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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奇怪的人 ...

  •   葛卿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芒夏、若霞、若云几人则是兴奋的讨论着自己在别庄所做的事情,惊蛰,冬至则不时加以补充。在吵吵嚷嚷的声音里,葛卿,葛韵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轻松安然的笑容。

      这种恬淡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汀兰居门口,见到那个出门迎接的身影的时候,葛卿难得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秋霭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她才是自己的一等婢女,然而葛卿出门宁愿带上最近才上任的娟儿和惊蛰,也要将她留在府里,这就是赤裸裸的不信任。连带着这段时间葛卿新施恩的婢女,仆妇对秋霭也不甚尊重。都到了这样的局面,秋霭却依旧显得宠辱不惊,置之度外。就好像不论葛卿对她是何种态度,她都能够坦然的接受,并且安之若素,在这个小院子里孤独终老,没有一点儿野心与谋求。

      可若是这般,一个求取安稳的人,她明明知道春山对原主的算计,为何还不加以劝阻。如果按照本来的发展,原主早已魂归天外,她们这些贴身婢女也讨不了好处。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葛卿想一想就觉得脑壳发疼。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葛卿已经决定与她来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再将人遣走。秋霭实在太聪慧了,她留在自己身边,早晚会察觉出来什么。这样的一颗不定时炸弹,还是遣走为妙。

      因此葛卿停下脚步,对身边的人说道:“今天大伙儿都劳累了一整日,快些回厢房歇息吧。我有话要与秋霭单独谈谈,就不要跟过来了。”

      芒夏与冬至相互对看了一眼,点头应道:“是。”便带着落霞、若云、惊蛰退下。

      葛韵有些不乐意此刻便离去,可怜巴巴的瞅着葛卿。葛青摇了摇头,目光温和但是很坚定。

      葛韵最后只能不高兴的撅着嘴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一步三回头的进入院子里。

      葛卿看一下秋霭,扬声说道:“今日夜色正好,不如和我一起去东南角的亭子里看一看?”

      秋霭也定定的看着葛卿,随后敛衽为礼,垂着眼睛道:“但凭娘子吩咐。”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着,不时有仆妇屈膝行礼,葛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礼节,不会再大惊小怪,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从这些人身边经过。

      东南方向是葛府的后花园,如今天色昏暗,许多角门已经上锁,越往过去,见到的人越来越少,四处一片空旷。

      跟在身后的秋霭突然笑出声来:“看来娘子是越来越适应如今的身份了。犹记得数月之前,我等为娘子褪去鞋袜,娘子都会觉得不自在,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大娘子。”

      葛卿猛然回头,眼神中带着惊惧的看向秋霭。

      秋霭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虽然世上神佛之说众多,然而就我亲眼所见的就娘子一例。没想到,身份如此高贵之人也会被鬼魂夺舍,哈哈,身份都被人替换了,今后还如何享受庙堂香火,当真是可悲可叹。”

      葛卿一半是惊惧,一半是恼怒,声音沉沉的问道:“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秋霭喝道:“自然是没有说够的,你和那人实在太不一样了,也只有芒夏这样粗心的人才会相信你编造的那一番鬼话,一个人短期之内习惯可以变,口味可以变,但是她的字迹没有刻意练习的话绝对改变不了。你还记得自己在书册上标记的那几笔吗?那个人在一横之后总要向下拖一点,显得字迹秀美。你的呢,要不要我指给你看一看?”

      葛卿没有想到,她已经很小心了,到底还是留下了破绽。她眼神闪烁不定:“你就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就不怕我杀人灭口。要知道,凭我现在的身份,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没有任何的缘由,也会有人愿意替我卖命。”

      秋霭倒是非常坦荡:“我这十几年的光阴都是偷来的,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大仇得报。如今老天爷帮我实现了愿望,就是一死又有何妨?我只是恨啊,这样的报应为什么不来早一些,我那可怜的弟弟,父亲、母亲。”

      这样说着,秋霭的眼中盈满了泪水。看到秋霭这幅模样,葛卿倒是气消了许多。

      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了上去,声音有些冷硬的说道:“把眼泪擦擦,究竟有什么渊源,现在总可以和我说一说了吧?你总不愿意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冤屈,依旧只是一个无名无籍,背叛旧主的小婢女。”

      秋霭用帕子将眼角擦拭了几遍,情绪依旧有些激动:“我真的好恨呐!”

      “我家本住在健康城外郊区的一个村庄,父亲是孙家府上的门客。虽然每月得到的钱财不多,但也能够勉强度日。然而有一日,你们这些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觉得在马场上骑射不够刺激,还将马驱到了村庄。我弟弟与村庄的小子在路口玩耍,因为躲闪不及,被卷到了马蹄之下,一脚正中肺腑,当场毙命。”

      秋霭气愤的将靠近自己的葛卿推开,指着人的鼻子骂道:“我弟弟丧生在马蹄之下,然而你们这些贵女呢,不仅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我弟弟扫了你们的雅兴。都没有下马,只是让随侍的仆从给予一些金银。那是我弟弟的一条命啊!凭什么就这样像对待猫狗一样随随便便就处置了?你们这样的人没有心肝,永远品尝不到他人的苦楚。”

      如果这件事情是原主做的,葛卿也觉得十分过分。因此对秋霭愈发的包容,轻声问道:“不是说赔偿了金银吗?还有你父母呢,你又是如何成为了府里的婢女的?”

      秋霭的表情依旧有些阴沉:“我弟弟是我们家的独子,身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爹爹急匆匆的赶回来,踏到松散的石头上,跌进了河涧里。附近没有人经过,就这样淹死了。我娘接受不了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就上吊自杀了,那个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秋霭看着葛卿,笑的扭曲:“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应该随我娘而去,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罪行了。平日里求神拜佛,端的是慈悲模样,谁又知道里子里是什么颜色。我越是见你对佛祖恭敬虔诚,我便越是愤懑不平。”

      这倒是解释了秋霭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原主步入歧途,依旧一言不发,如果换做自己恐怕还得大笑三声吧。

      葛卿叹了口气:“我如何会这样想,你不早就明白我不是原先那个人了吗?兴许,这就是你所说的报应吧,这样想有没有心情好受一些?”

      秋霭狠狠的瞪了葛卿一眼:“就算那人遭了报应又如何?我爹娘弟弟还能活过来吗?”

      葛卿摇头:“确实活不过来,但是你可以代替他们好好的活着。”

      “罢了,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否则就会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愤懑不平,甚至入了魔障。走吧,天色也暗了。哎,这一天天的真是劳心劳力,身累心更累。天呐,我难道就是一个劳苦命。”

      回到汀兰居,葛韵和几个婢女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歇凉,小几上摆着刚从膳房送来都蟹黄毕罗,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

      见到葛卿和秋霭两人走进来,静默了一瞬,芒夏露出警惕的神色,连忙转移了话题。

      她是明确听大娘子说过秋霭可能有二心,自然处处防着秋霭。因为她的态度再加上葛卿确实与秋霭不亲近,后来的几个婢女与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秋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态度,这几日每次一回到府里,见到她就跟见到瘟神一样。秋霭低着头行礼过后,便自去了厢房,不打扰她们的雅兴。

      倒是葛卿哈哈笑道:“怎么,不认识秋霭了?还要看这许久,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冬至你捡两个毕罗送到秋霭的房中,让她吃好,睡好,不要胡思乱想。芒夏,今日替我们赶车的张生辛苦了,你也捡两个给他送过去。”

      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榻上,凑到芒夏的耳边小声说道:“顺便让张生给常之舟带话,去大枣村探一探吴娴雅这个人的底细。最好是问一问村子的老人,此人有什么突出的样貌特征。不要吝啬财货,重赏之下必然有人全盘托出。”

      要知道葛卿前两天才收缴了一大批铜币,娟布,粮食,她现在不差钱。

      葛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除了芒夏,其他人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张生,常之舟这样的词语,以为她是在安排别庄上的事务,便也没再多加注意。

      因为葛卿的钱财给力,第二天秋霭的个人信息已经呈上了案头。常之舟还找到了当初给秋霭接生的稳婆,在钱财的诱惑下,她甚至想起了秋霭的大腿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青色的胎记,村里的许多了老人都有印象,因为在满月宴上她母亲还翻出来给大伙儿看过,这是无法作假的。这一点,葛卿问过芒夏,得到了证实。

      顺着她舅舅的那条线,常之舟还找到了当初买下她的人牙。据说“印象深刻”,因为这姑娘非常聪明倔强,削尖了脑袋非得去高门大户,最后居然也让她给成功了,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道。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王府正好缺人手,秋霭就被选去做了府里的粗使婢女。秋霭又那么正好的给原主解了几次围,就被要到了身边。这中间应该也有一定的算计,不过不重要了,错,本来就在原主这边,这是无法否认的。就当是替原著赎罪好了,怎么样也得照顾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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