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女尊）》水波波

20、第二十章

　　在朝廷还没下令安置灾民之前，这些百姓只能聚在城外，许家买了众多粮食，每日都在粥棚发放食物，还送了不少衣物，同灾民们之间还算融洽。

　　许棠有时也会过来看看，除了同情这些人以外，也想着多露几回面，宣扬自家的仁善名声。

　　那狗皇帝仿佛无人可用一般，非得让堂堂丞相做这些事，还是以皇家的名义，将她娘的功劳尽数掩盖，最后多半只会口头上嘉奖几句，又或者赏赐珠宝。

　　毕竟她娘地位已经够高了，不可能因此再往上升。

　　许棠才不惯着皇帝，她家娘亲费心费力，凭什么隐于身后，既然狗皇帝这般“倚重”她娘，那自己就添一把火，让许家的名头更响亮。

　　“呜呜呜……”

　　一名男子照例取完粥后，还没喂到自家儿子嘴里，便捂着胸口倒下，脸色泛青，粥也撒了。

　　吓得幼小的男童抱着他直哭。

　　“怎么了？”

　　许棠忙走过去，察看了一番便让人带男子去最近的医堂，见幼童哭个不停，蹲下/身耐心安慰他，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泪珠。

　　“莫哭，你爹会没事的。”

　　“真的么？”男童睁着一双泪眼，哽咽着问道。

　　“自然是真的。”

　　许棠怕他再哭，问起了他家的情况，“怎么到了这里？”

　　“祖母病了，地里的东西被冻死，没钱买药，家里也吃不起饭……”

　　许棠和男童一问一答。

　　她言语温和，长得纯良无害，天生一副好人模样，很快便安慰住了对方，等她说起笑话，后者还破涕为笑。

　　她穿得精致，对着幼童轻言细语的模样，倒不似寻常官家子女，收获了周围百姓不少好感。

　　“看不出来啊，这许家大小姐平日里那般不着调，这会儿倒挺温柔，倒像那么回事儿。”

　　城门高台上，荷生在上头悄悄看着，良久憋出来这句话。

　　顾清持淡然一笑，随口道:“她一向如此。”

　　只有真切了解这个人，才懂得她内里是如何温柔又爱心软。

　　虽然有时执拗了些，但依旧像一团冬日的火焰，不愤怒的时候，暖暖地照耀在人的身边。

　　就如同他们初见，许棠给自己的感觉。

　　那夜因为宫里的糟心事，他一个人出宫散心，满城烟火，热闹无比，他却觉得空洞孤寂。

　　这些繁盛从不属于自己。

　　顾清持还记得他刚打发完某个前来搭话的无礼女子后，这人略微尴尬地走过来，并未立即说话。

　　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她旁若无人地同他站在一处，静静瞧街道人来人往，望着河面上灯火通明的船舫。

　　“咳咳，今夜挺热闹的。”

　　她打量了一圈周围景象，忽而开口。

　　顾清持没有理她。

　　她干脆自说自话，一会儿说犯错被爹娘罚了，一会儿又埋怨长鹤楼的饭菜味道不如以前好，絮絮叨叨。

　　顾清持觉得烦人得很。

　　他转身离去。

　　许棠便一直跟着，问他要不要买面人儿，要不要看戏法，要不要放烟火。

　　时而他投去凶狠的一眼，她便立刻闭嘴，怂了，不声不响跟在身后，替他付钱。

　　“长没长眼睛？”

　　人群太密，他不小心撞到了走过来的女子。

　　那女子拦在跟前，满嘴污言秽语，见他貌美，笑嘻嘻的，“小美人儿不如跟了我，咱们若成一家，自然什么事儿也没有，疼你还来不及。”

　　找死，他想道。

　　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连暗卫也支开了，往日也极少在宫外之人面前露面，不想暴露身份，只打算回宫后再找到此人，狠狠折磨一番。

　　手里只有一把匕首。

　　他面无表情站着思考对策，许棠忽然护在了前面，以“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赶跑了女子。

　　“想来一出救美记？”顾清持并未道谢，瞥她一眼。

　　后者也不在意，只道:“公子怎的不带小厮护卫？夜里歹人多，还是赶紧回家吧。”

　　他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勾唇笑，离她近了些，声音喑哑:“何必这般冠冕堂皇，你不过也同那些人一般，馋我身子罢了。”

　　随即对面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颇为有趣。

　　多日以来的烦闷便被这脸红的景象驱除。

　　分别时，她认真道了歉:“同朋友打了个赌，并非有意轻薄，外头危险，公子下次出来还是多带些人。”

　　“还有……”

　　烟花绽开，她在喧闹中静静望他，“我瞧公子心情不好，多言劝一句，无论何时都不要同自己为难，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自然要活得开心，若不开心，同死了有何分别。”

　　若不开心，譬如死。

　　从此每当他难过之时，总有这么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是太寂寞了吧。

　　顾清持低头看城楼下还在哄小孩的许棠，分不清对方的温柔是出于何种目的，爱他的人太少了。

　　于是自己牢牢将这份情攥在手中，不容许它逃走片刻。

　　许棠哄完孩子，又问起旁边那家粥棚:“是哪户人家？”

　　湖音摇头，“只说是家中主人见灾民过得苦，想做些善事。”

　　竟然还有许家打听不出来的消息？

　　那粥棚格外朴素，也未曾打上家族记号，许棠瞄了几眼后便不再询问，若各家各户都自发行善，倒是好事。

　　……

　　半月过去，灾民终于得到了妥善安置，许丞相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对她来说，为帝分忧便已满足，可许棠实在看不下去。

　　自家这娘是个傻的，早年在皇帝争位时只是其麾下一个小小的文官，后来因为忠心耿耿护驾有功，才一路被提拔。

　　“这回又赏你什么呀？”书房内，许棠趴在桌上，抬头问她娘。

　　许丞相这会儿懒得管女儿吊儿郎当的模样，极为严肃:“陛下听说你也出了力，很是欣喜，让为娘带你到殿前一见。”

　　嗯？

　　是她听错了吗？许棠讶然。

　　见狗皇帝？

　　许丞相提醒道:“饭后我会派人来教你规矩，切记不可胡闹。”

　　呵，许棠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若真要见，她怕是忍不住会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