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客栈有妖在》有鹿在野

2、客栈墙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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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客栈有5间客房，白天基本大门敞开，一些路过的游客看见庭院花草鲜美，也常会进来拍照取景。
　　老爷子黎锦常常坐在柿子树下沏茶，摆出他现做的鲜花饼，或者其他甜点小吃，招呼一些好玩又聊得来的客人，尤其是青春可爱的女孩子。

　　老爷子年轻时是镇里远近闻名的俊朗才子，知识渊博，琴棋书画皆通，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掩当年风采，莫名其妙地积累了一群号称“孙女粉”的回头客，是以柿子客栈虽然不像其他网红客栈，有各种营销套路，也丝毫不缺“自来水”式的客人。

　　然而遭到客人反映卫生问题，也是柿子客栈营业多年来头一回。

　　原应中午退房的两位游客睡醒后收拾行李，其中一位女孩子在床上四处翻找手机线时，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到一个手感奇怪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吓得毛发耸立，尖叫着直接蹦到了二楼走廊里，还在抓狂地抱着走廊里的木柱子使劲摇晃，彷佛这样才能缓解那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同伴被鬼哭狼嚎的叫声吓得从洗手间冲出来，一眼看清被扔在雪白床单上的玩意，也扑到了走廊里，加入鬼哭狼嚎二重奏。

　　柿子客栈有位兼职搞卫生的马姐白天会过来干活，听到声响从另一间房小跑过来，一边嚷嚷“怎么怎么了，老房子塌窟窿啦？”一边冲进房里看。
　　显然床上的东西比房子塌窟窿更让搞卫生的马姐崩溃，“欸我的妈呀！！！”

　　在马姐加入走廊鬼哭狼嚎交响曲时，黎锦老爷子总算从一楼上来了，他闪过惊魂未定的三人，拿起了床单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硕大的被压扁且半干枯了的老鼠，一只眼珠被挤了出来，隐隐散发出难以描述的恶臭味。

　　“哎呀，真是对不住，一定是我的孙儿们淘气，把仿真玩具到处乱放。”背对着走廊里的三个女人，黎锦再回过头时，手上拿着的，还是一个老鼠形状的东西。

　　女孩子们又吓一跳，听说是仿真玩具，又怯怯把目光靠近些细看。果然，黎老爷子手上的东西外形与干瘪的老鼠无异，细看却能发觉身体是皮毛布一起缝制出来的，工业制品的痕迹挺明显。
　　女游客尖叫了这么久，发觉竟然是玩具，一时也有点呆住了。

　　黎锦不着痕迹把老鼠收起，再次诚恳对她们说道：“唉，虽然是玩具，但让客人受到惊吓，真是对不住，昨晚的房费必须得免了。”
　　又说：“刚才我听到叫声吓得茶碗都掀翻了，两位姑娘收拾完，赏脸下来喝杯茶吧？压压惊，额，我是说，给我也压压惊。”

　　他说话温和有礼，笑容和煦，两位女孩子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声说收拾好了就来，互相推攘着进房，又取笑对方大惊小怪，真假老鼠都分不清。

　　走廊里的马姐却整个人都晕乎了，她常年在古镇客栈里四处兼职打扫卫生，啥老鼠蟑螂虫蛇那是不陌生的。游客受到惊吓看走眼，她可没有看走眼，刚才明明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死老鼠，这眨眼怎么又不是了？

　　黎锦拉着马姐回到她该打扫的房间，安抚性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客栈如果出了卫生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幸好这只是小梨子他们的恶作剧，你也别在意，打扫得仔细些就好。”
　　马姐瞬间就清醒了，她就是那个负责打扫的人啊，这要是客栈里出了死老鼠，她是第一责任人！

　　刚才肯定是看花眼了，那死老鼠必须是假的呀，有臭味也肯定是被吓到的缘故，毕竟这会儿啥味道也没有了！
　　“对，对，怎么可能出现死老鼠，我打扫可一向都很细心的，唉哟，我刚才就是被吓的，都看花眼了。”马姐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接受这是仿真玩具的事实。

　　黎锦看马姐也镇定下来，自行下楼去，走出后院。
　　虽然已近中午，外面天色却有点暗淡。黎锦捏住老鼠的尾巴举起，那被挤出来的眼珠已经半腐烂，恶臭味再次散发出来。
　　“风雨欲来呐。”老爷子把手里的死老鼠扔进垃圾桶，转身回去洗手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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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这就是你要说的重要的事？”放学回到的黎家姐弟见客栈大门虽然紧闭，家里好歹还算一切正常，也正和老爷子坐到庭廊下喝茶，黎老爷子于是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他们。
　　“不是，我担心这只是个开头。”

　　老爷子并不避讳与孙儿们商量这些不愉快的事，事实上，他儿子——客栈老板常年不在家，爷孙三人相依为命，因家族固守的一个秘密，他们彼此间信任依赖，也像朋友那样，无话不谈。

　　“那死老鼠我用障眼法掩饰了过去，至于好事之人是怎么放进来的，那不是难事，只说明早已有人盯上了我们家，精心布置，这恐怕只是开始。”
　　黎锦接着说道：“古镇开发旅游经济以来，有过不知道多少想要租下我们宅子来当客栈的人，开出的价格倒也合理，还是与市场价相差无几的，可是中午，又来了一个例外……”

　　那个例外到来的人，是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子，从他踏入客栈大门时起，黎锦就看得出他不是来投宿的。

　　中年男子衣着讲究，身无行李，进门后只慢慢走到茶台边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向黎锦报了一个买下老宅的价格，那价格，非常例外，与市场无关，金额高得会让人觉得拒绝了就是傻子。
　　黎老爷子只得苦笑，给中年男子倒了一杯茶，客客气气地拒绝了。那男子也不纠缠，喝了茶起身就走，只临出门时回过头来，笑着说：“相信黎老会重新考虑的。”

　　黎锦当即决定暂停营业，也幸好之前的客人中午都退了房，于是关闭了客栈大门，就这么坐在柿子树下，思索种种可能，等孙儿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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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早上上学没来得及说，其实昨晚半夜也来了一个……偶像级的人，来问我买客栈。”

　　黎梨于是把昨晚刷题时，当红偶像童灿天降客栈的事说了。黎老爷子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是谁成天嚷嚷追星，找我要钱买偶像周边的呀？这么大的诱惑，难得你竟然没上钩半夜签约把咱们家卖掉？！还省得我早上要捡死老鼠，可臭了！”
　　“爷爷你可别胡说！我喜欢的不是主唱，是他们团的主舞！”黎梨很是抓狂。
　　黎山南在一旁不冷不热来了句：“那是因为你唱歌五音不全吧？”

　　黎梨把弟弟一脚踹去厨房做晚饭，经过老爷子这么一打趣，爷孙仨也恢复了精气神，把死老鼠与神秘人的事放在一边。
　　这里还是他们的家，庭院里的柿子树正是五月繁花期，地上铺了一层淡米黄色的落花，墙角边茂盛的月季花丛送来阵阵花香，夕阳打在照壁上，暖洋洋的，有什么天大的事，吃饱饭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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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周末，可是一个月后就要高考的黎梨是没有资格放假的，她依然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学校，读高二的黎山南还没感受到高考的压力，睡到自然醒之后，起来开始打扫院子。

　　大黎古镇是全国有名的旅游景点，几乎所有老宅都经过开发改造，很多甚至是拆掉仿古重建的，只有柿子客栈原汁原味，本家从未搬离过，也因此宅子别有古意，需要维护修缮的地方也更多。

　　黎山南什么都会干，洗衣煮饭养花种树维修电器甚至刷墙修瓦都不在话下。当年他养父难得回来过年，看见养子利落地做出一桌美味大餐，很是惊讶，打趣说这是给女儿找了个童养媳。
　　那黑瘦少年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童养媳的意思，只是指了指正摆碗筷的黎梨说道：“她不会做饭。”黎梨闻言拿筷子去敲他脑袋，他抓住姐姐的手，低下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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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扫干净庭院后，黎山南就爬在二楼的一个亭角处，给有些微漏水的青瓦楔入垫片，他专心致志地操作着，庭院外传来一阵阵游客的喧闹声，也并不能干扰他丝毫。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的巨响爆出，老宅的栏杆也跟着抖了一下。几乎同时，游客的惨叫声、四周慌乱的逃窜声同时响起。

　　黎山南不敢置信地看向庭院，小小的西侧门边，靠近种着樱桃树的那面墙，就在他眼皮底下，轰然倒塌了一大块！

　　“出事了！”黎山南一缩身子，抱着粗大的圆柱，直接从二楼滑到一楼！奔向倒塌的墙边，刚才他在二楼清楚看见倒塌的墙砸倒了路过的游客，冲上去二话不说徒手掏砖，先把被压住半个身子的游客救出来再说。
　　这巨大的动静把周边的游客也都吸引住，不断往塌墙聚拢过来，最近的人也都纷纷上前来帮忙掏砖泥，还有的拿出手机叫救护车，也有只是拍视频拍照片的……

　　在后院里晒茶叶的黎老爷子也冲了出来，他快速检查了一遍游客被砸到的腰背腿脚，幸好只是皮外伤应无大碍。
　　一边安抚游客，一边沉声对隔壁海门客栈奔来帮忙的老板小宇说道：“小宇，要拜托你，和阿南一起送游客去镇里的医院，马上去。”
　　又对孙儿说：“阿南，你和小宇哥去医院，银行卡给你，所有费用我们都先出。一会我和镇办公室的人处理现场。”

　　那海门客栈的老板小宇是从广东来的，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头不受控制的半长头发胡乱扎成一个道士头，平时常把自酿的酒带来柿子客栈换饭吃，和黎家关系不错。
　　小宇二话不说推出自己运货的板车，和黎山南一起，把受伤的游客转移到了古镇步行街外能通车的路段，救护车已经等着了。

　　黎锦配合着快速赶到现场的古镇办公室领导，汇报情况，他一时也不好说太多前因后果，只沉着解释说可能疏忽了老院墙的修葺，导致了今日的崩塌。

　　“黎”是大黎古镇的大姓，本地人几乎都迁移到市区居住了，黎锦算得上留守里的老一辈，镇旅游办的领导也不好为难他，还安慰了几句，叫工作人员快速清理了现场砖泥，拉起一块厚实的防水布，把缺失的墙体暂时遮挡围拢起来。
　　之后镇办公室的代表和黎老爷子一起，也同步赶去医院看望受伤游客。

　　于是，这一天放学归来的黎梨，不仅看见了紧闭的家门，还看见自家的院墙也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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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手工现做的鲜花饼真的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