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41、闵氏娘子们

　　“朱明尊嬴九效。”
　　“朱明尊？！”姜尔雍文木很是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与你祖父闵济世相熟。”姜寒澍并不打算细说。
　　“是我爷爷的朋友？”文木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既是朋友又算是仇敌吧，”姜寒澍不耐地道，“他的事你别问我，有机会你们直接去问他吧。”
　　“曾叔祖，虎妖灵识您老是从何得来？”姜尔雍突然问道。不怪姜尔雍犯疑，姜寒澍是岐黄一脉，就算修为高能降住虎妖，但也没法器汲取它的灵识呀。
　　“嬴九效的，拉下老脸请我给管昭渡灵的就是他，朱明尊虽然修为不错，年轻时不务正业也学过汲灵术，但渡灵术却是不会的。”
　　“给管昭渡灵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姜尔雍继续问。
　　“大半年前……也快一年了，应该是在去年十月底吧。”姜寒澍想了想道。
　　“老先生和朱明尊是朋友？”文木又问。
　　“朱明尊为人恬淡，无欲无求，虽然贵为绯院四尊之一，但在道门也没什么威望，存在感不强，貌似也没几个……根本没谈得来的朋友，跟谁都不亲近，包括他的侄子嬴飞。我与他谈不上很深的交情，只不过有个共同的敌手而已。”
　　“曾叔祖择了哪处名山修行？”
　　“隐修尚早，封皋正在替我物色中，倒不着急。”
　　“既是如此，姜老先生去谷中小住些时日？虽不是名胜之地，倒也静谧清静。”文木邀请道。
　　“我的行踪，蔡引烛十分关注，来此地之前刚摆脱几名尾随的屠氏子弟，屠无邪擅于循迹追踪，怕是很快就会发现我的行迹。趁此机会，我准备继续南下，四处游历，顺便去岣漏山和姑婆山，混淆他们的视听。”
　　“霍氏惹上官府，蔡氏作壁上观，未出手相帮，卫氏人才凋零，受蔡氏冷遇，曾叔祖此举，倒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猜忌。”姜尔雍笑道。
　　“熙儿，”姜寒澍沉声道，“摧魂鞭乃上古猛兽的椎骨淬炼而成，实乃一件凶器，须得谨慎，不可擅用，摧魂鞭每毁一魂，都会反损自身元神，非不得已，最好别用。”
　　“熙儿谨记曾叔祖教诲。”姜尔雍暗下里盘算了一下，汝阳打姚云厥姚致远，洪州抽邹梅轩，细沙砦卷卫理卫平，房陵甩野人，柏寺揍蔡上行，确实是用得太频繁了点。曾叔祖不知道闲弟已赠了一枚萃灵印给我，其实现在用多少次也无事，很快就会凝聚周遭灵气而实现元气自盈。
　　“维宁，”临走之前，姜寒澍又对文木道，“如果想知道你爷爷的葬身之处，可找朱明尊问问。”
　　“啊？”文木还想细问，姜寒澍却是一晃没了身影。
　　“朱明尊？”晏昊子雅回很是不解，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怎么一下子关识度这么高呢。
　　“看似长年闭关冥思，实则那老人家这几年也没闲着啊。”姜尔雍对文木笑道。
　　“可不就是。”文木也很纳闷，爷爷的事怎么要去问朱明尊呢。
　　经衢州到处州，一日后，终于回到了空灵谷。
　　其间，姜尔雍原本想趁机去烂柯山看看，但在衢州时文木并没那个意愿，姜尔雍也只得作罢。
　　谷中又添了新成员，大伙儿都很高兴，以此为名，大摆宴席，很是热闹了一番，朱吉龙也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一日未到便下意识地将空灵谷当成了自己的家。
　　姜麦冬恢复得很快，已能下地行走，但还是受紫苏和竹茹的管制，不允许她大幅度动作。闵空青神智也清明了很多，过往种种均能想起，只是因父亲横死，心情甚是低落，和朱吉龙见过一面后，姜尔雍便让他闭门静养，不让人家去打扰他。
　　“谷主，家主，二老看看这几位是谁？”散了热闹，顾延带了几个年龄不一的小家伙来到了合阳堂。
　　“这两个我知道，在邹探秋的慈幼庄见过，”文木起身拉过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这个是戴庄的儿子戴珩。”
　　“最小的是申屠靖的孙子吧。”姜尔雍指了指顾延牵着的两岁小孩道。
　　“是的是的，我想着还是咱们谷中生活好些，便让胆木神曲两人去了孝感，把他们给领了回来。”顾延笑道。
　　“管家想得周到，甚好。”姜尔雍点点头。
　　“谷主，这位是鹤使李仲兰的侄子李霄，在彰龙山李氏子弟中算是天资突出的，彰龙山与咱沂山宗府渊源深厚，当归出外办事时路过彰龙山，顺途把他给带回了谷中。”
　　“嗯，很好，”姜尔雍看了看眉清目秀的李霄，又问道，“那长在山种氏呢？”
　　“长在山种氏经营蚕茧生意，虽不大富，但日子过得倒还可以，府中子弟年幼的倒没有，最小的一个叫种泰，二十来岁，是鹿差种绵的侄子，要不到时再问问种府的意见？”顾延回道。
　　“到时再说吧，不急，”文木摆摆手，看了看另外三个，“这几个是哪家的？”
　　“圆脸的是平都山聂氏的聂茗，哦，就是鹿差聂羽的儿子，”顾延一一介绍道，“高个子的叫潘朗，是鹿差潘索的儿子，身子有些单薄的是高堂霖，是鹿差高堂星晓的儿子。”
　　“辛苦管家了，好好安排下他们的生活，”姜尔雍吩咐道，“要传授他们什么道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先让他们在书院读些书识些字。”
　　“不可因他们出身苦楚过于宠溺，照谷中弟子一般相待，该管教的还得管教。”文木跟着道。
　　“谨尊二位爷的吩咐。”顾延把几个小的带了下去。
　　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谷中也越来越忙，为了迎接各门各府的客人到来，谷中天天是热火朝天鸡飞狗跳，好在顾延经验老道，安排得有条有理，加上后来又买了三四十名小厮和奴婢，人手倒是不缺。
　　“谷主，尔闲桥前有客来访。”这天，姜尔雍正在手把手教闵捷握针，顾延拿着拜帖颠颠地跑了进来。从尔闲桥进入空灵谷，有一段路的两旁种植了迷魂草，没有谷中人拿药火把驱散迷魂草的气味，外人是不敢擅自进入的。
　　“哪个门府的？”姜尔雍正在教闵捷施针，没看拜帖。
　　“帖子上写的是四明山子雅氏、灵山韩氏、麻姑山田氏结伴来访，来的人有几十个，浩浩荡荡的，而且里面有好几位娘子。”顾延回道。
　　“子雅氏韩氏田氏结伴来访？”这是什么奇怪的结盟？姜尔雍突然灵光一现，立马明白过来，连忙对顾延道，“赶紧吩咐下去，燃起药烟，将他们迎进府来。”
　　顾延见谷主神色一动，知道来的人肯定是好重要的，赶紧折身跑走了。
　　“你小师尊人呢？”姜尔雍放下手头上的事，问身后的朱吉龙。
　　“在小厨房烧菜呢。”朱吉龙打死也没想到，威名远扬的小师尊竟然有烧饭做菜的爱好，还十分痴迷，天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哄着大师尊，实在是让他消化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把小师尊赶紧叫过来，跟我一起去迎接客人。”
　　姜尔雍还没换好衣服，文木就听讯赶了过来。
　　“熙哥哥，谁来这么早啊，不是离八月十五还有好几天么。”
　　“你就穿着这个出去迎客啊？”看着一身裋褐的文木，姜尔雍摇了摇头，赶紧示意一旁的奴婢给他换衣服。
　　“熙哥哥，谁来了啊？”见姜尔雍连道冠都换了个华丽的，文木心下猜想可能是沂山宗府来了人。
　　“应该是来找闲弟你的。”姜尔雍笑道。
　　“哦，到底是谁啊？”婢女端着一托盘的道冠出来，准备根据长袍的颜色来选一个，文木嫌麻烦，拿了个简单的翠玉簪子，自个儿随手一插。
　　“一时也给你列不完，几十号人呢。”
　　“啊？这么多人来了？是不是知道我钻研成功了‘凤浴琼浆’，都来混吃混喝吧。”文木怪叫怪叫的。
　　“闲弟想多了，馋闲弟美食的，谁都比不过我，别人没那福分。”姜尔雍帮文木重新选了个华丽些的道冠。
　　“呵……那倒也是。”文木乖巧地一动不动，让姜尔雍替他换上道冠。
　　到了前厅文木才知道，果真是自己想多了，没人惦记着他的厨艺，来的门府都是跟烂柯山闵氏沾亲带故的。
　　四明山子雅氏来了三人，门主子雅绰，子雅桑，以及亡妻是闵紫依的子雅玉成。
　　灵山韩氏来了五人，门主韩乘驷，清和君韩奇正，韩可勋闵诗夫妇，以及亡妻是闵兰芝的韩胜影。
　　麻姑山田氏来了四人，门主田青荷，孟陬君田丘，青苍士田远，以及亡妻是闵雅琳的田阵。
　　天柱山吕氏来了四人，门主吕静娴，烟柳士吕晓星，以及吕竞之闵柔荑夫妇。
　　鹅羊山逄氏来了四人，门主逄达以及他的夫人闵漪姗，霜序君逄陌，晴川士逄璃。
　　元晨山周氏来了五人，门主周立，花朝君周追闵胜男夫妇，以及周三省周谋忠兄弟俩。
　　钵池山徐氏来了三人，门主徐玄机以及他的夫人闵璐璐，百和士徐隆之。
　　好在空灵谷的待客厅足够大，这么多人蜂拥而至，并不局促不说，反而更突出得有些空荡。
　　姜尔雍文木一出来，还没寒暄两句，场中哭声一片，文木被五个老老少少的娘子给围住了。
　　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那些闵氏娘子们，宾主落座后，大家叙叙旧，谈谈江湖上最近的见闻。
　　“闲儿，重振烂柯山可有谋划？”文木的堂姑奶奶闵漪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文木道。
　　“一片废墟，伤心之地，侄孙没有回烂柯山那个意愿。”文木摇了摇头。
　　“你这是要断了烂柯山那条路么？”闵漪姗忍不住又落泪了。
　　“往后清明祭祀肯定是要去的。”文木闷声道。
　　“咱烂柯山闵氏没被灭门就是大幸，大宋洞天福地数不胜数，在哪修行不是修行，烂柯山当年再繁盛，能比得过现在的空灵谷？往事如烟，好景在前，闲儿如今和姜五公子另立门府，凭空灵谷姜府之气势，道门中有哪个门户能比拟得了？”文木的堂姑闵璐璐劝慰道。
　　“逄老夫人，谷中老四闵捷，倘若往后修行有成的话，我会让他迁出空灵谷，去烂柯山另立门户。”姜尔雍对闵漪姗道。
　　“姜谷主大义，此举甚好，”闵漪姗顿时喜形于色，“如此一来，我便死而无憾了。”
　　“闲儿，我哥的葬身之处可曾找到？”文木的姑奶奶周追的夫人闵胜男问。
　　“已有眉目，等我探听清楚了会立马告诉姑奶奶的。”文木道。
　　“你打听到了什么情况？”闵胜男一听有眉目，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听说绯院的朱明尊知道爷爷葬身何处。”文木照实说。
　　“朱明尊？金石宗姓嬴的那个老家伙？”闵胜男蹙了蹙眉。
　　“没错，金石宗宗主嬴弥远的伯父嬴九效。”文木点点头。
　　“唉，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果真还是他向着我哥啊。”闵胜男感慨地道，说完又忍不住落泪了。
　　“朱明尊和爷爷是好友？”文木实在是很好奇，因为知道实情的姜寒澍曾在他面前故意说了一半又藏了一半。
　　“好友？唉……”闵胜男摇了摇头，“嬴九效当年恨不得饮我哥的血啖我哥的肉，不过，要从杜鹃门屠氏恶魔那夺回我哥的尸身，能做到的虽然不只他一个，但会去做的也只有他。”
　　“这是什么意思？”文木更是不解。
　　“时过境迁，闲儿也没必要知道你爷爷那辈人的恩怨了，既是嬴九效，那就不必担心了，他定会将你爷爷安葬得好好的。”闵胜男摇了摇头道。
　　“再是安葬得妥当，也比不得烂柯山啊，那才是咱们闵氏的祖坟地，还得尽快找到门主二爷的葬身地，得给他老人家移葬。”文木的堂姑闵诗道。
　　“都快二十年了，今天终于有个确信，这就是万幸，移不移葬的容后再说。”闵胜男叹了口气。
　　“我已和嬴弥远联络过，他说他伯父正在闭关修炼中，不便于打扰，看来只有等他出关再说了。”文木有些失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