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无伤》水之天之大气

29、第一次告白

　　付明日坐在窗边，看着大哥在药房进进出出忙碌的样子，心止不住地下沉。

　　“大、大哥，怎么又有这么多药材要处理啊……”自己跟前的桌上已堆满了晒干的药材，小山似的，还簌簌直往桌下掉，可看大哥那架势，似乎这还只是个开胃菜。

　　“你也知道，家里人手不够，前天那几个帮手的大伯也都集体回乡探亲去了，早不回晚不回，唉……祖上又有规矩，不能让资历浅的外人插手家中事务，所以目前能使唤的就只有你一个了。三弟，我的好三弟啊……”唐僧大哥一边搬运着草药还能显出一脸沧桑，似在诉说着人生苦楚。

　　“好——如果我不帮忙，大哥累垮了可怎么办？”付明日长叹一声，感慨道：“要是二哥在这就好了，二哥的本事我向来佩服，做任何事都又快又好。”

　　唐僧大哥手下停了一瞬，很快又忙活了起来：“是啊，二弟要是在的话肯定比你好使。”

　　抱怨归抱怨，付明日还是乖乖干起了活，却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知道大哥视行医如命，要是因为我没弄好药材让病人没药吃的话，大哥还不得和我拼了啊？”

　　唐僧大哥一听，严肃地摇头：“哪能啊，你是我最亲的三弟，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和你拼命？”随后扫了一眼堆满半个屋子的草药，又看了看付明日手中慢悠悠的动作，接着补充道：“这些都是市面上难买到的好药材，所以得及时处理好，不过看三弟这番让人望尘莫及的速度，大哥确实有点把持不住啊……”

　　付明日闻言一僵，手下立马加快了速度，准确无误，熟练无比。

　　窗外阳光渐渐无法投射进来，空气也变得有些闷热。弄了一上午的药材，付明日活动了一下筋骨，有气无力地对着仍在埋头苦干精力旺盛的大哥说道：“这些估计得弄个几天啊，大哥，我明日就要和啸天他们一起去运送药材了，就是大哥你说等着急用的那批稀缺药材，看来这活儿要等我回来才能继续了。”

　　唐僧大哥头也不抬，轻轻抛出一句：“你不用每次都去，这回就让啸天他们自己押送一回好了，否则事事亲为，你如何忙得过来？”

　　付明日一愣：“可是大哥，那批药材你不是一直抻着脖子盼了很久的吗？说是药材一到你的好几个病患就可以尽快治愈了，我去的话大哥不是更放心一点？”

　　“以后还有更多的药材要运送，难道就为了让大哥我放心，你就要一次次地跟着跑？就从这次开始，训练他们独立一些吧。”唐僧大哥似乎在说一个依赖父母不能自立的娃儿。

　　付明日双手一摊，无奈道：“好，听大哥的，不过其实大哥只是想尽快把这些草药处理完吧？”

　　唐僧大哥一咳，沉声道：“知我者，三弟也。”

　　隔天，付府正门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在为即将出行的队伍准备着一些必需品，也不时有熟人做着短暂告别。付明日则认真地对队伍中的一些人叮嘱着什么，到后来又变成和他们大声说笑推推嚷嚷。接着他无意一回头，看到了被喧闹声吸引过来的美生和上官枫扬，向他们一挥手，便扭头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往美生这边走来。

　　“你是说，操练场上的那些人，是付明日家为了押运药材而训练出来的？”美生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向一旁的上官枫扬问道。

　　“对，照付兄的说法，外头的那些个镖局费用昂贵又没个保障，哪能让人放心？还不如自家训练一批呢。”上官枫扬略带赞同地点头，似乎想起了那天策马狂奔的凄惨镖师。

　　美生看着渐渐走近的付明日，又转眼扫过门外一匹匹瘦高的骆驼，想起那日救上官枫扬的情景，忽然问道：“上官枫扬，你喜欢我吗？”

　　被提问者微微一笑，抬手用纸扇轻轻挑起美生的下巴，让她转头看向自己：“叫我枫扬，我就回答你。”

　　美人毫不犹豫：“枫扬，你喜欢我吗？”

　　男子很快接腔：“你说呢？”

　　接下来似乎会是一堆毫无实质内容的调情废话，可就在美生刚想回答“不喜欢”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猛冲上来，一下子把两人隔开，还伴随着熟悉的大嗓门：“让一让！我找小丫头有事儿！喜欢拈花惹草的一边呆着去！”说着狠狠瞪了上官枫扬一眼，似要在他的俊脸上戳出一个孔来。

　　虎啸天的身后，老鼠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断断续续地嚷着：“老……老虎，你给我站住……站住！不许你和殷姑娘乱说，你给我……殷、殷姑娘？”老鼠忽然看到老虎身边的美生，顿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哎！我说老鼠啊！你也不能胆小一辈子啊！以前你兄弟我心思糙，没发现，可现在连我也服了这小丫头了！有真本事！老虎我，服！老鼠你也算有眼光，这个忙兄弟我是帮定了！”说着把胸口拍得砰砰直响，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

　　一旁原本含笑的上官枫扬闻言楞了一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美生，又摇头笑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似在看好戏。已经走到美生身边的付明日听了这话脚步也是一滞，瞟了美生一眼，而后抬眼紧盯着虎啸天身后的老鼠。

　　老鼠本来一见美生就犯闷，可在听到老虎这番话后如遭五雷轰顶，失声尖叫起来：“老虎！你、你要敢说，我就、我就，我就跟你没完！”

　　“嗨！你这人就是喜欢磨磨唧唧的，像个爷们儿行不？”老虎嘴里嚷着，也不理会老鼠，转头朝美生粗着嗓子说道：“喂！小丫头！我们老鼠说了！他觉得你长得怪水灵的！他看上你了，你说你怎么个想法吧！”

　　“看上我了？”美生重复着，带着探寻目光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老鼠，尽管他似乎已被虎啸天的惊世之言给震得魂飞天外无法言语了。

　　“就是喜欢你呗！”老虎不耐烦地解释着，又朝身后的老鼠吼了起来：“你也来说两句啊！自个儿的心意也不要总让别人帮你说！带点种行不？过来！”见老鼠蜡像似的僵在原地，虎啸天似乎觉得在意料之中，大步迈回老鼠身边，提着领子把他整个儿运送到美生面前，大手一抖，老鼠全身也跟着晃了晃，“说啊！反正也没给你留后路，有啥话说出来不就完了！怕个啥！”

　　老鼠被虎啸天一晃终于回过神来，可依旧恍恍惚惚如同在梦里一般，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最不真实的是眼前殷姑娘美得让人屏息的脸。而虎啸天的话似乎对处在极度脆弱状态的老鼠起了某种暗示作用，也不知怎么回事，老鼠忽然感觉不到周围的人群，感觉不到上官枫扬的轻笑，感觉不到付明日对自己的凝视，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直视美生，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我喜欢你，殷姑娘。”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却又夹杂着抽气声，可很快重新喧闹起来。老鼠也不看大家的反应，挥手摆脱虎啸天的钳制，低头往门外的骆驼群里飞奔而去。虎啸天乐呵起来，傻傻地摸着后脑勺，冲老鼠的背影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才是爷们儿！纯爷们儿！”接着向美生抛出一句：“等我们回来会找你要说法啊,留着几天让你好好想想。”说完便迈着大步追赶老鼠去了。

　　美生站在原地，脑中闪过很多影像记录：那个美生染血哭泣的脸、她临死前设定的那一句“让人喜欢”、付明日在荷香水榭里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可能”、美梦在凉亭中诉说着自己喜欢枫扬的原因、枫扬刚刚问她的那一句“你说呢”……

　　如果说“让人喜欢”是自己的目标之一的话，那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否能说明自己已经在向目标一点一点靠近了？这方面似乎已经有了头绪，那么，设定中的“人”又该怎么定义？是一个人，所有人，还是某种人？而让人喜欢，是怎么做到的？美梦说了她喜欢枫扬的原因，可也需要考虑个体差异，那么，如果多收集一些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应该会对自己达成目标很有帮助。

　　　对了，刚刚老鼠正好说了喜欢自己，那么问他喜欢自己的原因，绝对是很有价值的资料……

　　　“……美生、美生！你怎么了？”耳边忽然接收到枫扬的声音，美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电脑计算占用了太多程序，导致外部信息接收暂时性中断。

　　　回神一看，枫扬正轻摇着自己的肩膀，面带探究地望着自己，而付明日则伸手不住地在自己眼前晃动。

　　“我没事，对了，老鼠在哪，我有话要问他。”美生四下张望，完全忽略了眼前两人。

　　“美生，他和队伍一起出发了好一会儿了，你没注意？你的样子很奇怪，叫你也没反应，是不是病了？”付明日关切地问着，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美生的手腕，中途又忽然落下。

　　“他走了？朝哪个方向？我追过去。”说着就要向前走，却猛地被上官枫扬拽住手腕。

　　“美生。”上官枫扬把她叫住，双眼紧盯着她，“有什么事，等老鼠回来再说也不迟。”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

　　美生望着上官枫扬的眼睛，良久，终于开口道：“好。”

　　付明日则在一旁，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清晨温和的阳光洒在两人的手上，忽然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