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超】爱情买卖》提贞

6、06

　　缓缓说完这句话，克拉克深深吐出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但事实上，他是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扛起那份责任。克拉克感到自回到地球来一直拖着他往下坠的那块无形的巨石消失了，他重新变得那么轻——像过去每次飞上云端注视着这片土地时那么轻。他闭上眼，听到北极的风呼啸而过，经过堪萨斯农场带上温暖的阳光气息和稻草香气，一直吹到大都会抚过来去匆匆的行人的脸庞，最后消散在高楼大厦之间。他听到远处一朵花开，听到海浪在岩石上被击碎，听到……飞机坠落时人们惊恐的呼救。

　　那双纯粹的、蓝得不像人间该有的颜色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下一刻，已经被人们逐渐遗忘的鲜红的披风，时隔五年之久，再次出现在大都会的上空。

　　超人没有去听那些吃惊的“那里好像有个东西……好像不是鸟？”“上帝啊，那是什么？”“耶稣他妈的基督啊……”“那是……”“该不会……”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他垂着眼，对上了窗内正哭泣不止的女童惶惶不安的眼睛。然后他冲她安抚地一笑，于是在女孩怔愣的视线中，神明降临人间。

　　布鲁斯看着直播中那个美丽的、强大的非人生物。他伸出一只手扶住飞机的头部，另一只手平衡机身。风刮乱了他的发丝，而在绝对力量和超能力改变生物立场的作用下，飞机摆脱了重力势能，缓缓停止了坠落，被掌控在一人手中。那个氪星人——五年前消失的超人，在展现了称之为伟力也不为过的力量的同时，表情还是那么平静，甚至那么温柔，好像他举起的是一只爬上树又下不来的喵喵叫的猫咪，而不是足有几吨重的载满了人的机械巨物。

　　现场的人们混合着惊喜和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那个代表着奇迹、希望的归来的人间之神降落地面，缓缓放下那架飞机。他的动作那么轻，只是脚下的地面在重压下不可避免地凹陷了一块，但是谁还会在乎那个？超人用热视线打开飞机的门，轻飘飘地飞进去。时隔多年，人们发现他的笑还是那么神圣又温和。“女士和儿童优先。”超人注意到没有人受伤，向他们点点头，脚尖轻点，在空中旋转了半圈，向着太阳飞去了。

　　现场静默了片刻。那是近乎教堂里告解礼拜似的静默的半分钟，接着人群沸腾起来，有人声嘶力竭、热泪盈眶地欢呼着：“超人！是超人回来了！！上帝啊！！！”

　　布鲁斯久久看着电视里超人消失的那片天空，缓缓移开眼。他拿出一部黑乎乎的，克拉克曾以为是杂牌并因此给他买了一部新手机的通讯器：“阿尔弗雷德……不，我很好，案件还算顺利，但大概又有新的事情要忙了。你看到那个直播了吧？……超人对待他的邻居和后辈，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极轻地抖动肩膀发出两声短促的笑，抬起那双锋利的深沉的眼睛，看向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精神病和超级罪犯他都见识得够多了，再多一个外星人，这个世界也不会变得更糟。

　　电话那头的老人不紧不慢、抑扬顿挫的英国腔传过来：“……还有一件事，韦恩老爷，你要到什么时候向克拉克少爷坦白你的身份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家财万贯日入斗金，还天天混吃混喝游手好闲吃老婆的软饭，甚至连全名都不告诉人家吧？布鲁斯的表情僵住了。

　　“在职记者不认识布鲁斯·韦恩的脸明明是这个小镇男孩的问题吧？我可是把面部微调的伪装都去除了啊！”布鲁斯气愤地挂断了电话，抱起手臂直勾勾盯了门口两分钟。……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做记者不称职，就给我回来好好做情人（金主）啊！

　　他的思维飘忽了一瞬，克拉克是不是说过他前五年是辞职去旅游了来着，布鲁斯·韦恩才回哥谭三年，星球日报不是哥谭报社，克拉克不认识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咦，等等，五年，这说法是不是有点熟悉？有什么线索正要串联在一起，布鲁斯的手机——克拉克给他买的那部——突然响了。这部手机事实上只有克拉克一个联系人，布鲁斯看都不看就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那边的记者先生的声音：“布鲁斯，是我。你吃过晚饭了吗？外卖？那也不错……哦，我是想说，你看到那个直播了吗？对，就是那个，超人回来了。你知道，呃，星球日报曾经是超人的唯一代言人，所以我今晚得加班。”克拉克无奈地说，可能得忙到明天晚上，老编下了死命令要我们一定拿到头条还有超人回归的第一条采访，你知道的。“明天可能也需要你自己解决午餐和晚餐，非常抱歉，布鲁斯。……啊，你太好了。”克拉克听着电话红了脸，莫名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飞快地对着手机亲了一口：“爱你，早点休息。”嗯，这是为了之后的邀请做铺垫，克拉克严肃地说服自己，然后关上手机，在佩里的怒吼中投入工作。

　　而公寓里，布鲁斯，举着手机足足愣了五分钟。克拉克，他他他刚刚是在电话里亲了他一口吗？真是岂有此理！布鲁斯，反映过来后仇恨地盯着手里的通讯工具。岂有此理！做过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克拉克主动在床下亲他，居然还隔着手机！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真是……不知廉耻！对，不知廉耻！轻浮对待感情的渣男！哥谭乃至全美国都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韦恩喋喋不休地抱怨。啊，气死了！

　　不行，布鲁斯从床上一跃而起。加什么班，加什么班！怎么能说了这种话还跑去加班！韦恩总裁怒向胆边生，拨通了电话：“卢修斯，我要收购星球日报。对，就是大都会那个报社。”

　　卢修斯：“？”
　　卢修斯：“韦恩先生，或许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被CEO怒骂一顿并挂断电话的总裁先生在窗边的冷风中僵了三秒，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忿忿发誓明天一定要收购他的金主的公司好让小记者能专心包养他（？）。另一边，克拉克不知道布鲁斯危险的想法，他敲打着键盘，写超人的稿子大多数时候是一件蛮尴尬的事情，所幸在露易丝那篇普利策文章一战成名后，吹捧超人不再是新闻界的唯一风向。克拉克逐字逐句斟酌着新闻稿的用词，超人回归对世界的意义，人们对超人的态度……怀里有什么东西震动起来。

　　克拉克忽然脸色大变。离开孤独堡垒时，他带走了一个便携核心系统，为了给布鲁斯录入孤独堡垒的权限。虽然还不知道怎样向布鲁斯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他的确对二人的未来做了长足的规划。而现在，那个系统在示警。克拉克猛地站起来：“老编，我出去采访一下有没有路人对超人回归的观点！”就冲了出去。身后，吉米抱着相机愣在他的座位上：哥们儿，你不带我怎么摄像啊？

　　超人停在夜空之中，焦急地掏出系统，他父亲的智能AI即刻弹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乔？”
　　“是堡垒，”乔·艾尔注视着他的儿子：“堡垒里闯入了入侵者，并且偷走了水晶。”

　　克拉克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不，不是记者克拉克，是氪星遗孤卡尔·艾尔。如果没有水晶，乔会消失——那是他的父亲留下的最后的意识。他们怎么敢。卡尔握紧了拳头，脸冷得像冰。他眨眼间已经到了北极上空，面无表情地俯视雪地，然而窃贼已经不见踪影。他们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卡尔心里出现了一个名字。真是熟悉的作风，鬼鬼祟祟，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他带走了一个便携系统，他甚至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发现父亲的遗物被盗走。卢瑟。卡尔默念着这个名字，头一次感受到了愤怒和厌恶交织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向大都会的方向飞去。

　　此时，大都会。蝙蝠侠将最后一个毒贩打倒在地，在一片哀嚎中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拳头，甩了甩手套上的血。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了，他将人绑起来，全部挂上蝙蝠飞机，准备一会儿扔回GDPC。接下来要回哥谭了，布鲁斯分神想，但是，要怎么和克拉克解释呢？

　　一股被猛兽锁定的、哪怕不带恶意也足够令人胆颤的危机感油然升起。蝙蝠侠猛地转过身，看见这座城市的明日之子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非好非坏，难以揣度。

　　“你……是哥谭的那个蝙蝠侠？”超人打破了对峙的沉默：“我听说过你，你为什么在大都会？”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你在做什么？”

　　蝙蝠侠敏锐地察觉到了超人的心情不太好。他不认为超人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派，虽然仍然警惕，护目镜后面的眼睛却因思索眯起来。超人在生气，为什么？他决定现在明智的做法是不要成为点燃钢铁之躯怒火的那根火柴。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他们是我追查的毒贩，从哥谭跑出来的。我正要把他们带回去。”

　　超人看着他。一秒，两秒，似乎是判断出蝙蝠侠没有撒谎，他降低了一点高度，脚尖仍然悬浮于地面。超人向蝙蝠侠点点头，轻声道：“看起来你不需要帮助。”在离开之前，他忽然又转回来，问：“你不是和卢瑟一起的，对吧？你是吗？”

　　“不，”蝙蝠侠谨慎地回答：“如果你说的是莱克斯·卢瑟，我确定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接着说，“你在愤怒。我熟悉这种感觉，愤怒，有时候是前进的动力，有时候是成功的阻碍。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一阵沉默。

　　超人最终落在地面上，向蝙蝠侠靠近两步，停在安全距离。“卢瑟，他偷走了我父亲的遗物。我必须将它取回来。”他冰冷的表情融化了一些，露出一点沮丧和迟疑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回到地球以后听说过人们对你的看法，但老实说刚才我有点吃惊，我以为那些是都市传说或者什么的。不管怎么说，你在做一些很了不起的事情。”甚至比我做得更好，他这样说。因为你是人类，对吧？“虽然时机不太恰当，但认识你很高兴，蝙蝠侠。我的名字是卡尔·艾尔，你也可以叫我超人。”

　　蝙蝠侠看了他两秒，从腰带里掏出什么，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自动驾驶，”他冷淡地解释道，“我让蝙蝠飞机把他们送到哥谭警局去。”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希望你能说说‘回到地球’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在黑夜里行动是蝙蝠的长项，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第一次被似乎得到同伴的惊喜砸中的超人眼睛亮了起来。

　　tbc.

　　掉马倒计时！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