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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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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计划终是没能如愿写完,和巧夏讨论一番,言懿提笔起了个头就困得哈欠连连,被劝着去盥洗休息了。
而写着“计划一、先住进夫君家里”的计划书被巧夏收好压在书册下边。
许是找到了夫君,言懿心里松快,又许是伤未痊愈倍感疲乏,这一晚,言懿睡得极好,一觉到翌日巳时。
她一睁开眼便喊来春杪帮她梳妆。
巧夏手受了伤帮不上忙,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小姐,你真的要今天去就去书斋吗?”
俩丫鬟都还只是个小姑娘,于情感之事一知半解,而言懿自己同样似懂非懂,所以昨晚讨论半晌,并未得出确实可行的法子,言懿便决定今日一早到书斋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这方面的书籍。
从琳琅满目的妆奁里挑了一枚与今日这一身鹅黄襦裙相衬的攒珠蝴蝶发簪交给春杪后,言懿语气轻扬:“咱们之前去‘半日闲’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东侧的那一面书柜就有摆着相关书籍。”
“可是……”
此次遇袭惊险无比,巧夏年纪小,过了两日还是心有戚戚,再一想,那陆大人前两日还只是她家小姐的绯闻对象,转头就变成了“夫君”,怎么说都是他捡了大便宜。但昨日夫人告诫她们务必守口如瓶并做好配合,劝说的话只能咽回了肚子里,她呐呐道:“就是,就是听说最近街上好像不太平,要不小姐别去了?”
言懿递给她一道安心的眼神,笑道:“别担心,一会儿我和兄长说一下,让他给我们多派两个护卫。”
“那好吧。”巧夏还想挣扎一下争取同行,但被言懿和春杪齐声拒绝。
梳洗好后,言懿先去了爹娘的院子请安,言瑾也在,不过他是半个时辰前就到的。在言懿赖床的这段时间里,言家三人已将遇袭之事的调查结果沟通了一遍。
其实早在半年前,言懿与陆首辅的传闻凭空而起又迅速传扬时,言家便猜到是有人幕后操纵,不管目的是什么,总归来者不善,所以自打那以后府里人出门都会配护卫同行。言懿的护卫子州是府里身手最好的,可就在大前天,他在外边救了一落水的小男孩,其爷爷为表感谢送了一盒自家做的荷花酥,对方情真意切,子州涉世未深不好拒绝老人家的心意,没曾想那荷花酥里掺了点花生末,他一吃完就浑身起了疹子,被勒令卧床休息。
显然对方筹谋已久,先观察并确定了言懿的出行习惯,还知道子州花生过敏,为了调开他不惜使出这一手损人不利己的腌臜计。替换子州的天阔虽也是府里数一数二的好手,但他更善近战,所以那日对方先派了三人将他引开,后藏于暗中的刺客才伺机动手。
“可惜了。”言父叹息,“天成他们顺着一路追查,和上回懿儿的传闻一样,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线索被全部切断,那对爷孙甚至都没回他们原先的住所就失了踪迹。”
这无疑让言府的调查停在了原地,好在书斋那边有意外收获,言瑾道:“书斋的何掌柜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普通,他原是荣国公府的老人,现虽不在国公府做事,但没断了往来,想来关系匪浅。”
言夫人沉吟片晌,“我与荣国公夫人相识,其端庄良善不似作假,荣国公更是百姓口中的大善人,假设此事当真是他们所为,话本也是计划中的一环,那他们为何不像处理刺客那样将书斋的线索抹得干干净净?”
而且,言懿受伤后记忆发生错乱,误将话本里的内容当了真,这事发生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除非对方有神力相助提前算到了这一步,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是以言夫人又道:“我更倾向于话本只是一个巧合,与懿儿遇袭一事没什么关系。”
言父和言瑾的想法也大差不差,不过有一点言瑾还是没想明白,“那为何何掌柜要故意隐瞒话本出自书斋的事实?”
“或许是巧夏记错了?”言父猜测。小姑娘没经历过这般凶险场面,受了惊吓一时恍惚记岔了倒也说得过去。
这个问题,只有等言懿彻底恢复才能解答了。
三人正说着,便见一身鹅黄的姑娘穿过垂花门翩跹而来。
“爹娘,兄长。”
清甜的嗓音如孟夏里的和暖煦风,送来满院花香,也拂散了几日来笼罩在言府的阴霾。
言夫人笑着看过去,“哎哟,小祖宗你可慢些走。”
言懿依言放缓了脚步,语调却是止不住的雀跃,“娘亲,您今日觉得好些了么?”
言夫人身子弱,前晚担心得几乎整宿没睡,昨天陆陆续续休息了一整天才恢复过来。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言懿坐过来,“昨晚就回过神了,但想着太晚就没去看你,没想到姑娘长大了,大晚上还有悄悄话要跟人说呢。”
虽被揶揄,但言懿笑的乐不可支,莹白小脸也随之漫起一片薄红,愈加衬得人朝气逢勃。
她朝言瑾嗔去一眼,“兄长怎么这也和爹娘说呢。”
“便是怪我?”言瑾笑,“下次干坏事我可不帮忙了。”
言懿迅速粘过去,“我错了兄长。”
嘴上说错了,灵动俏皮的双眸却是扑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这“悄悄话”怕是没说完,今晚还得继续。不过言府做事从不畏首畏尾,不会因为担心有危险就将言懿困在府中,既已找出问题所在,针对解决就好了。
言瑾将府里的护卫重新做了调配,明处与暗处相配合。值得一提的是,今早隔壁陆府也差人来传了口信,说如果有需要可说一声,考虑到两家的合作已开了头,今后往来只多不少,言瑾便承了这个情。
正好也要出门一趟,他便顺道和言懿一起走了。
天阔受了伤,今日的护卫又换回了子州,他还没好全乎,不过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言懿遇袭的事,整整两日还是内疚不已。
是以言懿一走出来,远远便瞧见马车前边的少年耷拉着脑袋,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
子州是六年前被言懿从外边救回来的,他不会开口说话,林大夫检查过后说他中了一种极其罕见且阴毒的哑药,这种哑药是毒也要药,想要彻底解了必须以毒为引,这些年林大夫和她师父托了不少关系寻找药引都没有太多收获。不过就在在几个月前,林大夫的师父终于来信说集齐了药方,只需再仔细斟酌一下药量便能带回来好消息。
“子州。”言懿快步上前,率先打断了少年的愧疚,“你是不是想和我说抱歉?”
她双手搭在身后,微微扬起脸。“说吧。”
子州满心自责,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表达了他的歉意,倘若他再小心一点,没吃那两块荷花酥,那么拼死也不会让言懿受伤的。
言懿哪能不知晓他的想法?耐心等他表达完才上前拍拍他的肩,将此事揭过。
“好啦,我接受你的歉意了。”她一笑,“但事情已经过去,想再多没用,下次如何避免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这不是你的错,我没怪过你。”此事可以说子州不够谨慎,但救人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呢,要怪也只怪贼人太过歹毒。
方才还闷闷不乐的少年终于带了点笑,重重点头。
这一路将言瑾送到自家的铺子后,言懿直奔书斋。
远远瞧着书斋里边好像没有人,言懿小走几步,往里探头才看到门内斜对着阳光的一侧摆了一张藤椅,上边的人懒洋洋地躺着,像在闭眼小憩,但搭在椅侧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端的是十分的悠然舒适。
正当言懿犹疑着要不要上前打扰时,那端就先发出了声音。
“唔……”
暖阳刺眼,椅子上的人先抬手搭在眼睛上,等适应了光线才慢悠悠坐起来。许是在暖阳下晒了许久,又许是这一身洒蓝着实明媚惹眼,为他过分白皙的肤色添了几分鲜活。
言懿率先打了招呼:“江公子?”
江公子,姓江名砚,是他之前悄悄告诉言懿的。
“言小姐,早啊。”
江砚摆摆手,连起身的动作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慵懒,迎上言懿投来的好奇目光,他笑道:“言小姐,有问题想问?”
“问吧。”他很大方地表示,“今日睡饱了,可以知无不答。”
言懿也不客气,“我一直想知道,江公子你这休息两天然后奖励自己营业一天的经营方式,能赚到钱吗?”
江砚听完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十分配合地叹了口气,作苦恼状:“可不嘛,言小姐你瞧,我们这穷的都请不起小厮来做事了。”
当然,如果他话里的笑意没那么明显的话,或许会稍微有点说服力。
开了玩笑,江砚似乎心情不错,又问:“言小姐来买书?可要我帮忙?”
“要的。”言懿点头,但想到自己想买的书,忽而有些迟疑该怎么开口。
她环顾四周,确定此时屋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无其他人,才压低了声音道:“江公子,呃……就是,我想找一些,能促进夫妻关系的书。”
“促进夫妻关系啊……”江砚正说着,不知是何原因,蓦地一顿,像是听到了惊天霹雳的消息,惊道:“你夫君?!”
言懿和春杪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吗?”言懿揉着耳朵。
而春杪则是投去审视的目光,虽然她们家小姐的婚事一直备受瞩目,乍一听有了夫君多少会有些惊讶,但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莫非,江公子也暗中仰慕了小姐多年?
几息之间,江砚已经敛好了情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抱歉啊言小姐,在下云游多时,昨日刚回,错过了你大婚的消息,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言懿不甚在意,心想不知道才正常呢,毕竟她昨日才找到夫君。
又听江公子问:“不知是哪家的郎君这般幸运能得言小姐的青睐?”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言懿愿意交江砚这个朋友,便删繁就简道:“我和夫君是在陵州认识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回了京都没告诉他……近来我们又重逢了,但他生气不怎么理人。”
“原来是这样。”江砚喃喃,又问:“不知姑娘的夫君如何称呼?”
“我夫君姓陆……”
“小姐!”春杪适时打断了言懿的话。毕竟陆大人只是配合扮小姐的夫君,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总而言之,”言懿总结道,“因为一些事,我惹夫君生气了,如今他有点阴晴不定,一会儿变一个脸色。”
江砚似乎还没从她已有夫君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动作都不自觉放慢了,目光落在远处,转了几圈才忽而福至心灵一般点了点头。
“你姓陆的夫君啊……”语调莫名上扬。
“倒是有一些好书可以推荐给你。”他往前走去,“随我来。”
言懿跟上,便见他站到一架不大起眼的书柜前,从上边取下来几本书籍。
言懿接过——
《夫君太难哄,你需要……》
《学会这一点,首辅为你裙下臣》
《一招教你拿下冷面首辅》
……
“……”一旁的春杪只瞄了一眼便眉心紧拧,这是正经书籍吗?
江砚看出了她的想法,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噙着明显笑意。
他朝言懿道:“虽还没正式见过你这位姓陆的夫君,但言小姐风趣可爱又才华横溢,想来哄好他不是难事。”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言懿谦虚回:“过奖了。”
“怎么会?我家中的女眷可都十分喜欢言小姐设计的首饰。”江砚道,“所以,其实言小姐大可以随心做自己,或许你只需在你夫君面前多晃悠晃悠,他就什么气都消了。”
言懿笑道:“那就借江公子吉言了。”
“不客气。”江砚微微挑眉,“不过人生乏味,多点情趣也未尝不可,这几本书可都是精品。”
言懿了然,结账时发现除了方才拿的几本书,还多了一个很小但十分精致的锦囊。
江砚道:“随书赠礼。”
“锦囊妙计?”言懿若有所思,“需不需要择良辰吉日,焚香沐浴再打开?”
江砚再次被她的奇思妙想逗得哈哈大笑,若有其事地点了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