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祁墨书

4、要住宿吗

　　自第一节课下课后，秦晏的情绪就不大稳定。
　　怎么说呢，因为他做第一组的靠窗位置，而教室面积不算大，桌子都是贴在墙壁上的，他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
　　秦晏上课期间居然有几次冲动想和许慕说话。不知道是来尖子班几天给憋的。
　　他以前在普通班级的时候，学习气氛根本没那么浓，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传纸条，聊下近来的八卦，有人偷吃零食，还会睡着一大片人。
　　而尖子班没人敢说话，赶功课都来不及根本没时间，笔就没有停过。
　　那秦晏的这种情绪怎么来的呢，可能真是憋坏了。
　　他不记笔记，不听课，他听不懂了。
　　老师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快速讲着课文，还时不时提醒一下同学哪些是重点。
　　“某些同学不听课没事，坐好点儿，不要吊儿郎当的带坏其他人。”老师说。
　　其他同学下意识往秦晏那看。
　　秦晏：“……哦”
　　这不明里暗里指他吗？虽然秦晏没有想调整姿势的意思。
　　老师指了指秦晏，脸上还挂着几分笑容：“你还知道是你啊？坐好点儿，等会儿别蹭上墙壁的灰——好了同学们都看黑板昂！”
　　秦晏立刻调整了下坐姿，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拿着笔装模作样的。
　　“叮铃铃——”对于同学们来讲，最悦耳的声音——下课铃声响了。
　　“报告！”秦晏站在教室办公室门口，喊了声，然后走了进来。
　　俞昕有些惊：“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秦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换班。”
　　“换到哪班？”
　　“学渣该在的那个班。”
　　没人说话，教师办公室现在只有俞昕一人在，特别安静。
　　俞昕笑了下，又像有点无奈，问：“为什么想换班？”
　　“我在尖子班会影响他人。”
　　俞昕摇摇头：“不会的，要看人，要看和你玩的人够不够自觉。你现在有和班上的谁玩的好吗？”
　　秦晏摇头。
　　“不过你现在也换不了，要等期中或期末考试。”
　　*
　　“诶诶诶，秦哥秦哥。”上课时，秦晏后面的人一直用笔怼他后背。
　　“靠，你那么闲的吗？你好学生不记笔记的吗？你叫我秦哥干什么？”秦晏压低声音问。
　　“我来套近乎！”后面那人一脸坦诚地说。
　　“噗嗤。”许慕笑了下。
　　秦晏一脸懵逼：“咋啦？”
　　许慕稍微靠过去，靠到临近秦晏的耳朵，小声说：“你后面的人是个吃货，他来讨吃的。”
　　秦晏更懵：“？”
　　英语老师写着写着来了一句：“我咋听到有人说话？昂是不是你啊许慕？”
　　许慕：“……？”许慕真想来句“不止我一个”。
　　秦晏和秦晏后桌直呼憋笑痛苦。
　　英语老师还不想放过一次训人的机会：“咋了，年级第一就可以飘了？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许慕：“……”求求你把我同桌的后桌也训一下，希望你也听到是他先讲的话，这样我心态能平衡点。
　　至于我同桌那人，爱咋咋地吧。然后许慕又一想——诶算了，万一被老师批评过多了秦晏他心态崩了咋整。
　　——好像不关我的事。
　　英语老师看许慕没反应，还有点呆，就说：“诶咋不说话呢？想啥呐？心理活动会不会太多了？诶诶！上课呢！”
　　许慕也觉得自己心理活动太多了。
　　最后一节课是俞昕的课，俞昕进来就跟同学们说：“我们班要住宿的同学必须在这个礼拜说清楚昂，回家都和父母商量，要住宿就去班长沈悦那边登记。”
　　“诶诶诶，秦哥。”后面那人不罢休。
　　秦晏有点被叫烦了：“你……算了，哦对，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然听着有点怪。”
　　后面的人点点头：“好的，秦晏，下课一起去干饭吗？！”
　　“……行，啊你叫什么？”秦晏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后面这人的名字。
　　“周涛。”
　　“还有啊，”俞昕还在说，“这是最后一件事，第一次月考过后就是校运会了，出成绩前，积极去报名项目昂！好的我们开始上课。”
　　*
　　一下课，周涛就疯了，立马要拉着秦晏冲向食堂。
　　边拽边说：“快快快！不然没肉了！”
　　秦晏：“……”
　　周涛打好饭菜坐在桌上还招呼着许慕过来：“许慕！许哥——你过来啊！”
　　许慕真想给他个大白眼，心想我的同学怎么一个个都比较沙雕？
　　吐槽归吐槽，坐一起也无所谓，只不过许慕没说一句话，吃完也就走了。
　　“他……”秦晏欲言又止。
　　“嗐，”周涛摆摆手，说，“你别介意，他脾气也不是不好，人也挺好的，对学渣真的没有歧义，也许最近遇到什么事让他不爽了。”
　　“也可能是人。”秦晏说。
　　“比如？”
　　“我。”
　　“嗐，不会的，你也没惹他，他真的对学渣没有歧义的。”
　　“嗯。”
　　许慕真的挺懒的，吃完饭也就是走几步罢了，然后就坐在了教室里。
　　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他的同桌秦晏坐在了他旁边。
　　“你要住宿吗？”许慕突然间问了秦晏。
　　秦晏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住宿。”
　　许慕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我说的是，你，要不要住宿；而不是，你，想不想住宿。”
　　秦晏耸耸肩：“一字只差而已，不重要。”
　　“重要。”
　　“……”秦晏有点无语，但还是回答说：“我不能明确告诉你我要不要住宿，得看我妈同不同意。”
　　“也是。”
　　气氛有些尴尬，许慕想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他确实这样做了：“你那天下午，为什么要逃课？”
　　秦晏：“……”
　　空气都凝固了。
　　许慕：“……”好像更尴尬了。
　　秦晏又有点丝毫不在意的意思：“不想听课罢了。”
　　也许是许慕的错觉吧，他有些感觉秦晏说的这句话是假的。
　　又挺像真的。
　　一下午一晃就过去了，为什么感觉比早上过得快呢。
　　许慕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又下楼对林霞说：“妈，我要住宿。”
　　林霞一听真觉着特别惊讶：“你怎么想着要住宿啦？上学这么久来你还是第一次提出住宿呢。”
　　许慕：“有什么好惊讶的，家里离学校也不算很近，住宿可以多点时间。”
　　林霞点头：“好像真是，好啊，那你住宿吧。”
　　房间里。
　　——霸霸在吗？
　　来自楚书的消息。
　　许慕回了条消息过去：“你怎么突然换了个称呼？说吧，什么事。”
　　——这个霸霸是学霸，学霸，教我做题！
　　“好呀，你把题目发过来。”说完在自己的练习卷上写了个很飘的"C"。
　　楚书立马拍了照发了过去，许慕匆匆看了几眼，觉得熟悉，但细看之后觉得确实会有些难。
　　“你哪搞的练习题，还真难。”说完许慕又发了条语音，“你开语音，方便点。”
　　楚书的语音通话就打来了：“不是吧不是吧！连学霸都说难。”
　　许慕立马反驳：“我不是学霸。”
　　楚书：“……”
　　“你在人身攻击？”楚书人直接发疯。
　　“我不是我没有。”把许慕整笑了。
　　楚书“嘁”了声，然后说：“你那道题会了没！”
　　“会会会，先这样在那样。”许慕在熟人面前，尤其是楚书面前就会特别不正经，也就是原形毕露。
　　楚书差点流下两行清泪：“我觉得查手机更靠谱……”
　　“哇——”许慕故意表现出很惊讶，然后说：“没想到学霸也会查手机！”
　　“我怀疑你那声‘学霸’是在讽刺，但我没有证据。”
　　“别想多啦。这道题，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你换个思路就可以想出来的，我给你提个醒……”
　　好的，醒还没提完，楚书就大叫：“哦！！我懂了！”
　　“好家伙我还没说？你让我说完！”
　　“不不不你别说了！诶对，你跟你同桌怎么样了？”
　　“挺好的昂。他好像没那么嗯……没那么啥玩意，我居然词穷了？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有点憨……？”
　　“What？”
　　“好吧……算了我不说了。”
　　*
　　秦晏家。
　　“小晏，今天课上得怎么样昂？”秦母忙跑过来问。
　　秦晏不知怎么回答，随便说了几句“挺好的”。
　　“对了，妈，我……我想住宿。”
　　“你想住宿耶？”
　　“嗯。”
　　秦母思考了挺久的，说：“好吧，你先住宿看看吧，别调皮捣蛋的。”
　　“嗯，好。”秦晏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
　　秦晏自认为他和秦母的关系特别糟糕，是动不动就吵架的那种。但事实，好像也真的就那样，吵架完之后，谁也不愿意先跟谁道歉，都是需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缓和。
　　所以秦母刚才问秦晏课上得怎么样的时候，秦晏还是挺诧异的，毕竟他们刚吵过架没多久。
　　也许是秦母不想和儿子的关系再这么糟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