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误将首辅当夫君》夜轻

3、第 3 章

　　言父愣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并为言懿这一段凭空多出来的记忆找到了最大的可能，“所以，是懿儿混沌之中误将最近的传闻当真了？”

　　言瑾也不确定。

　　“可是，”言父点出关键，“懿儿怎么会知道陆大人的表字呢。”

　　这也正是言瑾疑惑的地方，倘若不是前些天他恰巧在自家酒楼的包厢外听到一白衣男子熟稔地朝陆大人喊了一声“洵之”，那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沉思片晌，他道：“先去问问懿儿身边的人。”

　　正说着，就看到巧秋搀扶着巧夏走过来。

　　两人远远福身，“老爷，少爷。”

　　言府素来宽待下人，更别说昨天发生意外时巧夏还替言懿挡了伤导致右手骨骨折，所以不仅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府医，还交代了巧秋贴身照顾。

　　言瑾上前道：“懿儿醒来后特别叮嘱了要让你好好修养，伤好之前就不必行礼了，院里的一应事情也交代给其他人去做。”

　　“不过，”他又道，“现在我们有事要先问一下你们。”

　　巧秋和巧秋点头，“我们定知无不言。”

　　言瑾直切主题，“近些天你们陪懿儿出门时，有没有人特地和她说起关于她和陆大人之间的传闻？”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言懿忽然遇袭，面前的两位主子周身也凝着一层寒气，两个小丫鬟想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认真回想，巧秋先回道：“近半月来我和小姐出去的次数不多，但没见着有人特意来说这些事。”

　　巧夏接过话，“我陪小姐出门时也一样，咱府上的铺子没人会讨论这些……不过，昨天出门时正好和陆府的马车擦肩而过，我们聊了几句。”

　　两人是言懿的贴身丫鬟，几乎同进同出，如果她们没见过那就真的没什么了。言瑾转过头，和父亲对视一眼，然后才问：“那你们有没有听她提起过‘陆洵之’这个名字？”

　　巧夏和巧秋略一思忖，齐声回答：“没有。”

　　但巧夏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忽而她灵光一闪，“等一下。”

　　言父和言瑾同时看向对方，眼里聚起希望。

　　便见巧夏犹疑道：“我不太确定，好像昨天小姐看的话本里边，那猎户就叫这个名。”

　　“猎户？”

　　“就是话本里的主人公。”

　　“什么话本？”

　　想起直白的话本名称，巧夏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事态严重她也不扭捏，如实道：“是《陆大人和他的落跑小娘子》。”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言父和言瑾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言瑾问：“是谁送来的话本？”

　　“不是别人送的，前些天我和小姐到‘有闲’书斋买书，她无意中拿错了，回来才晓得。”

　　言父和言瑾一时都没再说话。

　　此事处处透着诡怪，若说有人设局，话本却是言懿自己买的。

　　父子二人在脑海中快速梳理，只剩下一个可能，便是——言懿读完话本后误将她自己代入了其中。而这话本与陆大人有着诸多巧合，想来也不是意外，而是写作之人为了噱头刻意为之……但同时他们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竟胆大至此，敢拿势头正盛的首辅大人作为噱头来牟利？

　　不过眼下不适合讨论这些，言瑾在收到父亲的眼神后，又问了巧夏和巧秋几个问题，然后道：“你们先别去找懿儿了，等会儿夫人会给你们具体指示。”

　　巧夏和巧秋应了声“是”，相携着退下。

　　言父这才和言瑾商量道：“青衍，懿儿现在不能再受刺激，她院子里的人都需要先对好话，我等会将此事给你娘说一下，让她来安排。我原想着如果只是懿儿的记忆出现了错乱，那咱们就先寻一人来暂时扮演她夫君，其他等恢复后再说，但现在看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去恳请陆大人帮忙了。”

　　或许这还不是最坏的打算……不过还没争取，言父不愿做设想。他接着道：“晚点我去了解一下陆大人的事情。”

　　之前碍于传闻，言府一直没有过多探听陆大人的消息，如今若要请人帮忙，自然得心里有数，什么样的筹码才能算得上有诚意。

　　言瑾正是此意，“听父亲的，我去书斋走一趟。”如果言懿错乱的记忆来自话本，那他们知晓话本内容才能有所准备。

　　父子二人不再耽搁。

　　为了节省时间，言瑾直接策马去了书斋，“有闲”是一座三层带后院的小楼，前堂书籍满壁，琳琅满目，均做好了分门别类，打扫得一尘不染，运气好时还能淘到几本奇僻古籍。

　　头先言瑾每次来这儿都会觉得如此雅致的布局加上丰富藏书，如果在楼上和后院增设雅间，只要好好经营，生意定然不输城里最大的书肆，但书斋的东家似乎并不在意，仅将一楼对外，平日里开门的时间也十分随意。

　　好在今天赶到时，书斋已早早开门营业。

　　言瑾一走进去，书斋的何掌柜就先捋着胡子笑呵呵打了招呼：“言公子来了？今天是您自己看，还是我给您找？”

　　言瑾扬起笑点头，状似随意道：“打扰了何掌柜，今日路过，正好来帮我家小妹带几本书。”

　　说着，他递给何掌柜一张纸，上边罗列了一些书名。

　　何掌柜接过，视线往下逐一核对，忽而一顿，又凑近了些看。

　　言瑾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便见何掌柜指着纸上的一行字说：“除了这一本，其他书咱这都有的。”

　　“确定没有么？”言瑾问。

　　“是的。”何掌柜面色从容，弯身从侧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册子，“虽然平时我没有一直待在店里，但本店购入新书时都是由我亲自一一登记在册的，不会记错。”

　　虽然来的路上想过这种可能，但一时之间言瑾还是有些震惊，他垂眸敛好神色，“那何掌柜可知哪家书肆有在售这一话本？”

　　他轻轻叹息，“我家小妹看了上册，心思都系上边了，还等我把下册给她带回去。”

　　何掌柜表示理解，“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言公子可以到主营话本的书斋再问问看。”

　　话说到这，言瑾便知道恐难再问出什么，而言懿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拿出银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也好，我先将这几本给小妹带回去，还请何掌柜帮忙拿一下。”

　　“好嘞。”

　　趁着何掌柜转身去拿书的间隙，言瑾再次打量这间书斋，里边两个小厮正在洒扫，在这租金昂贵的繁华街区，店员比上门来的顾客还多，掌柜的竟毫无担忧之色，着实古怪。

　　等何掌柜回来时，他接过书，玩笑道：“方才在路上我还想今天能不能完成懿儿交代的任务，她说来贵店买书，运气更要重要。”

　　何掌柜听完哈哈大笑，“见笑了，其实啊书斋是我们少东家开着消磨时间的，所以平时就随意了些。”

　　“原来如此。”言瑾似是想起什么，“对了，小妹还说她上回买的书里有一本不知随手放哪儿了，不知我能不能看一下记录，若是店里还有，我正好给她带一本新的回去。”

　　“当然可以。”何掌柜从案上拿出另一本册子，边翻开边说，“那天我没在，我给你找找看啊。”

　　言瑾扫了一眼，登记在册的有两本玄鹤先生的游记，三本其他书籍，唯独没看到巧夏所说的那个话本。他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是这了个，麻烦何掌柜帮我装到一起。”

　　何掌柜又去取了书，交给言瑾时还特意道：“若是言小姐后边又找到了那本书，这本用不上的话可以再送回来，虽不值多少钱，但咱少东家提倡‘书’尽其用，不浪费才好嘞。”

　　“那就多谢何掌柜了。”言瑾再次道谢，但一出了书斋，他的神色瞬间冷下来。

　　何掌柜的说辞与巧夏截然相反，而巧夏在言府待了十余年，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显然更为可信，可书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似乎只有找到话本才有破解之法，但出事的马车已让人仔细清理，并未发现话本的踪影。

　　言瑾只能调转方向，再去一趟言懿出事的地方，不过经书斋一行，他对寻到话本已不抱太大希望，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到了地方后，他来回找了几遍都毫无所获。

　　再回到言府，已近晌午。

　　远远就看到言父来来回回地走着，步伐焦急，而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听闻到这厢的动静，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目光殷切，看的言瑾都不忍心开口，但到底是父子，仅一个眼神，言父就猜到了大致结果。

　　他叹了口气，无力道：“如此，我们只能去恳请陆大人帮忙了。”

　　不过，有人比他们先迈出了步子。

　　一小厮火急火燎跑来传消息——就在刚刚，小姐去了隔壁的陆府。

　　父子二人心神俱震，甚至来不及问原因，拔腿就往外跑。

　　等他们赶到陆府门口时，就看到言懿扑在陆首辅的怀里，还揪着人家的衣袖来给她擦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