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存在的村落》一十五九

17、雨天的故事

　　自顾奶奶变成泡沫之后，到现在已经有5天的时间了。大海的愤怒变成了悲伤，滔天的巨浪拍在了天上，往村庄里投进了连绵不绝的雨水。
　　小孩子们喜欢玩水，这样的天气并不会让他们消极。但是想起这片雨水的来历，想起顾奶奶，大家还是难过了许久。
　　不过，人们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谁的离开都无法让他人停下前进的脚步。很快，村子里的哀思就淡了许多。大家仍然会记得顾奶奶，会将她留在心里怀念，但也已经能接受往后的生活中没有她的事实了。
　　毛小蓝坐在门槛上看雨景，连日的大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扑扑，看久了，便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他感到无聊的时候，村口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毛小蓝回头和奶奶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便接过奶奶扔来的雨衣，胶鞋，穿戴好去看热闹了。
　　在路上，他还碰到了熟悉的小伙伴，几天没怎么见，大家都挺开心的，一起在水坑里跳来跳去。
　　这样一边玩着，一边就碰上了一小堆人，从村口的方向过来，应该就是热闹动静的源头。
　　几个小孩将路让开，看着村长带上了一个陌生男人朝着顾奶奶家的方向走去，小勇说：“走，去看看。”
　　大家便一并跟了上去。
　　雨天大概把所有孩子都憋坏了，毛小蓝他们跟着热闹一道走，路过的门口都有小孩子伸出头来看，于是他们的队伍就越来越长，到顾奶奶家门口停下来时，小勇一数，人还挺齐全的，几乎都到了。
　　人一多，大家凑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叽叽喳喳的，被村里的老人发现了，就撵他们到一边玩去。
　　孩子们凑在一起哈哈笑，有一个孩子还向老人撒娇，问他里面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顾奶奶的房子内传来一道哭声，一下子压住了孩子们的笑闹。大家本能地知道，又有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也望了一眼院子，带着无限感慨地说：“那是你们顾奶奶的儿子。”
　　村子里再次除了雨声和哭声，额外的全都消失不见。
　　辛瑞拽了拽小勇他们，大家就静悄悄地离开了顾奶奶的家。
　　回去的路上，辛瑞突然说：“我好像没见过那位叔叔。”
　　小勇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孩子，连他也说：“的确没见过。”
　　毛小蓝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陌生男人的到来，大家的兴致又被打散了，于是再次各自告别，回到家中。
　　毛奶奶很快就察觉了刚回来的毛小蓝情绪十分低落，她把孩子叫到身边，轻声问他：“发生什么了？”
　　毛小蓝坐在摇椅旁的小板凳上，将脑袋靠在奶奶的膝盖，跟她说：“我们遇见顾奶奶的儿子了。”
　　“嗯。”奶奶的声音不悲不喜，一只手轻轻扇走家中的闷热，说，“她总算等到了。”
　　毛小蓝将脸转向毛奶奶，对她说：“奶奶，你让狼爷爷出来吧。”
　　“怎么回事？”奶奶笑着捏他的脸，“还叫起狼爷爷来了。”
　　毛小蓝鼓着脸，小大人似地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哟，”奶奶挑了挑眉，“行吧，我是不是还要回避？”
　　毛小蓝沉思片刻，说：“最好是这样。”
　　毛奶奶却突然使起了小性子，说：“凭什么，我就要听！”
　　“哎。”毛小蓝和老狼一起无奈地叹息加摇头。
　　时隔多日再见到老狼，天色又是那么阴沉，毛小蓝心中还是有些怕。但他努力克服掉这种感受，像模像样地将老狼约在门槛处，背对着奶奶，面朝雨幕聊起了天。
　　老狼问他：“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毛小蓝先是转过了身，发现奶奶还躺在椅子上，只是扇子扇动的频率有些快，才对老狼说：“我想谢谢你。”
　　老狼动也没动，争取不让毛奶奶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任何东西，只是尾巴却违背了思想，在地上轻轻地扫。
　　他说：“应该的。”
　　谢什么？
　　什么又是应该的？
　　他们不用说，却比说了还清楚。
　　两个因为陌生而僵硬的背影，因为关心着同样的对象，在这一刻熟识了。
　　毛小蓝警惕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奶奶还在椅子上没动，只不过扇子却被盖在了脸上。他放心地转过身，脸上微红，对着天空展露大大的笑颜。
　　老狼也将嘴角咧到了耳朵上，这是他很开心的表现，但幸好毛小蓝没看到这副景象，否则他一定会再次被吓到。
　　在这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谈心后，毛小蓝发现家中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老狼再也不隐藏起来了，他成为了家中的第三号成员，虽然常常和奶奶拌嘴吵架，但却和毛小蓝成为了极好的朋友。
　　他们会一起在门槛上吃毛小蓝最爱的薯片，老狼的嘴太大，很不适合吃小小的薯片，小甲就教会厨房做旋风薯片，一整个土豆被削成螺旋状，老狼咬起来就很方便了。因为这件事，老狼也和小甲成为了朋友。
　　要毛小蓝说，和小甲接触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它的！毛小蓝对此很是自豪！
　　吃完薯片后，老狼身上的毛就会被雨水扫湿，毛小蓝还要负责拿吹风机帮他吹干。热风很快就会把狼毛吹得蓬松柔软，这时候，老狼就会邀请毛小蓝躺在他的身上，给他讲野兽与森林的故事。
　　毛小蓝想到死前一定要回到大海的顾奶奶，就问老狼：“你想要回到森林里去吗？”
　　老狼回答：“大海能回去，森林却回不去了。”
　　“为什么？”毛小蓝说，“我可以帮你的忙，就像帮顾奶奶找到她的贝壳。”
　　老狼的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他说：“谢谢你孩子，但是找回一个故乡可不像找回一个贝壳那么简单。”
　　老狼厚实的爪子盖住毛小蓝的眼睛，“睡会儿吧，孩子。”
　　雨天总是那么轻易就让人陷入梦境，等毛小蓝迷迷糊糊醒来时，天色依旧如此昏暗，分不清是何时。
　　小甲及时地为毛小蓝提供准确的时间，他这才知道已经到了下午3点。
　　他睡得有些迷糊，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全程让家具们担心不已，一个板凳时刻跟在他身后，唯恐他脚步不稳再摔倒了。
　　扶着门框，他愣愣地看着小院，糟糕了！小院要被水淹了！
　　毛小蓝立刻穿好雨衣胶鞋，跑到院子里去，积水已经快要没过了他的小腿，要往膝盖上走了。
　　大门这时候被敲响，是小勇和几个小伙伴在外面。
　　“雨下太久了，村子都要被淹了。”小勇对他说，“你家院子积水了没？要赶紧把水排出去。”
　　“有！”毛小蓝立刻说，“要怎么排水？”
　　小勇说：“外面的小路也被淹了，不能走排水管，我们只能用这个！”
　　他举起手中的塑料盆，说：“把水盛出来后倒到小路上，村长对小路有安排。”
　　“好！”毛小蓝回到屋子里，不用他说，一个平日里不怎么被用到的大盆立刻跳了出来。
　　进来毛家小院里帮忙的几个孩子看到会自己倒水的盆，顿时夸奖道：“太棒了吧！”
　　大盆被夸奖了便得意洋洋，在屋内毛奶奶的指示下，快速地撞了孩子们手中的盆，那些盆便也都有了自己工作的能力，一个个将水盛得满满的，晃到门外再倒出来。没过多久，毛奶奶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水。
　　有一个小孩子看到了盆盆大队的高效率，问毛小蓝：“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盆吗？这实在是太方便了！”
　　“没问题！”毛小蓝大方地将整个盆盆大队借给了村里，很快的时间，每家每户的院子积水问题都被解决了！
　　自家的水盆回来的时候，里面放着许多包好的谢礼，看来大家都对盆盆大队很满意。
　　“要开始了！都出来看呐！”
　　听到喊声，毛小蓝打开在梯子的帮助下爬上院墙，许许多多的孩子都站在自己的高处，眼睛发光地看着村中小路。
　　现在或许叫村中小路都不够写实，该叫小河才对。那么深的水，几乎有一米多高，因为各家都紧闭着房门，神奇的蘑菇房里便如同封上了一个隐形的玻璃罩，水便无法穿过大门渗进来了。
　　村长从某处走来，站在小路的中心点，水几乎要淹到他的腰腹。毛小蓝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东西，轻轻地抛洒在小路里。
　　雨声哗哗被掩盖了，毛小蓝竟然听见了植物抽枝发芽的声音。很快，他就知道不是自己幻听了，因为在那条小河上，冒出了一片又一片巨大的荷叶！
　　有多大呢？就像一张桌子那么大！村子踩在上面，连晃都不会晃！
　　荷叶像是一张绿色的地毯，以村长为原点，逐渐地铺向河水蔓延的任何地方，很快，在高处看，村庄的每一条小路都被绿色覆盖。他们多了一条荷叶小路！
　　似乎是觉得只有荷叶小路不够美观，在荷叶与荷叶的缝隙间，悄悄地冒出了一个个粉色的花苞，它缓慢地张开，花瓣变得肥硕，在彻底打开后，荷花的清香飘进了每一户人家当中，连雨水也浇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