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看起来还不太健康的三无人员。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隐隐绰绰的烟味和湿重的霉味，拥挤的机位上零星坐着几个人。

　　吧台坐着一个正在整理收银机的精神小伙，瘦瘦高高，烫着一头黄毛，穿了件印着卡通人物的短袖，看起来有些社会。

　　“你这里还……”这是桑桑目前的嗓音，虽然她这个身体有些发育不良，但声音很好听，清爽里又带着初恋的甜味。丝毫没有那种压着嗓子出声的矫揉造作的感觉。

　　“招人吗？”这是另一个大叔低沉的声音，和桑桑的后半句话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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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桑桑：我就想来吃个软饭，结果我的饭票变成别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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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