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73、辰山收五妖

　　“文爷提醒得及时，我刚还是从五少爷手里夺过来的呢。”顾延见这小东西竟然能让谷主想到死去的大少爷，定然是非常稀罕和珍贵的，心想着怎么也得给它腾个栖居地来。哦，有了，就在捶丸场边上，后山坡正好有片竹林，还正对着大少爷的墓碑。
　　“说到这我倒忘了，”文木把幼竹熊递给顾延，“这几天忙晕了，没检查那几个家伙的功课，管家，把他们都叫过来。”
　　“文爷，二少爷他们忙前忙后的累了几天，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爷几个正在捶丸场玩那树疙瘩呢，要不今天就让他们玩个尽兴？”顾延呵呵地道。
　　“嗬，平素里让他们压半个时辰的腿一个个跟死了爹妈似的，一说到玩却都跟要马上娶媳妇似的，这些小东……”
　　“雁泽昊儿他们在这次道门大会上表现都不俗，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应对突发事件，都应对自如，难能可贵，今天让他们放松放松也好。”姜尔雍在文木肩上拍了拍。
　　“算了，今天就饶了他们，”文木跟个眯午的懒猫似的又窝回了姜尔雍怀里，“管家，你跟枳实把竹熊先安顿好吧。”
　　“好咧，”见文木那毫不顾忌形象的样子，顾延尖细的嗓音干笑了几声，“爷，这次花销的账目雪胆已经整理出来了，我等下让雪胆给您老送过来。”
　　“别拿来烦我，我听了数字就头脑发涨，直接交给重楼吧，让他去绯院找大脸猫核账拿钱就是了。”文木不耐烦地道。
　　“谷主……”顾延看向姜尔雍。
　　“就听你文爷的吧，我也懒得去看那些。”姜尔雍摆了摆手。
　　“熙哥哥，这次去三百山干脆把捷儿也带过去怎么样，把他放在谷中定是会被几个兄长给惯坏，就是空青那家伙对他都是百依百顺。”顾延出去后，文木对姜尔雍道。
　　“也行，那就带上他吧。”姜尔雍想想，觉得文木说得也有道理。
　　“对那几个小的，熙哥哥是怎么考虑的？”
　　“敖肇本身对岐黄之术就着迷，管弘也喜欢研究医理，就让他俩主攻岐黄术，虞灿、管骁、管璨、涂崧就让他们主修祛邪术，先让昊儿和空青监督他们打好底子，到时你再根据各人的喜好授以一门专长。虞炯与雁泽一样，对诗文倒是一学即通，加上管腾，我想让他们主修经史……”
　　“诗词歌赋啊，怕是与咱道门之业有些不合辙，熙哥哥是想让他们改弦更张入儒家？”文木有点意外。
　　“倒不是一定就要习儒，”姜尔雍笑道，“虽说道可道，非常道，各人特质不同修为有异，但终归还是有规律可寻，有前人经验可鉴，要是他们将来能著书立说，也是咱道门一件幸事。”
　　“熙哥哥说的总是在理，听你的就是了。”文木拱了拱脑袋。
　　“在脚力方面，我看还是闲弟教他们幻影术吧。”
　　“都习幻影术啊？”
　　“嗯，”姜尔雍点点头，“再苦再累也得忍受住，世道艰险，不能斩妖除魔，至少得护自身周全。”
　　“唉，我怕是要被他们嫌弃死了。”文木苦笑道。
　　“忍得一时苦，将来还是会感谢闲弟的心狠手辣，”姜尔雍想了想，“雁泽和虞炯两人的剑术就由我来教吧。”
　　去三百山的日子终于选定了，要带的小辈也确定了，姜雁泽、朱吉龙、闵捷、虞炯四人随行。
　　“怎么让炯儿也跟去啊？”文木没想到姜尔雍会把虞炯给带上，虞炯脚力还不及闵捷，势必会拖后腿。
　　“让吉龙背着他就是了，”姜尔雍解释道，“听闻洪州分宁县的主簿周敦颐才学突出，虽是年轻，却被奉为理学大儒，他在洪州一带讲学，顺势可让雁泽和炯儿长长见识。”
　　“周敦颐？”文木自然是没听过此人。
　　“他同元晨山周氏倒有些渊源，都是出自汝阳周氏，闲弟到时给周立去封信，托他从中引荐一下，让雁泽和炯儿讨个便利。”
　　“那姓周的才学很出名？”
　　“聪慧仁孝，博学广识，连范仲淹经略对他都是赞誉有加，可说是声名远播。”
　　“既然是那么牛气的人，倒是要让雁泽去结识结识。”文木立即吩咐姜商陆起草了封书信，让姜枳实传给元晨山周氏，不出意外，他们到了虔州就会有周氏的人接应。
　　虽是有朱吉龙背着虞烔，但终归还是受了拖累，走了一日，才到建宁军建安县（今福建南平建瓯市）。找了家客栈投宿，一夜无话。
　　寅时过后，姜尔雍一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文木赶紧拥着他重新钻进被窝。好不容易暖和了，文木又安逸地入了梦乡，但还没享受到半柱香，隔壁客房突然一阵窸窸窣窣，还夹着相互催促的人声。
　　文木虽然整个脑袋埋在姜尔雍胸膛，但还是被隔壁的声响给吵醒了，两人也干脆起了床。
　　推开房门，正好碰见隔壁房间的人出来，大大小小有五人，怪不得起床声那么闹腾。
　　“惊醒了二位，还望海涵。”见文木一脸不满地推门出来，为首的一个长须中年人拱手赔礼道。
　　“天还没亮就急着赶路？”文木见对方态度谦恭，一时忍住没发脾气。
　　“不瞒二位，我等是从福州追踪一煞妖而来，此妖最喜凌晨出来活动，故而摸黑就起来了。”中年人见文木姜尔雍亦是道家装束，心生亲切，以实相告。
　　“煞妖？”文木心里鄙夷道，一个煞妖还用得着追个上百里地。
　　“没错，倒见过它的原身，是只红胸山雀。”
　　“哦。”文木不再理会那人，凝神探灵，这一探心下大喜，周边山林中竟然有四五只煞妖蛰伏。
　　“阁下如何称呼？”姜尔雍见文木自顾自的探灵去了，突然不搭腔把那人晾着有些尴尬，便上前打起招呼来。
　　“鄙人林千智，江湖人称枕石散人，”朱吉龙姜雁泽这时也从旁边推门出来了，林千智见惊醒了这么多人，心下甚是愧疚，“本来我们都是在山野露宿的，只因犬子染了风寒，这才不得已投宿在此。”
　　“这位是令郎？”姜尔雍指了指他身后脸色不太好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问。
　　“正是犬子林峰，”林千智颔首道，“后面是舍弟林千信、林千义、林千德。”
　　“我略通医理，既是碰着了，不妨进屋让我瞧瞧。”姜尔雍见林峰小小年纪，脸色奇差却还能强撑着跟父辈一起摸早，心有不忍。
　　“多谢先生垂怜，家父为追雀妖奔波百里，小子不好误了此等大事，先生好意小子领受了。”林峰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
　　“愚昧，一个煞妖而已，值得用命去搏么，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文木哼道。
　　“虽是风寒，如若不及时医治，亦会引起其它并发之症。你这病体如何能助令尊之力，反倒是拖累了大家，收妖之事交与他们，小哥在这养病，放心，耽误不了多久。”姜尔雍见林峰小小年纪，拖着病体还能如此不失礼节，愈发的疼爱。
　　“敢问尊驾大名……”林千智对姜尔雍作揖问道。
　　“空灵谷姜尔雍。”姜尔雍拱了拱手。
　　“啊……原来尊驾就是名扬天下的小神仙姜五公子，哎哟，失敬失敬，那这位定然就是孤鸿散人文维宁文爷了？”林千智赶紧带着身后的家人跪了下来。
　　“枕石散人请起，当不得如此大礼。”文木呵呵地上前搀起林千智。
　　“请恕小的们眼拙，竟然无意间扰了姜谷主和文爷的清静，该死该死。”林千智连连告罪。
　　“秋深露重，咱们回房说话吧。”姜尔雍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好好。”林千智连忙伸出双手，恭请姜尔雍文木先进。
　　坐定之后，姜尔雍替林峰把了把脉，召回一粒驱寒丹，让林峰服下，又帮他在手臂上推了几遍大天河，之后便让朱吉龙给林峰疏气导流。
　　在朱吉龙的真气引导下，林峰发顶冒烟，全身大汗淋漓，半柱香的功夫，脸色便渐渐红润起来，精神焕发，一扫刚才恹怏之态。朱吉龙收手之后，在姜尔雍的指使下，林千义赶紧带着林峰去了隔壁擦洗更衣。
　　“犬子天大造化，竟然得遇姜谷主施以妙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林千智又跪在了姜尔雍面前。
　　“枕石散人快快请起，同为道门修士，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姜尔雍长袖轻拂，林千智便不自觉地站起了身。虽说姜尔雍可能比林千智还要年长几岁，但从脸相去看，反倒像是姜尔雍叔伯一辈的，接受他的跪拜之礼，确实有些尴尬。心里不禁暗叹，都是闲弟恶名远扬，导致人家生怕他会反复无常变脸行凶，为图家门安宁，不得不对他们卑躬屈膝。
　　“林兄与令弟们师承何处？”文木倒是很享受人家对他的尊崇，自来熟地称兄道弟起来。
　　“不才入元晨山周氏修习了十年，家师周兴原，”林千智指了指身后的胞弟道，“他们两个拜在龙虎山毕氏门下，恩师为毕倚竹，小弟千义未曾拜师，一直跟在我身边。”
　　“哦，原来是周兴原的高足，文某倒是与他熟识得很，失敬失敬，”文木假模假样的客气了几句，“追踪过来的雀妖林兄可有把握制伏？”
　　“这……”林千智有些尴尬，要是有把握制伏，也不至于从福州追了上百里地，“侥幸在雀妖身上施了循迹咒，不把它制伏心有不甘，故而举全家之力追踪到此。”
　　“既是如此，吃过早饭，咱们一起去附近的山林收妖。”文木心情大好地道。
　　“既有文爷在此，我等哪里敢存觊觎之心，待会我们即刻回福州。”林千智连忙表态。
　　“林兄既然在雀妖身上施了循迹咒，那灵识便是林兄之物，我哪会夺人之美，”文木见林千智还是一副想推辞的样子，又道，“山里不只雀妖，还有其它煞妖，不会让我白费气力的。”
　　“全凭文爷吩咐。”林千智这才安了心。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林峰越发显得眉清目秀，姜尔雍不经意的又向林千智夸赞了几句。
　　“林兄，令郎可有师承？”林峰眉眼间有几分子雅回的样子，文木知道姜尔雍在想自己的宝贝徒弟。
　　“家门寒微，难入名门世家之眼，倒是误了犬子的道业。”林千智唉声道。他率全家之力追踪雀妖，本也是想收了雀妖灵识，作为叩门之礼，想让自己的儿子也拜入元晨山修道。
　　“既是没有师承，不如让他入我空灵谷如何？我家熙哥哥的道行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定然不会亏了令郎的天分。”文木主动招徕道。
　　“文爷此恩，如同再造，林某感激不尽。”林千智一听，欣喜异常，赶紧又跪了下去。
　　“我比你年长不了几岁，受不住此礼，让令郎行礼即可。”文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扶起林千智。
　　“徒儿拜见两位师尊。”林峰紧跟着跪倒在地，叩首而拜。
　　吃过早饭，一行人在文木的引领下，来到了附近的辰山。
　　“吉龙，准备好了么？”文木问朱吉龙。
　　“啊？”朱吉龙云里雾里。
　　“为师要试试你的应变能力了。”文木说着，手指飞舞，一道符咒化成一缕靛蓝色烟雾消失在朱吉龙身上。
　　林千智他们看得稀里糊涂，不知文木葫芦里卖的啥药。
　　半盏茶的功夫，四周突然阴风大作，从林子深处疾速飞来五团黑影，往朱吉龙身上直扑过去。
　　朱吉龙哪见过此等情景，心下大惊，疾退数步，挥剑以待。
　　林千智兄弟几个看得眼花缭乱，心下感慨不已，没想到空灵谷的徒弟竟然都能一人独斗五个煞妖，不可想象，不可思议，自己就算再修行十几二十年都望尘莫及啊，可想而知，空灵谷的人，定然个个杰出非凡。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如果没有文木在一旁暗中抑制五个煞妖的攻势，朱吉龙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早被五个煞妖给收拾了。
　　慢慢的，朱吉龙体力渐渐不支，气喘如牛，剑势越来越呆滞。文木也不再打磨他了，祭出缚魔索，将那五团黑影紧紧缚在了一起，同时汲灵绸脱袖而出，将缚住的五团黑影重重裹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