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吾爱卿卿》咏昶

12、预备出门

　　纷纷亭锦映池塘，艳冶姿容淡泊妆。醉去恍疑曾被酒，集来未必可为裳。不怀绝色真如面。谁改新名作断肠。只合尊前簪老监，石丁之事太微茫。

　　静坐在台镜前，葛卿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张难以描画的芙蓉面。眉如浅月，长睫若羽，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犹如深谷的幽兰，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亵渎。眉心画了一只海棠红的杜鹃花，减少了身上清冷的气息，增添了一丝妩媚缱绻。再加上白瓷般无瑕的肌肤，颊边自生双晕，满头的青丝挽成高高的发髻，雍容而又华贵，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葛卿都快要被自己美哭了，当然这也得益于秋霭的一双巧手。

　　葛卿真的是越来越舍不得秋霭了，懂礼数，知进退，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可惜呀，立场不一样的人最容易关键时刻反水。在没有探查到她的底细之前，葛卿是万万不敢重用的。

　　不过让她教习一下身边的其他婢女，还是可以的，因此意有所指的是说道：“秋霭日日为我绾发，将芒夏这些丫头都给惯坏了，整日笨手笨脚的，不若你闲暇之时教导一番芒夏。日后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人伺候。”

　　“是。”秋霭应声答道。

　　葛卿透过铜镜见她面容没有一丝慌乱，心下一怔，她都已经做好了秋霭反对的准备，竟然如此轻而易举便答应了。

　　葛卿没有感觉到喜悦，反而心塞塞的，连梳妆打扮的手艺都不在乎，这所图得多大啊？还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她一口吃的。

　　“芒夏你可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秋霭的教导。”

　　葛卿随口嘱咐了一句，芒夏以为这是主子在为自己争取福利，感恩戴德的应答了，伺候葛卿更衣的时候愈发温柔小意。

　　穿上繁琐的服饰，袖子宽大的可以截成两段，裙裾拖在地上，由一个专门的婢女提携。这还是原主衣柜里，外穿的衣服中比较简约的，第一次出门，葛卿不准备改变，以后再酌情删减，尽量做到既贴合朝代又简捷舒适。

　　这一身穿下来，葛卿当真是连到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只能由芒夏，秋霭两人搀扶，原来古人的弱柳扶风是这般来的。

　　葛卿轻挪莲步，由冬至打开帘子，出了闺房，一道人影瞬间冲了过来。

　　葛卿吓一大跳，她身上穿着繁杂的服饰，不好躲避，还是秋霭机灵，将人在三步开外拦下了，两人相撞发出砰的声响。

　　芒夏皱紧眉头，不悦的呵斥道：“春山，你要干什么？冲撞了娘子你担待的起吗？”

　　春山跪倒在地，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痕：“娘子，求娘子救救奴婢吧。再这样下去，奴婢的身子就要垮了，无法再贴身伺候娘子。”

　　葛卿细细的将人打量了一番，才一个多月不见，脸消瘦憔悴了，以往饱满动人的樱唇，变得毫无血色。葛卿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怜惜，吃了苦头就好，原主也是在佛堂跪了近一个月。

　　葛卿感觉到芒夏有些紧张，搀扶自己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葛卿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究竟是何事，你且一一道来。”

　　春山正欲开口，院子里传来厚重的脚步声，靠近内室的时候，因恐惊扰了里面的主子，声音复轻缓了许多。

　　两位四十多岁的嬷嬷在门口请安，是负责看守春山的下人。葛卿让秋霭将人请进来，两相对峙，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前的嬷嬷，一进门便跪地认错：“娘子，老奴辜负了您的寄托，没有让春山姑娘诚心在佛堂里为夫人祈福。老奴该死！只是，春山姑娘吃不起苦头，在佛堂里还练三挑四，对菩萨不敬，若是报应到夫人头上……”

　　“这般偷奸耍滑之人，实在可恨！娘子不若再选几个忠厚老实的丫头，她们绝不敢这般放荡弛纵，必定严持己身，不辜负娘子的厚托。”

　　“你，你胡说八道！”春山直起了身板，“我已在佛堂吃斋一月有余，你们还将我压在那里，究竟居心何在？求娘子明断。”

　　身后的老妪急切解释道：“春山姑娘身份卑贱，首次祈福又被打断，自然要抛费些时日，否则如何瞧出对菩萨的恭敬之心。我等还专门请了大师卜算一番，要七七四十九日才可成事。这番用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一点私欲。娘子要明察啊！”

　　一番话下来，葛卿也大致知道了因果缘由，略一思索说道：“春山是我贴身的婢子，如何能由他人替代，然大师的卜言也不能不听。七七四十九天，时日太久。佛祖慈悲，他定不愿意有信徒为了祈祷熬坏了身子。不若每日多食一些素斋……春山事佛也得恭敬一些，你难道不愿意我娘在九泉之下依旧能够享用金钗绣服，美酒羊羔？”

　　两仆妇磕头道：“娘子慈悲，如此两全之法，再好不过了。”

　　葛卿已经下了定论，春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磕头谢恩。

　　葛卿又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一下她在佛堂的生活，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叫你在原主吃苦的时候恶意叫唆。让自己这个恶人穿越过来，这就是报应！

　　听春山的艰苦生活听得正起劲儿，只听站在门口打帘的秋霭喊了一句：“二娘子过来了。”

　　只听一路木屐的踢踏声响，葛韵穿着家常的衣服走了进来。还未进门，便嚷嚷道：“快，给我上壶茶水，快渴死了。”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芒夏连忙笑着迎上去，准备坐塌木几：“今日大娘子要出门，茶水点心早就备好了——”

　　“出门？近日好像也没有什么茶会宴饮。这是去哪里？要如此盛丽装扮。”葛韵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不是眼瞧着地里的庄稼要收割了，我去各个庄子上视察一番，也当是散散心，没什么要紧的。”葛卿笑着回答。

　　葛韵沉默了一下：“姐姐，我也能跟着去看一看吗？不会打扰到你的。”

　　“有什么打扰的，你换身衣服便一起出门吧。”葛卿非常大方。

　　跪在下首的春山见到两人如此熟稔的态度非常诧异，在她的印象里两人应该是水火不容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春山生出一种惶恐感，似乎从那日起什么都变了。

　　葛韵喝了口茶后，才将目光移向跪坐的三个人，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葛卿的贴身婢女，随口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跪在地上？”

　　葛卿给了芒夏一个眼神，她便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葛韵皱眉，一拍桌子：“简直放肆！”

　　“姐姐，你就是对下面的人太过宽厚了，这样的事竟然也能闹到你跟前来。能够替姐姐祈福，是她的荣幸，竟然还不情不愿。不如将这个丫头发配到庄子上，我再替姐姐挑几个贴心的。”

　　葛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多年的情分还不至于此。”

　　“贱婢，还不下去？！记住替夫人祈福，需得心无杂念！”

　　“是，奴婢谨记教诲。”春山诚惶诚恐的退下。

　　葛卿朝外面看了看日头，说道：“时候不早了，就不要耽搁。我和你去流芳阁换了衣服，直接出门，帷车已经备好了。”

　　两人联玦而去。

　　葛方圜生得眉目清明，高大儒雅，继母周氏能够高嫁入葛家，样貌虽说没有十分之色，亦有动人之处。他们生下的女儿葛韵也是柔媚娇俏，眉梢眼角不添妆也有几分艳色。若是做出温柔小意之态，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只可惜葛韵出生高门大族，对低等门庭十分傲慢不逊，到将身上的娇俏之气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晋朝盛行隐逸之风，讲究高贵雍容，飘飘若仙，葛韵这幅样貌就显得有些妖妖娇娇，只可为妾，不宜聘为君妇，做当家主母。为了迎合世家的风气，葛韵制的裳服便是大开大合那一卦，但她才十四岁，小豆丁的身体，撑不起来，与她的五官也不相称，如此一来，八分的姿色也只剩下四五分。与原主这个姐姐同框的时候，自然显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葛家虽说是一等一的高门贵姓，但是比葛家更为高贵的门庭也有，更别说有人刻意讨好原主，讨好王家，那些言语评论就传到了葛韵耳中，如果有人天天在你耳边说你不如某某多矣，两人关系能亲近的起来才怪！

　　葛卿盘腿倨坐，一边看着葛韵换了四五身裳服。看多了，葛卿就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这些衣服？”

　　葛韵的脸一下子赤红，羞愤的辩解道：“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她们见姐姐穿着好看，便制作了一批相似的。我都说不合适了，她们非得让我穿……”

　　葛韵一边说，一边急切的将身上的丝绦拉了下来。

　　葛卿笑了笑：“我是说以后可以让我的绣娘为你量身打造。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又不是出门赴宴，不如先随便挑一身合适的。”

　　“好，”葛韵点了点头，见葛卿没有追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那姐姐觉得哪一套最合适？”
　　葛卿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件翠绿色的，再配上灵蛇髻，露出额头。既不会显得小家子气，又不会太过呆板。再适合不过！”

　　“好，就穿那身，我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