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共看潮生》清蒸鱼

4、一个结束

　　“妈妈离家出走了，爸爸只会抽烟和打游戏，我们要撑起这个家啊。”赛季之初，沈沉拉着苏沐橙的手声泪俱下。

　　然后，就被路过的“爸爸”一把拖走，竞技场走起。

　　近两年，围观队内两位战斗法师的互殴，已成为嘉世战队的日常。特别是每回轮到沈沉出席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若是被记者问到关于嘉世队长的问题，她以无比认真的表情所作出的回答，总能为她赢得与联盟第一人单挑的“宝贵”机会。

　　至少黄少天一定很羡慕。

　　“叶神为什么又跑了？宅男嘛，你们懂得，性情腼腆，容易害羞。”
　　“每次上场都带着口罩是否因为龅牙？嗯，也许他真的带着牙套哦。其实我很奇怪，按照这个逻辑，为什么你们从不问叶神戴帽子是不是因为秃头呢？”
　　“对新人选手毫不留情？这位记者朋友，你问了一个好问题，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见到幼儿园小朋友都会想要欺负一下的吗？”
　　……

　　第一次听她这么说，新闻与微博上一片震惊体。

　　到后面，大家也就习惯了，发布会现场一片和谐的“哈哈哈”，段子手们纷纷表示喜闻乐见，据此创造了各种各样的新梗，毕竟是“腼腆害羞、带牙套早秃、喜好欺负幼儿园小朋友……”的——叶秋大神啊，想想也挺带感的。

　　发展到后来，论坛上甚至出现了类似“小沈大神日常涮叶神之猜猜这次回去加练几组”的热帖。

　　面对自家队长意味深长的目光，沈沉则理直气壮地回以“队长你太高冷了，时髦值是很高啦，就是不够亲民。并且，我这是为你打掩护，真真假假，粉丝们不就更难辨认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重金悬赏叶神真身啊？奖池高得我都想去匿名领取了呢。”

　　“呵，背刺哥的后果，沈小沉你是知道的吧。”冷酷。

　　“吱~”乖巧。

　　这一年，斗神如日中天。

　　职业选手二年级生的沈沉，基本已坐稳一线大神的地位，而叶修，无疑更强。

　　天赋与努力都不缺、出道即封神的沈沉，在与这位同队同职业前辈的单挑较量中，到如今胜负尚且不过三七开而已。

　　更恐怖的是，吴雪峰退役后，身为老嘉世留下的唯一现役成员，叶修一个人负责了选拔新人、训练队员、磨合阵型、研究对手、制定战术乃至对接技术部门等工作，十项全能不足以形容。

　　当然烟也抽得更凶了。

　　出道就被奉为荣耀女神的苏沐橙，担当起了战队的门面，大量接入代言与广告。

　　原本应当接手吴雪峰留下的副队长一职的沈沉，因为高三了，维持职业选手和学生两个身份的平衡已是竭尽全力，想要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常的比赛和训练以外，沈沉与苏沐橙不知几次在俱乐部门口碰上，往往一个朝外走，一个朝里走。
　　次数一多，不禁相视苦笑。

　　即使不搞战术，沈沉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如今看似强大的嘉世战队，埋藏了不少隐患，至少共潮生与沐雨橙风的配合，就远不如两人分别与一叶之秋的默契。体现在团队战中，一叶之秋不得不承担起了更多策应功能。

　　这个时候，沈沉就发现——

　　队长这个人，内心是真的傲啊。

　　她都能够看出来的问题，叶秋必定早已了然于胸，战队变化承担最大压力的人是他。可看这家伙的样子，依然淡定得很，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散发着“哥很强，哥来解决”的气息。

　　这个人，恐怕从未想过依靠别人，早已习惯了一肩担起所有吧。

　　战队中的其他人亦从未想过这有哪里不对。其实不怪他们，毕竟对一众新人来说，沈沉已经是值得仰望的大神前辈了。至于身为初代大神，贵为荣耀第一人的战队队长，需要为他操心吗？完全不需要啊。叶神会需要帮忙？这样的念头可能想一想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不自量力了。

　　下个赛季，接手副队长吧。沈沉想。

　　如果评选嘉世俱乐部上下最受欢迎的人，沈沉一定能高票当选。

　　技术好不说，人也没有架子。

　　比赛精彩，学习认真，空闲时喜欢到网游里开小号，也会带着公会的人下副本、抢野图。不挑队友，偶尔遇到菜如陶老板，也能做到不踢、不喷，顺手让人感受一下被大神带飞的躺赢的咸鱼的快乐。

　　顺便一提，为了致谢帮她带课堂笔记与讲义的好人们，沈沉还开过不少 “同班同学”、“同城学霸”等接地气的团本，其在H市学生群体中的人气，堪称无人能敌。

　　从性格特质到行为模式，沈沉都足以担当起副队长一职。对内，她足以成为连接队长与普通队员的桥梁，磨合队内情绪。对外，她能够黏合战队与公会等俱乐部其他部门，对粉丝团队也有充足的影响力。

　　然而，这是下个赛季的事了。

　　眼下，她得先把高考这个副本BOSS给刷了。

　　谢天谢地，高考的时间，正好卡在常规赛结束之后、季后赛开打之前。联盟的赛程设计之初，显然考虑到了学生党的需求。

　　嘉世战队的训练室中，键盘的敲击声如骤雨的雨点响成一片，中间夹杂鼠标的点击声效以及电脑椅滚轮的动静。

　　一局终了，屏幕上跳出“荣耀”。

　　沈沉活动了一下手指，从登录器中抽出账号卡。

　　“不愧是小沈大神，即使是指导赛，我都完全不是对手啊。”

　　今天与她打指导赛的训练生名叫刘皓，职业魔剑士，预定下赛季出道。和沈沉一样，都是由战队队长亲自从网游中发掘出来的新秀。大概是因为这一点，刘皓一向表现得与沈沉比较亲近，对着年龄比自己小的前辈也能一口一个“大神”。

　　“好说好说。”沈沉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身，“麻烦帮我跟队长说一声，下午就提前回去了，接下来几天都会不在。”

　　“明白，高考是吧，加油加油！不过队长应该马上就回来了，要不要等他？”

　　眼睁睁地看着沈沉脚步很快就要走出门口，刘皓连忙喊道，就见小姑娘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不用，反正很快就回来了。”

　　听她的口气，简直与“我去隔壁超市买个冰激凌，顺便帮队长带包烟就回来啊”没区别。

　　轻松的背影，令训练室中的一终中二少年眼中蹦出无数小星星——

　　“帅帅帅。”
　　“是在下输了。”
　　“耍帅耍不过小姑娘，我等是不是太废材了。”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酷炫。”

　　数日后，沈沉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在本地新闻中。

　　高考当日，苏沐橙吃饭时随手打开早间新闻。H市电视台照例蹲守各个考点门口采访学生与家长，背着书包的沈沉出现在画面中的一瞬间，可以看到电视机的画面明显剧烈抖动了一下。

　　“哈，这个摄影师不会正好是沉沉的粉丝吧？”苏沐橙捧着脸笑。

　　一旁，又熬夜玩游戏的战队队长一边剥水煮蛋、一边哈欠连连。
　　听她这么说，叶修抬起眼皮看了眼电视屏幕，正好看到沈沉走进校门的画面：一路上都有热情的同学打招呼，其中还有几个明显相熟的在等她，聊了两句就被簇拥着往校内走去。

　　几个人的表情都很从容，与周围同学的紧张、兴奋形成显著对比。

　　小团伙所过之处，硬生生走出学霸进场的煊赫气势。

　　此处当有BGM。

　　“这个表情，有点眼熟啊。”叶修摸摸下巴，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对了，沈小沉去网游里虐菜差不多就是同样的表情。

　　看来这波稳。

　　三日后，沈沉回到俱乐部，表情复杂，吓人一跳。

　　“不会吧，没考好？”叶修想要安慰一二，遗憾地发现自己根本没点这个技能，隔壁的嘲讽倒是早就满级了。

　　沈沉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深沉模样：“正好相反，考得很好。”

　　可能太好了。

　　“哦，那就赶紧去训练。”

　　多么冷酷的队长啊。

　　季后赛第一轮的对手是蓝雨战队。

　　常规赛两轮打下来，各家新人的风格差不多被摸清了。蓝雨的话么，队长是手残，副队是话痨。

　　都和沈沉是网游时代的老交情了。

　　在客场把蓝雨打出局后，沈沉美滋滋地跟着对方去吃了夜宵，还真不怕被下毒。话说回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蓝雨食堂蹭饭，要下毒不差这一回了。
　　上个赛季第一次客场作战蓝雨，顺便面基，沈沉就在小伙伴们的盛情邀请之下，欣然前往品尝了一轮“足以让你后悔去了嘉世”的广式美味。

　　呃……不得不承认，竟然真的有点后悔。

　　不知道喻文州是如何摸清了她的口味，他点菜，每次都能让沈沉感到对黄少天的忍耐是有价值的。

　　总觉得有些可怕喔。

　　喻文州：“嘉世果然很强，不过团队配合并非无懈可击。”（黄少天：“你们嘉世路子好野啊，牧师是用来放生的吗，牧师都快被我砍死了才慢吞吞回援，比起牧师，还是人头比较重要吗，人均人头狗啊？”）

　　沈沉：“是啊，本赛季除了队长和我，其他都是新人，叶秋估计都快愁秃了。”（黄少天：“真的？我去问问叶秋，……，我去，这家伙就回了一个‘呵’，这么高冷的吗？哇，还问我是谁说的，哈哈哈，沈小沉你回去要完。”）

　　喻文州：“虽然很可惜，蓝雨的这个赛季已经结束了，期待下个赛季，赛场上见。”（黄少天：“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沈沉：“哦，明年你的手残就会治好了吗？”（黄少天：“哇，沈沉小朋友你很嚣张啊，知道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上吗？”）

　　喻文州笑得温文尔雅：“且看着吧。”

　　沈沉直觉寒毛直竖。她疑惑地看了眼喻文州，自然没看出什么，只是小动物的本能让她朝黄少天的方向挪了挪——“心脏”遍地走的联盟中，恐怕只有同为战术大师手中工具人的剑圣大大，才能让她获得一点智商上的优越感了。

　　说到战术大师，也是从这个赛季开始，四大战术师的说法渐渐成形。剩下的两人中，一个是以精巧的团队配合扛着队员平均实力较弱的雷霆战队进入季后赛的肖时钦，一个则是四人之中唯一不是战队队长的。

　　霸图战队的张新杰。

　　他同时也是这一赛季的最佳新人。

　　强手辈出的第四赛季，张新杰却能无可争议地获得这一奖项，封神的理由很简单：他布置的战术，让霸图战队在总决赛中，爆冷击败了赛前被认为夺冠概率在八成以上的嘉世战队。

　　决定胜负的团队赛中，一叶之秋血条清零的瞬间，嘉世全队一片呆滞。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还是沈沉，她长吸一口气——

　　共潮生：是舍命一击。奶我，破韩。

　　赛后回放，这一届总决赛完全称得上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先是季冷的舍命一击带走一叶之秋，接着共潮生爆发把大漠孤烟打退场，再到石不转打断嘉世牧师的回复术，丝血的共潮生被集火，未能及时奶起，同样退场。最后，面对同样失去了攻坚手的局面，一番鏖战之后，战术师仍在场的霸图战队艰难获胜。

　　荣耀。

　　新的总冠军诞生了。

　　霸图的队员摘下耳机，一跃而起，拥抱欢呼的画面占据了大屏幕。

　　观战席上：

　　在嘉世牧师的回复术被打断后，喻文州对黄少天说：“天下苦秦久矣啊，不过这次，是霸图赢了。”、

　　同一时间，肖时钦也向身边的队友解释：“失去一叶之秋后，沈沉应当是想速战速决，为弥补失去叶秋而导致的战术劣势，选择攻击大漠孤烟是十分果断的。如果嘉世的配合能够再好一点，将共潮生的血量回上来，失去了攻坚手的霸图中无人能够阻挡她。”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选择了最可能获胜的道路。”王杰希平静地看着大屏幕，“她几乎做到了，可惜失去了叶秋之后的嘉世团队配合不足以支持她的构想，很可惜……”

　　现场的摄像头，扫过嘉世的选手席。

　　镜头扫过已空无一人的队长位置，扫过含着泪水收拾外设的队员，在面无表情的苏沐橙身上停留片刻，然后长久地定格在沈沉身上。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

　　在结果出来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带着如梦初醒的惘然。

　　下一刻，她用力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看到沈小沉的表情，心里有点难受。”台下的张佳乐趴在护栏上，小声喃喃道。

　　孙哲平目光不错地盯着大屏幕，画面中沈沉已再次挂上笑容，站起身，依次安慰其他队员：“她大概用不着你担心，下个赛季的嘉世只会更难对付。”

　　这恐怕是观战的其他战队的共同观点了。

　　赛后握手，韩文清对沈沉郑重地点点头：“打得不错。”

　　感觉有被恐吓到。沈沉努力保持微笑，将视线转向下一人：“真是出乎意料的战术，张副队。只是，下次就不会这么好用了。”

　　表情清冷的张新杰出乎意料地露出一丝笑容：“确实，不过，那是下次的事了。”

　　意思是这次是我们赢了吗？沈沉在心里恶狠狠地咬牙，手中力气不自觉加大。张新杰挑眉，心里怀疑她是气糊涂了，作为宿敌不会不知道霸图全员都是健身房常客吧。不为所动地任沈沉握了两秒后，错身而过时还不忘提醒她，“小心手。”

　　沈沉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后方，身后目睹了一切的苏沐橙噗嗤一声，快跑两步，牵起了她的手。

　　长长的选手通道口，可以看到一点红光若隐若现——

　　从来先一步溜走不见人影的嘉世队长正在等她们。

　　“走吧，下次再来。”

　　从来是，好梦易醒，彩云易散。

　　这年夏休期，一个消息震动了整个联盟：

　　嘉世战队宣布，与沈沉不再续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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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职动画第二季被鹅厂独占，气气，B站的大会员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