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始人每天都想跑路》叶遥挚

2、第 2 章

　　周焘，二十九岁，茂林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个人创业至今仅仅七年，就已建立起了庞大的商业帝国，纵横覆盖虚拟现实、智能助手以及游戏、社交、家居等多个方面。
　　周焘本人也因此被誉为新世纪的商业奇才。

　　而当商业奇才还同时拥有一张英俊至极的脸的时候，其造成的个人影响会扩大无数倍。
　　如果换个词来形容，就是国民偶像，万千少女心中的黄金梦。

　　“我的天哪！他怎么可以这么帅！比电视上看到的还好看！”男孩一脸荡漾，跟在黎期身后激动呐喊。
　　被保安拖下去的时候，他还在喊：“周焘！爱你——”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剩下三个穿黑色茂林制服的员工规规矩矩站成一排。

　　周焘坐在桌子前，刚看完意见簿的第二页，非常有耐心地又翻了一面。

　　“听说是抽检，这么多工作组就数咱们运气最背啊。”尚良才一边胆战心惊地观察老板神色，一边嘴唇里面往出挤气声，“我怀疑就是因为小黎你攒的差评最多。”
　　“你今次肯定坐以待毙啊！唉他看啥不行非要看意见薄……”
　　吴哲目不斜视：“你成语用错了。”
　　“我就是这么没文化，有文化我能干这个吗？早转行了。”

　　黎期其实很想说，无论他们如何小声，就凭周焘离他们仅仅三步远的距离，说什么对方都能听到。
　　没抬头大概只是因为他不懒得理你们。

　　其实在现在这种一切数字化人人离不开手机电脑的时代，纸质意见簿上的东西并不多，真正想投诉黎期的人大多会选择去打电话或者网页投诉。但这一部分茂林有专业的部门负责善后，周焘并不会看到。
　　至于意见簿上——大部分是下到十八上到八十的女性客户，体验完服务刚出来便立刻和拿着系统剥离器的黎期四目相对，然后想起来这个好看小哥当初是如何冷漠地把自己踹进传送门里。
　　于是她们就拽过意见簿，在里面哭诉自己遭到的非人待遇。

　　“周总？”十分钟之内人力资源部经理杨璇第三次看表，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周焘终于翻完意见簿的第三页，轻轻扔下册子。

　　“完了，他们要开始处决你了！”尚良才绝望地从唇缝挤出这句话。
　　他用担忧又视死如归的表情凌迟着黎期，后者却神奇地保持岿然不动，如果没有猜错，看黎期的眼神，他应该是在看着墙壁放空。

　　周焘站起来，不得不说外界对他的评价丝毫没有夸大，这个人长相十足的引人注目。本就立体的五官配上定制的职业装，身板挺直，简直像个拍偶像剧的人形灯泡般亮眼。
　　长时间的工作没有让他像很多人那样显出疲态，反而在他身上沉淀出了独属于企业家的沉稳和无限野心。

　　“我已经看到了，大家的工作都很努力也很辛苦。”周焘一开口就是熟门熟路的套路发言，“可能还存在一些不足，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加油。”
　　说罢他走上前，向尚良才伸出手。

　　尚良才第一次这么近直面大老板，愣了一下，忙不迭伸出手跟他握手。
　　“继续努力。”
　　“好好好！”

　　和吴哲握手：“继续努力。”
　　“啊……谢谢。”

　　和黎期握手：“继续努力。”
　　黎期还在放空，甚至都没看周焘。

　　这个场景其实很奇怪，站在茂林最高位的周焘微微俯下身子，与一个穿着不起眼制服的员工握手。后者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墙壁，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
　　并不存在上下位的倒错关系，更像是一场僵持的拉锯战。
　　生硬又不和谐。

　　人力资源部的杨璇注意到，那一瞬间，周焘的动作微微一滞，紧握着黎期的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紧绷而突出发白。
　　但下一刻，他就恢复正常，松开了手。

　　在在场的其他人眼中，周焘充分发挥了企业总裁的气度，员工无视他他也没在意，转头问人力的杨璇：“接下来去哪里？”
　　在手里的本子尚良才的组后面打了一个勾，杨璇回答道：“该去技术部了。”
　　周焘点点头，带着杨璇大步走出房间。

　　像时钟终于被拧上发条，黎期突然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猛地抬头，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是，这就完了？”尚良才目瞪口呆地过来搂住黎期的肩膀，“小黎你撞大运了吗？他居然没追究你？原来咱们公司这意见簿是做样子的，早知道这样那我也不对那些客户阿谀奉承了啊！”
　　“但是不对啊，那他为啥看那么久意见簿呢？里面是不是有哪个妹子偷偷给他写表白信了，我之前可遇到过这么干的……”
　　黎期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周焘刚刚走出去关上的那扇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
　　“啊啊啊你们简直太幸福了，可以和周总一起工作！”男孩双手托着下巴，“我毕业之后绝对要来茂林应聘，要是能当上周总的助理我一定会幸福地死过去的。”
　　黎期刚进来就听到男孩在幻想美妙未来，不由得被年轻人的天真无邪给震惊到了。

　　“小哥，你们工程师多久能见一次周总啊！”男孩一见到黎期就扑上来，“他他他他实在是太帅了！”
　　黎期毫不留情浇他一盆冷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都见不到吧。”
　　这所谓的“工程师”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要做的事情毫无技术含量，每个月工资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千块。

　　“啊？”男孩忧愁道，“那看来还是得去做助理，到时候就可以天天跟在他身边。但是我是学生物的，好像有点难度诶……”
　　“行了，干正事，”黎期耐心耗尽，不想再多听男孩发表追星言论，“站到传送门旁边，闭上眼睛。”

　　“我听过好多周总的故事，我怎么就没有早出生几年，那样说不定可以跟他读一个大学……”男孩一脸憧憬地站到传送门旁边。
　　黎期只想把他快点送走，给他装上系统然后一脚把人踹到门里去。

　　下一秒黎期愣住。
　　指套状安装仪上的指示灯是蓝色的。
　　为了便于没有什么学问的“工程师”操作，智能助手也就是系统的安装仪、剥离器包括空间栈需要的操作都非常的傻瓜。
　　例如安装仪，没有加载系统的时候指示灯是蓝色的，加载完成就会变绿，待到系统成功安装，灯又会变成蓝色等待下一次加载。

　　现在的安装仪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刚才自己分明已经把系统装到了安装仪上。知道自己不会记错，黎期还是拿起男孩带过来的盒子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是空的。

　　安装仪十分灵敏，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自动安装携带着系统的软芯片。但它又和指套一样，非常轻薄，稍不注意就会忘了自己还带着它，工作手册要求安装仪一旦加载系统就要立刻安装。
　　黎期飞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和谁有过肢体接触，他刚要给男孩安装系统，就被尚良才拉出去——和周焘握了手。

　　要给男孩装的系统——【不谈恋爱就要女装】。
　　坏事了。

　　“怎么了？”男孩等了一会，见黎期没有动作，探头探脑地问。
　　“你要穿什么样的女装？”黎期问。

　　男孩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砸懵了：“什么？”
　　黎期“唰”地一声从空间栈抽屉里拉出来一个键盘：“你要装载的是私人定制的智能助手3.0先行版，之前你怎么跟技术部人员要求的？”
　　事情目前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还得再说一遍吗？”男孩似懂非懂。
　　“你要穿什么样的女装？谈恋爱的判定条件是什么？”说话的短短时间黎期已经打开空间栈，敲了大半页基础代码：“不需要所有约束条件，只提最基本的就可以。”

　　“女装符合时代就行吧？我要去唐朝小世界，总不太好穿现代的裙子……系统不是已经编好了吗？你在干什么？”
　　黎期盯着屏幕，手不停：“继续说。”

　　系统并不会在现实世界中生效，周焘一时间并不会发现自己被错误地装上了系统。
　　但是作为茂林的总裁，黎期知道周焘会定期去不同的小世界体验，然后撰写未来发展报告。
　　一旦进入小世界，系统就会自动加载。先行3.0版本的智能助手功能十分强大，除了作为AI为宿主提供需要的帮助外，主要体现在他的IF功能。
　　——会根据宿主之前所指定的约束条件，强行决定宿主的行为。

　　换句话说，不谈恋爱就要女装，只要周焘没在谈恋爱，他就必须女装。就算是火星撞地球，世界明天就要毁灭，周焘的手也会不受控制地先找一套符合要求的女装穿上。
　　不幸的是，周焘吸引万千迷妹的要素还有一条——从大学到现在，他一直是条广为人知的单身狗。
　　周焘进入小世界，系统自动装载后的画面……精彩得黎期想都不敢想。

　　“谈恋爱嘛……也不要求确定关系，只要我在追求某个妹子就算，”男孩指关节压着下唇思索，“不然她要是觉得我是个变态那就坏了。”
　　黎期的手不禁顿了顿：“你真的喜欢女的？”

　　“哎呀，”男孩细声细气，“虽然我喜欢女装，现实世界怕被人笑话，想着去小世界穿个够。但是万一我的真爱是个女生呢。”
　　黎期沉默了一会，努力憋出来一个字：“行。”
　　他噼里啪啦敲完最后一段程序，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空白的备用软芯片，看了看时间，正好十分钟。

　　“站到传送门旁边去。”安装仪重新亮起绿灯，他对男孩说道。
　　“你这是重新给我做了个系统吗？”男孩再迟钝，也差不多看出来黎期干了什么，边走边说，“不愧是茂林的工程师，专业技术就是牛——啊啊啊啊啊啊！”

　　黎期没听他说完，伸手在他后脑一拍，确认系统安装成功，直接把男孩推进了传送门。
　　唐朝小世界是一个社交型里世界，需要手动设置里世界时间轴。黎期飞快地输入男孩预订的时间“两年”，拿起系统剥离器大步向门外走去。

　　杨璇说周焘接下来要去技术部，如果他能趁周焘不注意，把装错的系统卸下来，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不然欣赏完茂林总裁女装的画面后，他可能真的得滚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