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色》洛叶生

23、21.这个世界

　　“喂，醒醒，醒醒。”
　　脑袋好涨……
　　“快醒醒啊，你没事吧？”
　　好吵……好多陌生的声音，耳鼓要被震破了。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越来越难管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叛逆，十六七岁就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还睡在大街上，估计又是玩的离家出走这一套吧。”
　　我说……我的头好痛啊，你们不要吵了，让我静一静行不行啊。
　　“是啊是啊，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刁着呢。”

　　……啊咧，阳光好刺眼啊，好多人……围着我。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围着我呢？

　　言无慢慢张开眼睛，望着碧蓝的天空和一个个陌生的头颅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得了，这孩子得多叛逆啊，把头发染成红色还不够居然还带了红色的隐形眼镜！？”

　　染……染头发？还有戴隐形眼镜？
　　言无伸手挫了挫自己的头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啊，一直都是这种颜色，虽然一开始自己也不太习惯，但是看别人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啊……

　　不对！他猛地站起来，一个个人地打量过去，围着他的人都不由得被这过于热烈的目光震慑地后退了几步，给他空出了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圆形空间。
　　这个衣着打扮，这个高楼耸立的房屋建设，还有空气中刺鼻难闻的汽车尾气……

　　这里是他上辈子的世界？！

　　好不容易从那群围着他说教的大妈群里逃出来，言无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捂着胸口，感受着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欣喜和失落。
　　他应该是死了的，现在却第二次重生了，而且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这样的话……能不能，再见妈妈一面呢？

　　言无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胸口，听着自己打鼓一般的心跳。
　　能的，一定可以，如果这真的是在他原来的世界的话。

　　不过在这之前……
　　待到心跳和情绪都平静下来之后，言无伸出手，看着自己绛红色的发丝。
　　先要把头发染成黑色，然后去买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就这么出去实在太显眼了。
　　他拉了拉身上穿着的洁白式服，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本来是浸满了血迹的，现在却干净如初。
　　还有去成衣店弄几套衣服，这件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

　　言无现在身无分文。
　　所以以上成列的几点显然是不可能用正常手段达成的。

　　弄到一件男士T恤和一条合身的牛仔裤并不太难，言无悄悄地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上，不厚道地又顺手拿了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一顶鸭舌帽，确认把那头显眼的红发藏好之后就去找理发店了。

　　曾经的他一定会有负罪感的，而现在却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满心担忧的只是怎样小心点不被人发现而已，即便以他的实力逃出去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说到底，言无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居然没有另一个他重生后的世界多，真正让他牵挂的也只有一直担心着的母亲罢了。
　　而且严格来说，阴阳术这个作弊器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这个世界的人全都没有这种能力，而只有我一个人带来了这个只有另一个世界才拥有的能力。
　　这样一来，倒并不是别人先因为他这种与众不同而先排斥他了，而是他自己为了伪装成融入这个世界的样子故意掩藏他会阴阳术的事实，但是却在与此同时故意和别人画出一条界限。

　　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只要再见到妈妈一面，确认她一切平安就好。
　　你们是普通人，不要接近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概，就是这种想法吧。

　　虽然行人看见他这身打扮依旧是对他投以极高的注目，但至少比起刚才完全没有伪装的时候好多了。现在再怎么怪异，至多是一个青春叛逆期，崇拜非主流的问题少年而已。

　　言无仗着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默默地抽搐了嘴角——我真的是个好少年……不是问题儿童啊。

　　理发店的老板是个有说教癖的大伯，言无拿下帽子让他帮忙把头发剪短染黑之后就不停地在那“苦口婆心”地劝阻他，企图把这个叛逆的少年给导回正途。

　　言无默默地听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变短，然后那张扬至极的红色被黑色所晕染，内心腹诽再腹诽——我真的不是什么叛逆期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年啊，这头发真的是本来就这种颜色的——不过没人会相信的，所以说出来也是白费力气，默默反驳就好了。

　　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至于付钱的问题？别担心，他刚刚很愧疚地从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大叔那里顺了点，否则他哪里来的钱和眼镜店老板等价交换这副用来掩盖他红色瞳孔的黑色隐形眼镜呢？

　　现在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好少年了。

　　21世纪的生态已经在逐渐败坏。
　　天空已经不再是澄澈的蓝色，阳光虽然依旧温暖，但却能看见被照耀后无所遁形的灰尘在飘飞。
　　言无双手插兜走在大街上，张望着打量这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空气里刺鼻的烟味和尘土让他皱起了眉，反观旁边的行人却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一般。
　　已经是习惯了吧，如果现在突然让他们生活在纯天然无污染的古代世界的话，反而会无法适应吧。
　　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不断地适应这不停在变化着的环境。
　　人类能以高级动物自居并且存活下来，不断繁殖并且装大也是因为他们那惊人的适应能力和永无止境的奇思妙想和创造力。

　　言无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管再怎么看似融洽也一样。

　　十五年的时光过去了，他已经忘了曾经自己是住在什么地方了，所以说是想要去探望母亲，不过在没有回忆起来和他前世的居住地址有关的信息之前也只是徒劳而已。

　　言无发现其实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头发看似是黑色实质上最真实的颜色是红，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为的红色眼睛是隐形眼镜所覆盖的虚假才是本来的真实。

　　言无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黑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
　　突然觉得别扭，他觉得那套有着宽大袖口和长长的下摆的阴阳师式服才比较适合他。
　　言无有些后悔把那件衣服烧掉了。

　　不过失去了的东西是找不回来的，因为没有一家商店标着他们是专门贩卖后悔药那种东西的。
　　就像他的那件被自己亲手烧掉的式服。

　　——就像他已经找不回这个世界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