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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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天气多变，夜间又淅淅沥沥落了一场雨，晨光熹微时屋里的气温陡然降了许多。而言懿最怕热，刚入夏榻上就只留了一张柔软薄被，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有一股凉意自脚底钻了进来。她闭着眼慢慢用脚丫将衾被压平，将透窗而入的凉意隔绝在外，周身只剩下了熟悉的蔷薇香，但被这么一搅扰，睡意渐散，她不由想到了夫君，每次抱着他身上都是暖呼呼的，安心又舒服。
若是每晚都能抱着夫君睡觉就更好了，夫君现在对她态度虽缓和了些，但不冷不热的，多看几眼都不让……
不对！
意识逐渐回笼，言懿霍地从榻上坐起来，朝外边喊道：“巧夏！”
“哎！”
巧夏抱着尺玉猫出去玩了，闻声跑进来的是春杪，见言懿坐在榻端轻揉着双眼，担心她伤着哪儿了，急忙问：“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言懿摇摇头，语气急切：“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春杪被问得一脸懵，“小姐不在这，应该，应该在哪儿呢？”
言懿记得昨晚在书房，夫君拿砚屏挡住她的视线后，她气不过，悄摸摸抬脚踢了他一下，然后就心安理得地窝在椅子里看起了那本江砚推荐的书……
“我怎么回来的？”她顿了顿，“不对，我的书呢？”
问题一个接一个，偏偏春杪还一个都答不上来，她急得挠挠脸蛋，“这，奴婢也不知啊。”
她回想了下，“昨晚我一直在前庭候着，约莫亥时末那会儿，陆大人的长随过来和我说你已经回了，我便没再耽搁也跟着起身，但回来见小姐你已经在房里歇下了。”当时她还有点奇怪呢，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言懿愣怔得说不出话，只是随着嘴巴张大喉间溢出“啊”的一声。好一会儿，才缕清了头绪，问道：“所以，杪杪你也没瞧见我是怎么回来的。”
春杪点头，“是的。”
“夏夏呢，还有其他人呢？”言懿又问，“你去问问有没有人瞧见我是如何回来的。”
春杪应是，但回来时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是奇了怪了，我问了昨晚守夜的人，都不知道小姐是何时回来的，倒是夫人中间来找过你。”
见鬼了！
言懿记得昨晚看书乏了，而砚屏又正好遮住夫君的视线，她便光明正大寻来一小软枕垫着小憩，然后……然后就一觉睡到了今早？
何时回的这儿，又是如何回的，竟是半点印象都无！可若是院子里也无人瞧见，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就是夫君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给她搬回来的？一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生气，明明夫君的卧房就在隔壁，他竟还舍近求远，大费周章走这么长一段路，真是生分的紧。
她越想越置气，决定今天就搬到陆府去！
只是这事她自己做不了主，得爹娘同意才行，但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先被父亲下了一道禁令——晚上亥时前必须回府，原因是昨晚亥时前后言母到锦心院去寻她，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言懿摇着娘亲的手撒娇，言父在一旁幽幽说风凉话。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①
气的言懿瞪他一眼，“之前娘亲要去京郊的汤泉庄子休养，是谁非要跟着去的，说什么朝朝暮暮，才能长长久久。”
言父话一噎。不过搬到陆府一事算是暂时搁置下了，言懿被下了禁令，只希望晚上夫君能早点回来，这样他们还能多些相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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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陆叙忙到将近亥时才回，林伯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道：“人和猫儿都在南院，似乎不大高兴。”
陆叙颔首，抬脚往院子里走去，不远处的秋千上排排坐着一人一猫，许是夜色朦胧瞧的不真切，又许是姑娘心大，这么一会儿便已将自己哄好，随着秋千摇摆，脚丫子翘起来一摇一晃的，甚是自在。
他轻咳一声，便见秋千上的人儿回过神，抱着小尺玉，脚步轻快又满含期待朝他飞奔而来，声音如同飞扬的裙踞，带着不加掩饰的雀跃。
“夫君！你回来了！”
陆叙还没开口，便又听她说：“昨天过来的时候都没留意，原来这儿还置了架秋千，是夫君给我准备的吗？”
说话时她仰着脸，含情脉脉的眸子落满熠熠月光，是十分楚楚动人的模样。陆叙却只撇开视线，淡淡道：“是这院子原本就留下来的，林伯说拆了可惜。”
这秋千一看便知是陈置了些时间，并非全新，言懿问这一嘴无非就是想逗逗夫君。
“原是这样，我院子里也有一架秋千，噜噜平时喜欢窝在上边晒太阳。”她说着忽而呶呶嘴，挎着肩苦着脸唉声叹气，“怎么办呐夫君。”
变脸之快，让陆叙都愣了一下，“怎么？”
言懿委屈诉着她父亲“棒打鸳鸯”的行为：“我爹爹耍赖皮，要我今后必须亥时回府，不若就让兄长来接我。”
“言府还有这个规矩？”
“以前是没有的。”言懿将今日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说到父亲给她下完禁令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时，那一双杏眸蕴极了委屈，黛眉也随之微微蹙起，卷翘长睫簌簌颤动，三言两语便活灵活现地描述出当时的画面。
陆叙从未见过像她这般表情灵动又俏皮的人，不自觉晃神了一瞬，然后被一只软乎乎的猫爪子抓住时机挠了挠心口。他敛了神色，垂下眼皮，便和那双如嵌了蓝宝石般的猫眼对个正着。
猫随主子，都是调皮的主。
言懿说了这么多，见他没什么反应，往前跨了一步，站到他身前，仰起脸问：“夫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呐？”
距离倏地拉进，陆叙视线微微往下一移，便是她挺翘的鼻尖，柔软莹润的唇……融融月色随风倾洒而下，又为那份俏皮灵动添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柔媚。
但陆叙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气氛全无。
“没有。”他回答言懿的上一个问题，同时抬脚往侧边走，成功将言懿气得发出一阵瓮声瓮气的哼哼。
黑玉般的双眸染上些许笑意，他评价道：“像六两。”
“六两”是话本，也是言懿多出的那段记忆中，他们所住的那条巷子尾端一户人家里的孩童养的小猪。
言懿不服气，她这如娇莺初啭的嗓音怎么和小猪相提并论呢！又想睨他，但问的却是：“‘六两’一天能吃六顿，过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胖成球了？”
“你说的对。”陆叙唇角微弯，然后说出了他们见面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红烧肉，槽汁肉，炙烤猪皮，炖蹄子，醉排骨……十分丰盛，满满一大桌，他们吃了好几顿才吃完，最后还剩了一扇辅以香料熏烤风干，留年关时食用。”
言懿：“……”性情大变的夫君，真的好欠揍。
陆叙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骂我什么了？”
言懿小嘴撅起，想让她骂，她偏不呢。轻哼一声，她握着小尺玉毛绒绒的这爪子朝他勾出两拳，然后才回到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上，问他：“夫君，昨晚是你悄悄把我给搬回去的吧？”
还没等陆叙回答，她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今晚过了亥时夫君再去隔壁将我偷过来？”
总是能冒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鬼点子。
话音一落，便见陆叙嘴角弯起的弧度扩大了些，仅是一瞬，如夜风拂过不留痕迹，偏被言懿一眼瞄到，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夫君笑起来真好看，她的夫君天下第一好看！如果每天一睁开眼便能看到夫君这张俊脸，不敢想心情会有多愉悦。
“夫君。”她将心里话出：“我想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陆叙正握住小尺玉趁机作乱的爪子，闻言手指微顿，片晌才道：“搬过来？我同意了吗？”
言懿登时仰起脸，用眼神控诉他：你竟然不同意？
陆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目光流转间已侧了身，准备往长廊的方向走。他身高腿长，走的快了言懿得小两步才能跟上，一着急，她赶紧一手搂住了他的胳膊，踮起脚来跟他说话，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他的脖颈处。
“夫君素来喜欢说反话，你说不同意，那便是想我搬过来，你不回答那就是更想。”
“还有，夫君不说我也知道，昨晚肯定是你悄悄将我送回去的。”软糯的声音里带着笃定，她朝他眨眨眼，“让我来猜猜，夫君是用背的还是抱的？”
陆叙看着一脸得意地姑娘，笑了笑，眼神示意她往一端的花圃看，便见朦胧夜色里站着一个言瑾，肃着张脸，也不知道到了多久。
言懿感觉后颈漫上些许凉意，悻悻收回脚步，最后自然是被兄长无情拎回了府，既没问出昨晚她到底是如何回去的，也没说服夫君过了亥时悄悄过来找她。
但没想到，翌日一早，她就收到了另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