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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年关将至,魔域落了一场暴雪。
      阴云绵延万里,与遥远的山峦连成一线,料峭寒风吹得紧,天地裹素衣。

      鹅毛大雪纷扬,将白日压抑成暮色四合的意味,在这般严寒里,观澜城中一典当行迎来了今日第一位客人。

      掌柜的一抬眼,便见门外背光站着一个眼生的男子。
      他一袭黑色大氅,长身鹤立,俊得堪称锋锐,一双剑眉斜扫,看向掌柜时凤眼微垂,狭长的眼尾于是更显出几分淡漠,光五官轮廓便写满了冰冷的距离感。
      单单被那双眼睛瞥过,都好似被冰霜浸了个透心凉,这天地间漫漫风雪在他面前,似乎都不够看了。

      “当货。”他迈步进门,从袖口处摸出一枚玉牌,压在柜台上。

      他一走近,便被嗅觉灵敏的掌柜觉出了异常——有血腥味。
      负伤的俊俏公子,这在黑市可属于好货。

      呼啸的风吹得窗扇震了震,掌柜回神,视线往玉牌处一瞥,心里乐了。
      还是个有钱的主。

      “公子这枚玉牌成色尔尔,不过能换二十三枚二品玉币。”

      修真界用以置换物资的只有两种,优等是灵石,次等是玉币,而灵石与玉币又分三个品阶,一品灵石可换万余枚一品玉币。

      给王宫的货定价为二十三枚二品玉币,这老头委实心太黑。

      江冽抬眼,屋内幽蓝的火灯映得他眸光深邃:“那便加上它。”
      他从腰间解下一柄被黑布包裹的长物什,推到掌柜眼前。

      这东西目测约有三尺余,乍一瞧,瞧不出有何奇特的,掌柜浑不在意,伸出双手接过,却在触碰的一瞬间,脑海里“嗡”一声,仿佛有万钧雷霆顷刻入耳,轰鸣震得他三魂七魄直颤,五脏六腑像是猛然遭受一重锤,绕是他有金丹修为,也根本压不住这柄神兵。

      掌柜慌忙放下这烫手山芋,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看向江冽,连连点头。
      “神品、神品!”他哆嗦着嘴唇,伸出一只手掌:“五百一品灵石,再加五百二品灵石,可否?”

      直到这时,他才在这位冷得如冰的客人脸上见到一点笑意。
      但这笑在客人的脸上却并不温暖,配上他凤目中毫不掩饰的戏谑目光,教掌柜的心立时咯噔一声。

      江冽解下缠绕的布。
      那一瞬间,无论是魔域奇火幽冥灯,还是带着雪色的天光,都黯淡下来。
      掌柜被震慑得呆若木鸡,他咽了咽口水,先前只想着这并非凡品,却没料到,竟然是斜照剑。

      纵然并不用剑,他却也识得此剑,或者换句话说,修真界没有一个修行之人不想得到这把宝剑。
      这把剑名为斜照,剑柄顶端缠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是由妖界圣山独有的月琉银雕刻而成,而剑身由坠落的星辰碎片打造,光芒有夕阳斜照之美。
      然美则美矣,星辰戾气却凶悍无边,似有将天地万物悉数斩尽之意。
      直至一位天神携磅礴神力将戾气压制,并以一十八颗凤凰泪玉珠为锁,造就了这柄举世无双的神品剑器。

      斜照剑集无边煞气与灵气为一身,且隐世数百年,如今再次现世,定然非寻常之辈所能得。
      掌柜再一看这位客人,不禁庆幸自己方才并没有露出看货品一般的眼神,他心中惶恐,话都说不利索了:“五十万一品灵石并二品灵石……”见客人久不应答,掌柜惶然更甚,“更多的我眼下周转不开,您看……”
      “就五十万,再换个上品乾坤袋。”
      掌柜这时才恭恭敬敬请人上座:“您稍作等候。”

      从典当行出来,狂烈风雪已停,街边歇业的铺子陆陆续续开了张,行人踪迹也渐渐多了。
      江冽慢慢地走,他经过了杂耍的戏班子,有人族在御低等妖兽表演;经过香味醇厚的酒肆,他淡淡扫了眼,老板是一只尚未收尾的蛇妖,给老板打下手的是额上布满魔纹的魔族少年。

      他看着三族和美的场景,心道观澜城主将观澜城治理得不错。
      ——但也仅仅是表面上不错。
      他回身淡淡扫了眼不知从哪来的几条尾巴,压了下眉心,又若无其事朝前走去。
      那几条尾巴修为着实太低了,他暂时不打算理。

      他路过一家饭馆时停下脚步,片刻后,提了个食盒出来。

      他此回当了修真界至宝斜照剑,想必不出多久,斜照现世与他现身的消息便都会传入观澜城主耳中。
      他如今不打算见城主。
      思及此处,他步履加快,朝城门走去。
      *
      从城门一路向西,走过一片寒冰玉树,会见到一座高山,顺着山阶行数里,峰回路转处,眼前豁然开朗。
      山中心有一处宽阔的洞窟,最中是一方天然形成的泉水池,清可见底,水中鱼儿嬉戏,池周栽满碧玉梨花。

      然这般妙的天然景态,论美,却不及倚在树边那人的三分。

      江冽走近,把当了宝剑换来的乾坤袋扔进逐衡怀里,又将食盒放下,掀开食盒盖:“给你的。”
      逐衡掂了掂乾坤袋,循着香味朝食盒瞧去一眼,眸光登时亮了起来,眼底化开了清澈的笑意:“你竟记得我爱吃什么,阿冽,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江冽见他开心的样子,负在身后的手指捻着衣袖,面上无甚多余的情绪。

      即便已朝夕相处半月余,江冽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道侣。
      因为江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话还要从半月前说起。

      江冽从重伤中醒来,便是在这里。
      他脑子茫然空白,思绪还没彻底清明,身体先是一阵痉挛——五脏肺腑、周身灵脉、皮肉骨骼,都如被撕开一般,痛得他几乎想蜷缩。
      如何伤得这样,却想不起来了。

      “醒了?”
      江冽偏头,才发现石榻边趴着一个人,那人揉着眼睛,眸中尚带着困倦的疲态还未消散干净。
      江冽从未将“美”字与男子连在一起过,但见到他,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便是这个字。
      他鼻梁窄挺,嘴唇很薄,看起来斯文又俊秀,一双桃花眼精致极了,即便只是淡淡地一扫,也带着勾魂摄魄的撩人意味。

      他关切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江冽一番,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江冽眉头拧得很深:“你是何人?”
      许是江冽问这句话的语气太凶,他怔了一瞬,面上闪过不可思议的受伤情绪,皱着眉,声音忽地低沉下去:“人渣!”
      江冽:“……”
      他眼尾红了几分:“睡完就不认,我是你道侣。”
      笑话,江冽面无表情地想。

      江冽出手如电,双指迅速覆上他额心:“我道侣的识海内,总该有我的合籍魂印,你……”
      “你”什么他没说完,愕然发现,这人识海里真有他魂印。

      逐衡探过来的手将江冽思绪扯回,他垂眸,见逐衡捏着块糕点送至他唇边,江冽接过来,斟酌着语气与他商量道:“用完膳,你便带着钱去城中找个地方落脚吧,不必再留山中陪我。”

      逐衡眼里的笑凝固住。
      他动了动嘴唇,眉心微蹙,面上流露出微许的小心翼翼,深邃明亮的眼底浑似漾开水波:“阿冽,你……不要我了么?”

      江冽面对他的反应愣了下:“并非如此。”
      江冽听他沉沉的声线,蓦地有些无措。
      他没想到逐衡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逐衡留在这里的确很遭罪,这些时日他的手就没暖过,江冽虽未多言,却都看在眼里。

      江冽想了想,缓声解释道:“我日常闭关养伤,清醒的时候不多,你留在这里,也只是陪我受苦,没必要。”
      逐衡盖上食盒,用帕子擦拭手指,闷闷道:“你无需解释,我也知道我没什么用。都听你的安排。”

      越描越黑……
      江冽:“我……”
      他耳根微动,忽听山门外传来声音,皱眉住口。

      逐衡站起身,视线越过他肩膀,余光瞥见山门外的不速之客,晶亮的眸子微眯一瞬:“可是阿冽,如果我留下,也可以保护你啊。”
      他从袖口摸出个弹弓——那是江冽前几日能行动了之后给他亲手做的,灌注了江冽一丝真元,可用来自保。
      他另一只手捡起几枚石子,刚眯起一只眼睛,就见江冽背对着山门一弹指,一道寒霜打出。

      一声撞击响过后,山门外便东倒西歪躺了三个低等妖族,此时或是捂着腹部,或是捂着头颅,低声哀嚎。
      三妖见被发现,立时化出原身准备逃跑,江冽右手微勾,狂风席卷,将那三妖卷得七荤八素,摔到他面前。

      逐衡:“……”
      逐衡还没来得及展示他的本事,尘埃便已落定,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道不妙啊,思绪飞转,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扫了一眼三妖,在江冽没看见的地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眼尾便漫上几分仿若羞愧的红,声音里含着极易被品出的忧愁:“算了,我收回我的话,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真没用。”

      “没有。”江冽顿了顿,不由自主想到方才逐衡说“保护他”时的坚定眼神,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保护他。

      但江冽属实不怎么懂得安慰人,觑了一眼逐衡暗下来的眸光,生硬地又憋出一句“不要多想”,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看向三妖:“尾随我一路,想做什么?”

      有一妖仰着脸,龇牙咧嘴,目露凶光:“敢绑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受命于——”
      他话没说完,江冽不耐烦地一压眉心,魔气凝成风刃,银色的寒芒凌空一扫,那妖的喉咙便被割开,血溅半边石壁。
      他未收手,平静地看向另外两个。

      两妖见状,对视一眼,纷纷跪地求饶。
      一个道:“你从三钱典当行出来,主人便命我们跟着你,主人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
      江冽问:“你主人是谁?”
      另一个道:“是……是我们魔域的少主。”
      江冽舔了舔唇,轻笑着重复了一遍:“你说,是谁?”

      “是、是少主。”那妖将头垂得更低,抖如筛糠:“我们魔域的少主,圣君长子,修为深不可测,我们阁主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现如今我们都在按少主指令做事,少主便是我们的新阁主。”

      “少主……”逐衡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诧异地挑起眉:“听起来这后台很硬啊。”

      江冽垂着眼,眼睫落到下眼睑处投出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他指尖摩挲着,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他淡淡问道:“哪处阁?”
      “龙水主街,残、残香卷雪阁。”

      江冽沉着眸光不再开口。

      很好。
      三年不曾回魔域,却不知道,除他以外,魔域何时又有了位少主。

      这人不仅敢以他的名义为非作歹,还光明正大挑衅他。
      请柬都已送到了他手上,若不去赴这场约,倒显得他不够尊重对方了。

      他抬眼,端详这两只小妖,朝它们走近。

  •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酷哥受x绿茶戏精美人攻
    受真的很傲娇,攻真的很演,别站反,HE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比心~
    悄悄挂个我的言情预收,如果有看言情的小天使可以收一下~明年开的甜文,比心心~
    《敢惹我师兄你们就死定了》
    弥悠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师兄,又强,又漂亮,又比任何人对弥悠都好,两人八字命格也十分契合。
    她与师兄大婚当日,千年飘雪的剑宗第一次放晴,那日所有宾客都说,连天地也在祝福他们。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们天作之合,为何一到成婚的节点,弥悠就会莫名其妙回到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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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找遍了剑宗,却发现,这一世她根本没有师兄。
    她那么大个师兄去哪了?
    *
    段星阙遇到一个剑修姑娘,她把他错认成她失散的师兄。
    他认为这姑娘磕坏了脑子,毕竟光风霁月的剑宗天才,与阴险卑劣的魔尊五使,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去。
    但谁让这姑娘好骗又能打。
    于是他心安理得假扮她师兄,利用她,逗弄她,借她的剑除尽他的魔修对家。
    当他慢慢习惯这种鸠占鹊巢的日子,决定将错就错,假扮一世正主的那一天。
    她找到了那个真正与她八字命格相合的人。
    崔弥悠离开时,段星阙遗憾自己失去了一把好用的剑。
    不料当夜惊梦,梦里她一身艳红嫁衣,眸光漠寒地略过他,朝她的师兄走去。
    睁眼时心头鼓噪,执剑起身——
    他得把那只鹊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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