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84、子雅回还魂

　　强按住内心的激动，姜尔雍看向了文木，文木自是知道他心里要问的，也不明说，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是大哥，一定是大哥回来了……”姜雁泽激动得不知所措，在那些鸟群中失魂地跑来跑去，想循着唢呐声追出去，唢呐声却是一会儿来自东一会儿来自西。
　　“这……这是大少爷显灵了么……大少爷来给谷主拜年了……”姜灼华抹着眼泪跟旁边的姜漏芦道。
　　“我看也像。”姜漏芦狠命地点着头。
　　一曲终了，两道黑影飞过高高的门楼，落在红绸上，一个便是晏昊，一个却是已死去四个多月的子雅回（姜回）。
　　“回儿给阿爹阿爷拜年了。”姜回面无表情地噗嗵一声跪在姜尔雍文木面前。
　　“昊儿给两位师尊拜年啦。”晏昊乐颠颠地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好好，我儿起来，快快起来……”姜尔雍难掩激动，冲下台阶，一把将姜回搀了起来，“真的是咱家回儿回来了。”姜尔雍疼惜地摸着姜回的脸庞对跟下来的文木道。
　　“没错，是咱们的回儿回来了，”文木过来握住姜尔雍的双手，对姜回道，“回儿去见过弟弟妹妹和师弟们吧，也跟谷中长辈们拜个年。”
　　“大哥，真的是你么？嗯……”姜雁泽大哭着一个熊抱，紧紧搂住了姜回。
　　“让二弟挂心了，大哥真的回来了。”姜回伸手替姜雁泽擦了擦眼泪。
　　“闲弟，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被那些小的簇拥着去和谷中叔伯们一一问好的姜回，姜尔雍犹如做梦一般。
　　“借尸还魂。”文木拍了拍姜尔雍的手，轻声道。
　　“闲弟真是太厉害了，就算是借尸还魂竟能找到这么相像的，太厉害了。”姜尔雍动容地道。
　　“熙哥哥，老天垂怜，那是因为碰巧遇着了长相酷似回儿的蓝望玉小哥，不过……”文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人虽然活回来了，但是也有些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姜尔雍心道，能让一个死人复活，管他什么后遗症都不是问题。
　　“回儿的原身毕竟是七魄皆失，现在虽说有蓝望玉之身作为寄体，但只能让三魂回归，七魄却是没法凝聚的，所以……现在的回儿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也就是说，他天天得绷着一副僵尸般的脸，哦，他这应该算是真正的僵尸脸。”文木摁了摁鼻子道。
　　“在与闲弟重逢前，二十年来我也是面无表情走过来的，背后人家都说我是僵尸脸，”姜尔雍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毕竟人死之后七魄是马上就会消失的，“能活过来比什么都好，不能太贪了。”
　　“熙哥哥，回儿的三魂和蓝小哥的肉身融合的时间长了，七魄也能慢慢重新孕育出来，就是……时间有点长。”
　　“哦，是么，要多长时间啊？”姜尔雍一听，顿时眼神一亮。
　　“呵……那个，可能二十来年，也有可能四五十年吧。”文木有些迟疑地道。
　　“无妨，无妨，有希望总是好的。”姜尔雍欣喜地道。想我姜熙妙手着春，花心思去给回儿配制融魂之药，定然会缩短他七魄重生的时间。
　　“还有一个后遗症。”文木苦笑道。
　　“闲弟直说就是。”
　　“回儿的寄体不是孤魂野鬼的遗骸，蓝望玉在这世上是有不少牵挂的，父母虽是山里猎户，但对他养得颇为金贵，一直生活在城里，故而生得白白嫩嫩。此躯体如今虽为回儿的三魂，但于蓝氏夫妇来说，犹如自己亲儿死而复生，故而……”
　　“没关系，回儿多一双父母而已。”姜尔雍无所谓地道。
　　“熙哥哥能这么想，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文木摊手笑道。
　　“管家……”姜尔雍冲顾延喊道。
　　“嗳，”顾延乐呵呵地赶紧跑了过来，“谷主有何吩咐？”
　　“给各门各府的门主发喜帖，说咱们空灵谷的大少爷死而复生，空灵谷宴请宾朋以示庆贺，要来咱空灵谷喝杯喜酒的，只能空手来，日子定在正月十二……哦，元晨山周氏、龙虎山毕氏、绯院玄英尊那里你派人亲自过去请，多备些礼，怎么隆重怎么来，” 姜尔雍喜形于色，“厨师和酒席食材不用我强调吧，一切按咱们开山立府时的样式来。”
　　“好咧，我这就去办，”顾延乐颠颠地应了，回头就火急火燎地喊了起来，“枳实枳实，快，咱们有要事要办，胆木，神曲，你们赶紧跟我走走走……”
　　“大师尊，”晏昊一旁小声地道，“四明山子雅氏怎么办？”
　　“当然一起请过来庆贺啊。”姜尔雍眉头都没抬一下。
　　“那个……”晏昊迟疑地道，“他们不会把大少爷给带回去吧。”
　　“说什么浑话，四明山有什么理由要人，死的是你师弟子雅回，活过来的是咱们空灵谷大少爷姜回姜知返。”文木哼道。
　　“到时再说吧，看回儿自己的意思，”姜尔雍轻轻拍了拍文木，“无论回儿怎么选，他都是咱们空灵谷的大少爷。”人能活过来，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空灵谷姜谷主有请，各门各府自是争先恐后的赶来赴宴，有些实在是来不了的门主也派了自己的儿子或是本门德高望重的前来。说是让人家空手来赴宴，但每位来者还是备了贺礼，顾延便让小厮们一一记着，仍让他们走时带回去。
　　绯院除了当值的外，也全都跑来凑热闹了，同时也借此机会，将道门大会召开的时间告知了各门府，由于绯院在办几件大案，道门大会召开的时间往后推了，定于三月十五召开。
　　大家好吃好喝，又借机增进了感情，宾主尽欢，整个空灵谷洋溢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本以为这次聚会能完美地收尾，没想到送客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霍桐山郑氏和相山黎氏两位门主竟然吵了起来，还越吵越凶，大有拨剑决斗一番的架式。
　　在众人的劝和下，两边终于冷静下来了，一打听缘由，却是因为儿女婚事闹起来的。
　　郑沐凰的小儿子郑昱和黎氏门主黎祚庆的儿子黎明都相中了九华山贾氏门主贾可悠的女儿贾玲儿，贾氏中意黎明，郑氏却认为是黎祚庆耍手段蒙骗了贾氏，多次言语挑衅黎祚庆。被郑沐凰一通胡说八道，在众人面前跌了面子的黎祚庆忍无可忍，便与郑沐凰发起飙来。
　　大家见郑沐凰一副意难平恨难消的样子，便把贾可悠拉了过来，问他到底属意哪家，贾可悠说他女儿相中的是黎明。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贾可悠当众澄清，郑沐凰也不好仗着门府势力耍蛮用强，只得气哼哼地折身走了。
　　“真是奇怪，霍桐山郑氏是有抢女人的家族传统么，怎么又来这么一出。”送完客人后，文木对姜尔雍开玩笑似的提及刚才的纷争。
　　“还不是看中了贾玲儿漂亮。”姜尔雍笑道。
　　“贾可悠的女儿很漂亮么，与许碧如相比呢？”文木好奇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正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要不然郑沐凰……”见文木的醋酸味眼看着就快喷涌而出，姜尔雍赶紧道，“听说的，我都是从查亮谷家平嘴时听来的，他们两个的活动范围就在九华山附近，故而了解得颇多。”查亮和谷家平都是绯院的鹿差，也都是出自岐黄一宗。
　　“大师尊，贾玲儿有管鸷那般漂亮么？”朱吉龙傻呵呵地脱口而问。
　　“管鸷我没见过，贾玲儿我也没见过，我如何晓得。”姜尔雍没好气地道。
　　“叫你们在谷中别提你师弟家的两位兄长，耳朵被老鼠屎堵住了是吧，怎么就记不住呢。”心下很不爽的文木抬腿就是一脚，朱吉龙便被踢飞到半天云了。
　　“小师尊，其实没什么的，谈论我六哥九哥我们不会在意的。”管骁抬眼看了看飞出去的可怜人儿朱吉龙，不无愧疚地道。
　　“哼，一个老爷们，整天絮絮叨叨嚼舌根子，成何体统。”文木心道，你们不在意，我怕我熙哥哥在意啊，谁不知道你六哥九哥就是狐狸精转世，挨谁谁倒霉，多少官宦富贾被他俩弄得神魂颠倒没个好下场。唉，坏就坏在路过江郎山时自己烂脚板踏进了管府，让熙哥哥有了误会。
　　“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也没啥不好提的，谁背后不说人呐，闲弟不必在意。”姜尔雍心里一哼，做贼的才心虚，这没做上贼的都心虚，可见管鸷管枚长得非同一般。
　　“对对对，小弟莽撞了。”文木讨好地道。
　　“阿爹，郑氏怎么老跟人家争媳妇啊？”姜雁泽暗道，阿爷压根儿就没有不莽撞的时候，要不然阿爹也不会隔三差五的给你上卧床三天的大“刑”。
　　“郑氏辉煌了近百年，怕是要毁在郑沐凰手上了。”姜尔雍突然感慨地道。
　　“熙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霍桐山郑氏为什么热衷于为门中子弟娶漂亮媳妇么？”姜尔雍问。
　　“这我哪知道。”文木谨慎地道，他现在一听漂亮两个字，全身神经都紧张。
　　“郑氏子弟，其长相普遍都是粗鄙丑陋，奇怪的是，代代都是那样，家族里面压根儿就没出过一个长得周正好看的，每辈的子弟中，能有一两个长得普通不难看就不错了。后来听从衡山王氏的建议，说是找媳妇要找特别漂亮的，一代一代慢慢改变家族子弟的相貌，所以郑氏才热衷于打听谁家有漂亮闺女。”姜尔雍解释道。
　　“天呐，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了，我还以为许碧如是眼瞎才找了天贶君赢奇，原来她是在矮子中挑高个。”文木嘻笑道。
　　“可能也是吧。”姜尔雍莞尔。
　　“不过……这跟郑氏没落有何关联呐？”文木有些纳闷。
　　“一味注重相貌而不注重品性，难免会将败家之人聘进门府，听闻郑氏的媳妇漂亮倒是漂亮，贤淑的甚少……败坏门风之人倒是层出不穷。”姜尔雍摇头道。
　　“哦？”文木很有兴趣地仰起头。熙哥哥家收集的秘辛多，定是知道不少暗门之事。
　　“那个，郑沐凰……有‘爬灰王’之谐称，咳……兄弟共妻，隔辈□□之事时有风闻。”姜尔雍尴尬地咳了咳。
　　“门风不肃，败象已显，郑氏怕是真风光不了几年。”文木附和道。
　　“阿爹，”姜雁泽想到宴席上收到一封信，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到姜尔雍面前，“这是卉新士孟云松先生要传给您的。”
　　“里面说了什么事？”姜尔雍问。
　　“绯院查实了鹿差过敬明的死因，”见阿爹不接，姜雁泽便把书信收了起来，“信中说是中毒而亡。”
　　“中了何毒？”
　　“说是有个猎户碰巧撞见了过敬明，”姜雁泽继续道，“过敬明贪恋一只孔雀雉的灵识，在捕捉时没注意到那孔雀雉正在刨蜈蚣窝，受惊的蜈蚣一窝蜂的爬到了他身上，还是那猎户帮他清理干净的，回去后，过敬明也没特别在意蜈蚣咬过的地方，没几天便……□□糜烂，不治而亡。”
　　“哦，原来是这样啊，倒也替他洗刷了污名。”姜尔雍点了点头。
　　“绯院让过敬明的弟弟过敬亮替了他的职。”姜雁泽补充道。
　　“嗯，知道了，今后绯院来的书信就由你负责打理。”姜尔雍吩咐道。
　　“儿子遵命。”姜雁泽高兴地应道。
　　“熙哥哥，凡是绯院鹤使鹿差的死因你都要打探清楚么？”文木问道。
　　“也不是所有的死因都能探听得清楚，尽量吧，”姜尔雍看了看身边姜回那副僵尸脸，下意识地叹了口气，“有不少鹤使鹿差提供的情报对咱们很重要，是有恩于咱们的，过敬明对咱们也是有恩的。”
　　“熙哥哥的意思我明白。”文木点了点头。
　　“从今天各门主闲聊的话题来看，江湖怕是酝酿着一场风暴啊。”姜尔雍不无担心地道。
　　“也不一定就是蔡引烛屠标在兴风作浪，不排除道门中有些别有居心者混淆视听。”文木宽慰道。
　　“蔡引烛屠标一日不除，道门一日便不得安宁，”姜尔雍对文木道，“咱们还得追着他们不放。”
　　“那是自然，”文木点点头，“一切听从熙哥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