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吾爱卿卿》咏昶

23、此处伤心

　　芒夏几个婢女则是有些被吓到了，耳边回荡着惨叫声，都不敢将头抬起来。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是真的死人了。虽然她们也觉得这些人该杀，但就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默默的杀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晚上回去怕是要做噩梦。

　　葛卿不仅没有觉得害怕，还在血腥味弥漫的空气里吃了一顿饭。她最近正在长身体，运动量大，不吃饱，肚子饿的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

　　葛卿想到，在现代的时候便有人评价自己，她的心比坚冰还硬，是石头做的。因为坚冰捂在怀里，总有融化的一天，而石头就算过去一百年，还是那个样子。

　　葛卿是一个目的明确，无法用人情打动的人。看似很好说话，很好交流，其实非常的有原则。在原则之内，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一旦越了过去，再亲近的人她都不会徇私。

　　葛韵坐在葛卿对面的案席上，她也在用膳，不过没吃多少。当然不是因为那些死人，而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严重影响了她的食欲。

　　她用膳的地方，从来都是选择焚香的静室或者鸟语花香的园子，从来没有这样简陋过。但是见到姐姐将饭菜一口一口的吃光，为了表现自己的沉着稳重，葛韵也学着将饭菜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没想到吃了一些后，反而打开了胃口。

　　她上午为了查验名册的同时维持自己高门贵女的形象，可以说一刻都没有放松。特别是对着那些吐字含糊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庶民，其他婢女都各有忙碌帮不到自己。

　　葛韵好几次都想要放弃，她天生高贵何必要做这些浊务。但是抬头看见高高在上的姐姐，又生出无限的动力。她们是姐妹，流着相同的血液，姐姐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一定也能办到。

　　不知不觉间，葛韵将案几上所有的饭菜全部都吃光了。甚至连平时看不上眼的蔬菜汤，也喝了个一干二净，她晌午说了很多话，口渴。

　　吃饱喝足之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甚至想要将手探进裙子里，摸一摸肚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住这种冲动。

　　抬头，却看见早已用完膳食的葛卿托着下巴，眼中含着笑意，温柔的看着自己。

　　葛韵也不知道怎么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晕，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平时吃的很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在外面最注重形象……吃点心，水果从来不超过三口，茶水也不沾唇……”

　　说到最后，葛韵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明明没有喝酒，却依旧恍恍惚惚，就好像被一个自己崇拜的人看着，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葛卿哈哈大笑，眼中盛满了星光，低低的嗓音赞叹道：“你真可爱！”

　　葛韵被会心一击，扭扭捏捏的左顾右盼。虽然她不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夸奖的话，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从前她觉得姐姐这个人装模作样，外面那些人的夸赞都是溢美之词，但其实有些名不副实，现在却觉得什么样的赞美都不过分，甚至有些遗憾，自己不学无术，想不出更加华丽的词汇。

　　葛卿是真的觉得葛韵是一块还未经雕琢的璞玉，做事果敢，适应力强，若是好好教导，将来定会大有所成。

　　芒夏、冬至进来收拾用过的餐具，瞧这几乎吃光的餐盘，心中暗暗赞叹，自家二位娘子真乃非常人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吃得下东西，若是有朝一日，山洪暴发，雪山崩崔，怕是也能面不改色。跟着这样的主子，可真是让人安心呐。

　　作为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吃饱喝足之后就要开始工作了。

　　“芒夏，去把上午登记的调查表都拿过来。”葛卿吩咐道。

　　“是。”

　　葛韵让人将案几搬到了葛卿的旁边，与她排成一列。拿着那一叠厚厚的调查表，分成好几摞，说道：“姐姐，你看这几份，是芭蕉、薄荷、蝶兰、翠菊、红桑，几个人记录下来的，虽然数量不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但是几乎没有任何错误，字迹一丝不苟，特殊情况也有标注。”

　　“这几个人错误的地方不多，且见到我重新核查，后面就几乎和芭蕉等人差不多了。”

　　“剩下这一批，完全就是敷衍了事，没有听清楚的随随便便记录上去，还有错别字。我单单是改正她们的错误，就刨费了不少时间。”

　　葛韵有些气愤的说道。

　　葛卿点了点头：“好，你做的非常不错。芭蕉、薄荷、蝶兰、翠菊、红桑这五个人，不管是本来就做事细致，还是因为审时度势，我都要重用。这几个人也可以酌情给她们安排一些事情。剩下的，就让常之舟派人将她们送回去吧。依旧关在院子里，我明日再处理。”

　　葛韵看着姐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葛卿问道。

　　“姐姐，虽然她们会识字，但这些女子毕竟出自风尘，若是总跟在姐姐身边，恐怕，对名声有碍。在健康城中，曾识文断字，家世败落之后卖身为奴的小娘子也不少，不如咱们招揽一批。这些人，就都发卖了吧。”

　　“这么些人，不像惊蛰，只有一个，藏都藏不住。到时候那些世家娘子就有了攻讦姐姐的有头。”

　　葛卿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紧张的神色说道：“妹妹，如果我说……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与我亲近吗？”

　　葛韵愣了一下，结巴的问道：“什，什么事情？”

　　葛卿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说道：“我不甘心，只要生为男子，哪怕是个废物，也能够执掌一方。我有才学，有雅望，凭什么不能与他们一争高下？”

　　“我知道自古以来，女子地位低下，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庸，替他们管理后宅。可这些条条框框都是庸人制定出来的，不像风雨雷电人力无法改变，也并不是开天辟地就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母系社会，生下来的孩子要随母姓。是颛顼，他下令所有的女子都不允许抛头露面，否则斩首示众。”

　　“女子才这样一步一步的丧失了说话的权力。”

　　“难道他做的就是对的吗？大家只是习以为常了，待在安逸区，已经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虽然现在这些女子还很弱势，但我可以一步一步的将她们培养强大，直到能够与这个世道抗衡。天地既然生出了男人、女人，有雌雄，分阴阳，那么两者这件就应该是平等的。”

　　葛韵一下子跌坐下去，整个人都傻眼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筹。

　　葛卿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对不起，将你卷入了进来。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吧，安安心心的嫁人。我让芒夏跟着你回去收拾东西，搬回你自己的院子，恐怕你以后要以我为耻了。对不起，姐姐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你的骄傲。”

　　葛韵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犹豫片刻，终于走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葛卿盯着一处发呆，她大脑里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很空洞却又喘不过气来。

　　她能够想象得到，在这条路上，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与自己离别，就如今天一样。只有自己坚持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家寡人！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

　　她的脑袋都快要炸裂的，突然非常气愤，“砰”的一声，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开。

　　这里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生气。她不喜欢跪坐着，不喜欢这雕花的家具，古朴的长颈瓶，连空气都开始不喜欢了。

　　“娘子，怎么了？”门外传来芒夏担忧的声音。

　　葛卿勉强压抑住情绪，说道：“不要理会我，走远一些！”

　　她突然将头往地上砸，一下一下，越来越重，恨不得就这样砸死过去。葛卿嚎啕大哭，她不知道哭什么，只知道她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