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47、拔出锁元钉

　　“现在咱们也不管豹妖寻过来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它是修炼了将近千年的老怪物，要操纵它难度很大，但我感知得到周遭灵识超强的煞妖却也是不少，闲弟不是擅长召妖符么，把它们一一引过来，收了它们的灵识，免得它们荼毒别的生灵。”姜尔雍含笑道。
　　“小事一桩，收服一些煞妖自然是不费什么精力。”文木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心里算盘打得叭叭响，如果不是濒危生灵的灵识，到时联系几个老主顾，看看能不能将其转手卖出去，指定赚得盆满钵满。
　　“闲弟辛苦了。”见文木应允得非常爽快，定是正合他的心意，姜尔雍心下很是高兴。
　　傍晚，姜尔雍再次给晏昊输入真气时，在做晚饭的文木突然走了进来。
　　“闲弟？”感知了一下晏昊内伤现状，姜尔雍撤了手掌，让尕倮日则服侍晏昊躺了下去。
　　“尔雍兄，你看看这个。”文木伸出手掌，掌中赫然躺着一根黝黑发亮的钉子。两寸有余，近筷子一般粗壮，上面还刻有符箓。
　　“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锁元钉？”姜尔雍大惊失色。
　　“没错，就是锁元钉，”文木点点头，“利用锁元钉不但能驱使飞禽走兽，如果钉在修行者的脑后，还能控制他的意识。”
　　“闲弟是在哪发现的？”
　　“云豹的脑门，剥皮的时候把我的匕首咯住了。”
　　“这么说来……云豹杀胡氏子弟可就不是碰巧啊，分明是有人给它下达了命令，我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要找的人怎会突然就遭意外了，”姜尔雍皱了皱眉，“从今天偷袭昊儿来看，怕是还想把咱们一个个除掉。”
　　“通过锁元钉上面的符箓，百里之外就能感应到施咒者的咒语，远距离操纵，由此来指使云豹帮他办事，”文木调侃道，“有这玩意，既不用出工钱，还省了口粮钱，相当划算，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太远的话，只能一对一，不能成批使唤。”
　　“竟然是锁元钉，只是听闻过，实物却是从未见过呢……是诛灵门的锁元钉？”姜尔雍从文木手中取过钉子，细细看了看。
　　“不是，”文木摇头道，“诛灵门的我见过，没这么长，制作也没这么华丽，符箓也不相同，再说，凭我对诛灵门的了解，他们门中子弟绝对没有驱使幻妖的那个能耐，哪怕近几年不声不响出了个厉害角色，能控制住个煞妖就了不起了，一般都是控制那些稍微有点灵识的禽类，为他们送信或是追踪。”
　　“愚兄对这类倒是了解不多，以前在不蠹楼里倒是见过这方面的记载，不过，说的都是诛灵门的子弟，所以一说到锁元钉我便首先想到了诛灵门。”
　　“诛灵门的子弟我也没少打交道，确信这枚锁元钉不是来自诛灵门，”文木有些丧气地道，“是我太自负了，以为天下祛邪之术没人能胜出我，没料想还有人能用锁元钉操纵幻妖，真是天外有天呐。”
　　“有如此滔天本事的，那会是谁呢？”姜尔雍喃喃地道。
　　“如果不是屠标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倒真要怀疑到他头上了……会不会是他重出江湖呢？”文木也在搜肠括肚。
　　“屠标那人吧，高傲自负，不做则已，要做却是一向高调的，生怕人家不知道是他干的一般，这种暗中偷偷摸摸的行径，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姜尔雍否认道。
　　“尔雍兄，你说操纵者会不会也是道门中的？”
　　“很有可能。”姜尔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尔雍兄猜想得应该没错，肯定是有人在这一带豢养灵禽灵兽，”文木摩拳擦掌，“我要把这一带所有的煞妖灵识给收了，非得逼出豢养者现身。”
　　“闲弟，”姜尔雍突然问道，“虎妖脑后是不是也有锁元钉？”
　　“虎妖？什么虎妖？”文木一楞，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在潭州发现虎妖，一路追赶到了允燕山么。”
　　“哦，这个啊，”文木回过神来，“当时虽然把虎妖给降住了，但立马就遭人偷袭，还没来得及察看具体情况呢。怎么，尔雍兄怀疑我中了人家的圈套？”
　　“不是闲弟一人，怕是咱俩都被人算计了。”姜尔雍自嘲地道。
　　“你是说，咱们相遇是有人刻意营造的？”文木不可思议地睁着大眼。
　　“很有可能。”姜尔雍点点头。
　　“那……岂不是对方对咱们的底细一清二楚？”文木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倒不一定知道你的底细，有可能他是利用孤鸿散人的名气，毕竟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太多了。”
　　“我讨厌被人利用，非常讨厌，”文木很是不高兴，狠狠地道，“定要找出他来，将其毁尸万段。”
　　“虽然不知道把闲弟扯进来的意图，但对我，对方肯定是非常了解的，知道我在暗中找杜鹃门和百休门复仇，可能也知道我是在为谁复仇，所以他要赶在我前面把胡氏灭了。”姜尔雍也有些郁闷，千算计万算计以为万无一失，不料还是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所以才会借机偷袭昊儿？”文木眉头皱了皱。
　　“只要有机会，不但昊儿，只怕是咱们都是它的攻击对象。”
　　“会是谁呢？”
　　“这个……一时半会还真没个谱，我自信复仇一事做得隐蔽，没想到早有人看出来了，是我太自负了。”姜尔雍心下在想，阻止我查清闵氏灭门案的真相，为什么要把孤鸿散人给拉进来呢。如果知道孤鸿散人的底细，不可能会制造机会让我俩相遇啊，让闲弟加入不是更加提升了复仇的力量么。
　　“尔雍兄……”见姜尔雍失神地怔在那，文木出声唤道。
　　“哦？”
　　“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咱们悠哉乐哉地给他耗着，对方总有耐不住的时候。”文木宽慰道。
　　“闲弟说得没错，”姜尔雍吁了一口气，“他执棋先行，咱们以逸待劳。既然是对我比较了解，肯定熟悉我的行事风格……那我偏要玩跳脱些，误打误撞说不定还能获得先机。”
　　“没错，”文木笑道，“做贼的都心虚，咱不按常理落子，对方肯定会坐不住。”
　　“闲弟，锁元钉让我收着？”
　　“好，给你。”
　　第二天，晏昊终于神智清醒了，虽然很虚弱，但由于有姜尔雍注入的真气加持，精神状态还不错，在尕倮日则的侍候下喝过药吃了饭后，还能与大家天南地北地瞎聊一通。
　　伤后的第四天，晏昊便能下地走动了，姜尔雍见伤口基本痊愈，只需休养数日恢复体力，便喂了晏昊一颗凝神丹，一日三次助他运转自身的真气，排除体内浊毒。
　　药补之外，姜尔雍说还需食补，可适当进食些肉食。这几天来，文木收了不少灵识，腰间的束灵瓶都换了三四批，顺带着大家也吃了不少的肉食。但一听姜尔雍要给晏昊进补，文木坚持要给他再猎几只两只脚的禽类来，非说是两只脚的更补，一大早便带着子雅回钻林子去了。
　　没想到，两人又碰上了意外。
　　文木亲自出马，自然是收获颇丰，松鸡、黑鹇、竹鸡等擒了好几只。
　　返回的时候，子雅回突然看到一只林麝受惊了往山坳下跑，连忙问文木可否猎取，说他师父的麝香已告罄，正好可以补充。文木说山里的林麝多得是，自是可猎取。
　　子雅回一听，赶紧把手里的飞禽丢给文木，循着林麝逃窜的方向驭风追了过去。
　　文木摇了摇头，拎起那几只扁毛畜生，哼着鬼也听不懂的小调，悠哉乐哉地往子雅回蹿出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丈余远，突然传来子雅回一声惊恐的大叫声，吓得文木嘴里的调调都破了音，生怕熙哥哥这个宝贝徒弟又要遭毒手，赶紧腾身飞了过去。
　　“怎么了？”见子雅回人没事，只是一脸的惊吓，文木这才放下心来。
　　“文爷文爷……您瞧瞧那里。”子雅回哆嗦着指了指他身前那一丛桫椤。
　　“嗤，瞧你这胆量，大白天见鬼了么……”文木走过去探眼一瞧，不由得也是一惊。
　　只见那丛桫椤旁有个天然的凹坑，坑里横七竖八丢弃着十几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土都没盖一点，感觉像是随意一抛扔进去的。
　　“文……文爷，这是个什么情况？”有文木这个妖魔克星在，子雅回三魂终于归位了。
　　“看身上的装束应该是附近的乌蛮人，很可能是在部落械斗中被灭了族的，”文木再看了几眼，转过身摆摆手道，“别人国家地方上的事务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回去吧。”
　　“就这样曝尸荒野不太好吧，怕是得不到往生。”子雅回看了看那堆尸体。
　　“你倒是心善。”文木把手里的猎物仍丢给子雅回，挥出几掌，掌风卷起桫椤旁边一个小土丘，将那堆尸体埋得严严实实。
　　“尸身入了土，这些冤魂总算可以安心去地府了。”子雅回叹道。
　　“曝尸在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附近也感知不到魂魄的气息，怕是早也成了碎魂散魄，”十几年来，看惯了横死不得安魂的场景，文木对眼前的一幕并没什么感触，撇了撇嘴对感伤的子雅回道，“回去吧，你师兄还等着这些进补呢。”
　　两人没走几步，附近突然又传出几声唦唦声。
　　“应该是你追的林麝。”说完文木手指微动随即画出一道符，顺手一挥，符箓贴地往那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嗖地射了过去。
　　子雅回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人影一晃，也跟着飞了过去。
　　“文爷，不是麝，是个小孩。”子雅回从灌木丛中抱出个小男孩钻了出来。
　　“咦，还真是大白天见鬼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来的小孩。”
　　文木打量了一番那小孩，八九岁的样子，满身褴褛，骨瘦如柴，皮肤黝黑，这模样要说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小鬼，肯定都有人信。
　　文木解了小孩身上的缚咒，示意子雅回问话。那小孩可能是见惯了山里的凶禽猛兽，胆子倒是挺大，面对两个陌生人一点也不发怵，只是叽哩咕噜听不懂说的是什么。文木只得作罢，让子雅回把他也带回去。
　　见去打猎的两人竟领着个小孩回来，姜尔雍他们很是惊讶。听完子雅回叙述的事情经过，姜尔雍让他把小孩带到外面去洗了个澡，尕倮日则从寨子里找了身合适的衣服给他换上。人干净了，又有衣服衬着，小孩子这会儿倒是有点人样儿。
　　可能是从没吃过饱饭，等文木端来吃食时，那小孩子狼吞虎咽的，差点没被噎死。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在尕倮日则的引导和翻译下，终于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了。
　　乌蛮人等级森严，各部落的最高统治者叫诺合，被统治的寨民又分曲诺、阿加、呷西。其中，曲诺在被统治者中地位最高，拥有一些土地，每年为诺合服一定的无偿劳动。阿加次之，只拥有极少量的土地，全年绝大部分时间要为诺合无偿劳动。呷西的地位最低等，一无所有，随时面临着被诺合贩卖和虐杀。
　　小男孩名叫约莫衣尔，在部落里属于阿加，因为他部落的诺合之子突然中毒身亡，诺合怀疑约莫衣尔的家族是加害者，一夜之间把约莫衣尔的全族给杀了。那夜约莫衣尔正好睡在牛棚，守着刚产下的小牛犊，捡了一条命。
　　“唉哟，怪可怜的，尕倮行首，他怕是饿了好几天吧，幸好没被狼叼走。”来到门外晒晒太阳的晏昊看着约莫衣尔，一脸的怜爱。
　　“不敢在寨子里呆了，只好陪在家人尸体旁，替家人驱赶那些吃腐食的野兽，听小家伙说，已经有四五天了，饿了就胡乱吃些野果，好在擅长爬树，说是躲在大树上过夜。”尕倮日则心疼地道。
　　“寨子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家里人又全都没了，小小年纪孤身藏在林子里终归是难以生存下去……行首能否把他带走，安排个好去处？”姜尔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