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共看潮生》清蒸鱼

5、一个开始

　　圈内外一片哗然，外界纷纷扰扰种种猜测不必多说，嘉世放弃沈沉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因为穷。

　　何等悲伤的理由。

　　成年之前，沈沉的合同是一年一签。续约的话，势必要签长约了。嘉世倒不是签不起，只是这个大合同一签，整个俱乐部的预算立刻会陷入捉襟见肘的窘境。

　　陶老板早年开网吧出身，联盟成立之初靠着一腔热血建立俱乐部，自身只能说是普通土豪、一般有钱人。
　　一开始还好，大家都是草根创业。
　　近年来，资本大举涌入这个市场，职业选手们的身价早已今非昔比。

　　叶修和苏沐橙？他们大约属于“友情价”，不具可比性。
　　事实上，嘉世与这两人的合同，至今仍是荣耀圈内的一大谜题。
　　在俱乐部三年，沈沉也就是从工作人员不小心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个大致的区间。要问她当时的感想，大概是“这份友情好值钱”吧。

　　沈沉如果要续约，这水准的顶尖职业选手，加上年龄和性别上的优势，合同价必然高得惊人。即使暂时还未达到联盟最高薪的霸图队长的水准，也不可能差太多。

　　嘉世三连冠后又是买楼，又是扩大规模，近期实在没有余钱再养一个大神了。

　　陶老板很忧伤。

　　比起嘴毒又不留情面的大战法，显然是偶尔愿意带他玩的小战法更好，从功利的角度说，沈沉的年龄优势亦很明显。事实上，如果不是叶秋还绑定了一个苏沐橙，一叶之秋本身对于嘉世具有不可替代的特殊意义，从经济角度，他更愿意卖斗神。

　　现在，他只能注视着传真机里一片一片吐出的报价单，心塞不已。

　　沈沉的合同已到期，作为选手可以自由转会，买家只需要出共潮生的钱就可以了，可谓价廉物美已极，摆明了走过路过绝对不能错过。
　　联盟中大多数战队都表达了询价的意向，甚至连霸图都直接报了个高价过来。当然，这份报价单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使劲揉吧揉吧，“biu~”地一声扔进废纸篓里。

　　因为自我感觉关系不错，陶老板大方地表态，只要价格合适，尊重沈沉自己的意思。

　　沈家父母则在沈沉明确表示不会去蓝雨后，连续数日在家长吁短叹、唉声叹气，仍无法动摇小沈大神的铁石心肠，便干脆地将选择权完全交给她，“反正剩下哪一家都无所谓”。

　　理论上刚刚成年，就要肩负起如此重大事项的抉择，沈沉只想对所谓的大人们翻个巨大的白眼。

　　嘉世俱乐部会议室中，沈沉和苏沐橙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沉沉为何不去蓝雨，正副队长都很熟悉吧？”

　　“哎，都是年轻时犯的错。之前夸口成为嘉世队长，现在反过来要去投奔小伙伴么？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百花呢，张佳乐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

　　“嗯，听他的口气，孙哲平有伤应该实锤了。不过去K市的话，有点浪费了我的分数。”

　　“也对。”苏沐橙认同地点头。

　　几日前，高考成绩出来。虽然早有预期，沈沉的成绩依然轰轰烈烈地上了新闻，热度从电竞版块一路蔓延到教育、社会版块——身为电竞大神，她的分数竟然足以进入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顿时让恨铁不成钢的全国家长在这个暑假里，教训自家熊孩子时声音都响亮了几分，“看看你偶像，再看看你自己……”，巴拉巴拉。

　　这仇恨值绝对拉满，不知多少小屁孩脱粉转黑。

　　“所以，是要去B市，微草？”

　　“不去。方士谦这么哈士奇都说王杰希队霸了，我去了还不被他欺负死。”

　　而且B市的大学她上辈子已经上过了，再去感觉浪费了。

　　“有道理。”苏沐橙皱着好看的眉头，思考得很用力。

　　咕噜咕噜……

　　桌对面，叶修一手撑着脸，表情无语，“喂，喂，你们是在搞笑吗？好歹关系着荣耀史上首位一线大神转会花落谁家，认真点行不行啊？”用指节敲敲桌子，他抬眸看向沈沉：“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应该有目标了吧？”

　　就你精明。

　　“你猜。”沈沉眨眨眼。

　　嘉世队长呵了一声，从桌上叠着的传真件中抽出一张，懒洋洋地扫了眼上面硕大的黑白队徽，翻过面来朝着两位姑娘：

　　“我猜，是这家。”

　　沈沉哑然。

　　几日后，嘉世官网与轮回官网同时宣布了今年夏天最大的转会新闻：

　　沈沉携共潮生转会轮回战队。

　　对外公布的转会原因不会耿直地 “因为嘉世没钱了”，各方统一口径为：沈沉要去S市上大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点假，或者说至少不够充分，毕竟整个第四赛季沈沉都未表现出丝毫离家出走的倾向。但鉴于相关方都是一派和乐融融的融洽气氛，倒也撕不起来。
　　一定要说产生了什么重大后果，大概是外围论坛上站“叶沈”、“苏沈”的CP粉，鬼哭狼嚎得宛如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世界末日了。

　　位于S市的轮回战队，成立于第二赛季，名额队，但很有钱。陶老板签字时看着合同金额，心绞痛的症状都减轻了一半。

　　圈内人对沈沉的决定，普遍感觉是乍一听有点惊讶，仔细一想可以理解。从结果倒推过去，不难得出沈沉的选择标准——有好大学、离家近，以及……有现成队霸的不要。

　　轮回战队的队长张益玮，职业神枪手，出道比沈沉早一年，水平么，用嘉世队长的话说，“沈小沉你的队霸理想前途光明”。

　　对沈沉的转会，叶修在人前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唯一显露出情绪，还是在沈沉情绪低落了不超过五秒，就高高兴兴地招呼一群人去吃散伙饭时嘀咕的一句“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
　　也就被苏沐橙听到了。
　　这姑娘笑眯眯地只盯着他不说话，时间久得脸皮厚如叶修都忍不住撇头啧了一声，她才慢悠悠地说道：“还好啦，S市回来很方便的。而且沉沉家离俱乐部近，以她的性格，有空就会回来看看。”

　　是啊，不然，还能怎样呢？

　　沈沉可不知道自己被“没心没肺”了，否则，一定会大叫冤枉。

　　俱乐部只差没眼泪汪汪地跟她解释了。她能怎样，只能原谅它啊，好聚好散。
　　刚听到消息时不可避免心情失落，转念一想，咦，如此一来，下个赛季岂不是能正大光明地胖揍斗神（或者被胖揍）了，便有那么一咪咪的小兴奋。

　　她会把这点小心思说出来么？当然不会啦。
　　即使她不说，叶修会不知道吗？当然不可能啦。

　　“再见了，队长，我会想你们的。”（可能会，可能不会）
　　“呵。”（肯定不会）

　　想要脚踢斗神、拳打拳皇，制霸联盟，沈沉觉得需要帮手。堂堂蓝雨队长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不过蓝雨训练营还是有一把好羊毛可以薅。

　　“喂，喂，是我啊，沈沉……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来轮回出道。对，都知道了吧，下一站S市……呼啸？算了吧，林前辈太绅士了，不够心脏，扪心自问，你觉得我和他哪个更有冠军相……想试试猥琐流，可以啊，不觉得猥琐流更需要一个强大的攻坚手作队友吗？……轮回的优势？钞能力和我？哈哈哈……我说了算不算？嗯，方锐同学，你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吗？……那么，说好了。S市见。”

　　数年后，每每回忆起自己被沈沉一通并不高明的激将法骗来的黑历史，方锐都唯有长叹一声，“那时太年轻”。

　　但在这个时候，不过是一介未出道新人的他，面对前辈大神的热心邀请/截胡，真的抹不开面子，一不小心就答应了去轮回试训。

　　然后，他就留下了。

　　轮回当然不止有钞能力，在S市等待两人的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是我们下赛季的队长。”

　　随着工作人员的介绍，约好时间一起来到轮回俱乐部的沈沉与方锐同时挂上营业微笑，回过头——

　　“……？”
　　“……！”

　　“……你们好，嗯……我是周泽楷。”

　　这一天晚上，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的苏沐橙，看到沈沉留言给她的一排超巨大惊叹号，“哈哈，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不久后，这个疑问得到了解答。

　　轮回战队官宣了第五赛季的阵容。

　　新轮回队长，成为无数小姐姐舔屏的对象。

　　苏沐橙：“这长相，这身材，轮回野心很大哇。和周队交手过了吗？”
　　沈沉：“……嗯。”
　　苏沐橙：“如何？”
　　沈沉：“和长相相配。”

　　切出去又看了一眼轮回队长的照片，苏沐橙哇了一声：“那就很厉害了。你说，是不是？”

　　叶修插着兜，站在她后方，“这种事，打过才知道吧。”

　　打一场就知道了，正是职业圈评价一个人水准的最直观手段。像方锐与周泽楷打了几场后，丢下一句“我和老林说一声”就跑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心道这家伙应该稳了，沈沉歪了歪头，就看到轮回的新队长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她笑了笑，手从兜里抽出来，指间夹着账号卡。

　　“来一场？”

　　“好。”

　　这就是沈沉与周泽楷的初识。

　　如无意外，这就是她未来五年内的最重要拍档。

　　一个巧合是，未成年就出道的沈沉，与第五赛季出道的周泽楷、方锐其实年龄相当。

　　就这样，以五期生为中坚力量的轮回战队，正式起航。

　　队长：周泽楷，职业：神枪手。
　　副队长：沈沉，职业：战斗法师。
　　正式队员：方锐，职业：盗贼。
　　正式队员：方明华，职业：牧师。
　　以及……其他轮换队员。

　　战队全员集结，距离新赛季开始只剩一个月左右。因此第五赛季的前半程，轮回可以说是边打比赛边磨合队伍。在此过程中，要说最让全队上下挠头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谁负责战术？

　　队长？只要是和这位大帅哥相处超过五分钟以上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
　　副队长？也是强人所难，大学虽然比高中轻松，总会分散一部分精力。
　　方锐？你是认真的吗，人家自己还是新人。
　　方明华？这个人不行的理由比较过分——

　　他刚谈了女朋友。

　　剩下的队员中，显然再翻捡一百遍也不可能凭空掉落一个战术师。所幸战队的核心成员都具备基本的战术素养，加上人还幼、队还新，一时很难被针对。总之，第五赛季的轮回战队，因为成员的各种奇葩状况，最终形成了以集体决策的方式决定比赛战术的“优秀”传统。决策过程如下：

　　单人赛和擂台赛：正副队长抽签决定谁上个人赛，谁守擂。面对没有顶尖高手的队伍，方锐放入单人赛，反之，方锐放入擂台赛。
　　团队赛：利用正面作战能力在整个联盟都能排入前三的“神枪战法组合”，先打死一个牧师/攻坚手/战术指挥，再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以此类推。喔，对了，容易忘记的事情需要重复三遍，注意保护己方牧师，注意保护己方牧师，注意保护己方牧师——特别是某个战法，请自重，不要把某战队放生牧师的不良风气带过来！

　　荣耀是一个团队的游戏，然而另一方面，也是一个体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游戏。

　　现实之一是，没有团队，不可能拿总冠军，光有团队没有顶尖选手，你却很可能连季后赛都进不了。

　　只要是人操作的角色，就不可能完全不出错。而顶尖大神，代表了更大的容错率。

　　在沈沉之前，从未有一线选手进入转会市场。

　　一招繁花血景打天下的百花战队，年年能进四强，配合精妙讲究团队协作的雷霆，面对横冲直撞的轮回战队，仅仅是队员的技能衔接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空档，就被冲散阵型，溃不成军。

　　当团队的配合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趋圆熟，轮回战队强悍的个人能力优势就变得明显起来。

　　第五赛季前半程，新生的轮回战队一度达到了积分榜的前三位置。

　　聚集在这面战旗之下的轮回粉丝，同时呈现爆炸性的增长。

　　轮回是典型的进攻型战队，打法本来就容易吸粉，因为选手的个人风格，比赛场面还异常华丽炫目，观众们或许无法领会场面上战队之间战术层面的微妙博弈，却绝对可以分辨出哪支队伍打得更加好看。

　　而除了成绩与打法，轮回还有脸。

　　盛世美颜的队长，与嘉世的苏沐橙并称联盟的脸面，外形超过娱乐圈大多数明显。常年队服出镜的副队长，不说话的时候，也完全符合宅男们对江南小佳人的想象。剩下的队员里，方锐打法猥琐，长相清秀，至于方明华，只看他不大的年纪能够成为联盟叛徒，就知道一定是讨女孩子喜欢的长相。

　　会受到粉丝欢迎，也是理所当然。

　　赛后，肖时钦站在队伍前列，与轮回队长握手。

　　半个赛季下来，大概整个荣耀圈都知道周泽楷的性格了。与其他人一样感慨了一番这位联盟之脸在赛场上与赛场下的强烈反差，雷霆队长礼貌地将手伸向下一位——

　　“肖队，有没有兴趣来轮回啊，我们正好缺一个战术大师，机械师的路子是野了点，搭配我们的阵容一定会很有意思。”轮回的副队长当面挖起了墙角，不，严格说这应该是直接挖起了墙本身。

　　“总冠军在向你招手，不容错过哦。”刚过成年的女孩子笑意盈盈，自信满满却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因为，她是发自心底如此认为的吧。

　　“想得美”，“队长才不会去呢”，“不要妄想用垃圾话动摇我们的军心”，他还没说什么，身后队员们已经七嘴八舌地帮腔起来。

　　“是吗，真遗憾。”沈沉放下手，往前走去。

　　看着那毫不在意的身影，肖时钦无法确定在刚刚的一瞬间，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动摇。

　　轮回，是有染指总冠军的实力的。

　　特别是，轮回核心队员的年龄构成，注定了这支队伍会一年比一年可怕。

　　当然现在，它还远称不上不可战胜。

　　冬歇期后，轮回的成绩出现了波动，周泽楷、方锐纷纷撞上了自己的新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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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全职文差不多看完了，自割腿肉的文，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有点高兴。
出乎意料的热情，哈哈。
突然多了不少人看，是谁在哪里推荐了吗？在此表示感谢。
不过，重要的事强调三遍，佛系更新佛系更新佛系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