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33、绯院起争执

　　“姜五公子……姜谷主请讲。”魏芒实点点头。
　　“建议将百稔大帝改个名号，不如称之为百稔真人，大家觉得怎么样？”姜尔雍征询道。
　　“我觉得这个建议不怎么样，”中条山蔡氏门主蔡引青冷冷地道，“千年传承下来的，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姜谷主，改名可有缘由？”玄英尊蔡引烛客气地问。
　　“各位道友，”姜尔雍又向四周施了施礼，“绯院的百稔大帝之位几十年来一直空缺，几次推选皆功败垂成，难道都是咱们道门内轧引起的？”
　　“姜谷主此话何意？”魏芒实眉头一皱，不由得沉思起来。
　　“咱们修真一界，本是方外人士，遁世静修倒也没什么，只是四宗各门各府修行方式不一，门中子弟众多，生存之道与修行之道唇齿相依泾渭不明，俗世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也免不得会与官府有些来往。绯院是咱们道门的统领，百稔大帝主宰绯院，对外界的影响自是不言而喻，咱们道门势力不容小觑，若一直沿用‘大帝’这称号，势必会遭官家猜忌，天下哪容二帝并存。”姜尔雍解释道。
　　“姜谷主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啊。”蔡引烛感慨地道。
　　“这么说来……咱们百稔大帝几十年来之所以空缺，是有官府的力量在阻挠啊。”魏芒实恍然大悟地道。
　　“这个……未经查实，熙也不敢妄加揣测。”姜尔雍笑了笑。
　　“我觉得姜谷主所言极是。既然这样，是否同意将‘百稔大帝’改成‘百稔真人’，趁各门各府的门主都在，请大家表态吧。”朱明尊嬴九效对大家挥了挥手。
　　“我同意。”姜尔卓首先表态。他身边的岐黄宗各支系门主紧跟着也出声表示支持。
　　“这样吧，”见下面噪杂一片，蔡引烛站起身道，“同意更名的，请站起来。”
　　有了蔡引烛站起来率先示范，话音刚落，忽啦啦全都站了起来。本来蔡引青对姜尔雍在道门大会上指手划脚很是反感，但见玄英尊很是积极地站起来附和，知道肯定是对中条山有利的，也赶紧站了起来。
　　“很好很好，难得咱们道门有如此高度统一的时候，”见参会的没有一个不起身赞成，魏芒实按了按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从今往后，咱们绯院的最高统领便是百稔真人了。”
　　“既然牵扯到官府，我清源山有一事要向绯院报告，还望绯院能彻查到底。”清源山秦氏门主秦葆突然发声。
　　“七月是我轮值，秦门主既是有话要说，那请吧。”魏芒实点点头。
　　“由于有失管教，我秦府有几个仆役被人利用，将府中的一些日常情况作为情报卖给了医巫闾山姚家子弟，但经过深挖，发现那几个叛逆之徒竟与姑婆山霍氏子弟来往密切。”秦葆向魏芒实行了个礼。
　　“朴存兄，说这话是何居心啊？”姑婆山霍氏门主霍天启对秦葆冷冷地道。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秦氏子弟多是醉心于兵刃锻造，耍刀弄棒的功夫比不得你们姑婆山霍氏，上门查实没那个能耐，只有上报绯院，请绯院定夺。”秦葆不卑不亢地对霍天启道。
　　“禀白藏尊，我梁府亦碰上此等不堪之事，与秦门主所言如出一辙。”梁弃忧也站了起来，附和秦葆。
　　“你们这是合着伙的给我霍氏泼污水么？”霍天启气乎乎地道，“官家给了梁府秦府几道嘉奖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啦，别以为有官府撑腰就可仗势欺人，污辱我这出身草莽的门府。”
　　“霍门主，我们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没必要到绯院来告状了。”梁弃忧不露声色地道。
　　“官家嘉奖我们，那是因为我们捕获了几名辽国细作，主动自曝家丑，于咱们大宋有功，哪谈得上官府给我们两个小门小府撑腰，倒是你们姑婆山霍氏，门中子弟个个身手不凡，威名远扬，异邦人士都踏破了门槛。”秦葆跟着道。
　　“姓秦的，我劝你最好别信口雌黄。”霍天启恨声道。
　　“霍门主这是当着绯院四尊的面威胁我么？”秦葆毫不畏惧地道。
　　“告我里通卖国，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哟哟哟，谁说你霍氏里通卖国了，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想请绯院出面查实一些疑惑而已。”梁弃忧嗤鼻道。
　　“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如若秦梁两位门主所说属实，还望霍门主能积极配合官府追查，为姑婆山清污祛垢，涤荡门庭。”姜游对霍天启道。
　　“青阳尊这话什么意思，给我霍氏罗织罪名么？”霍天启恨声道。
　　“通敌叛国可就不只是简简单单咱们道门内部的事了，无论霍门主觉得冤不冤，绯院是一定要派人协助官府追查的。”玄英尊蔡引烛义正严辞地道。
　　“哼，别以为自己屁股干净，奉劝有些人还是先管好自家门庭。”霍天启意有所指。
　　“霍门主这话就有些过了，”武夷山檀氏门主檀保昭接过话道，“中条山蔡氏以维护道门安宁为己任，长年累月四处奔波，劳心劳力，各门各府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
　　“檀门主想多了，无利不起早。”齐云山蒋氏门主蒋和声讥讽道。
　　“姓蒋的，你什么意思啊？”中条山蔡氏门主蔡引青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就那个意思呗，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见绯院有人撑腰，打着为小门小府伸张正义的旗号，对那些高门大户耍尽阴谋诡计，说到底，不过是在想一家做大，称霸道门。”灵山韩氏门主韩乘驷跟着不阴不阳地道。
　　“韩辇，当着道门各宗主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蔡氏仗了什么势欺了什么人，不把话说明白，别怪我不客气。”蔡引青两眼冒火。
　　“嗤，作威作福你还是挑你们最拿手的小门小府去吧，想在我韩氏门前耀武扬威，劝你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韩乘驷冷哼道。
　　“既然蔡门主存公心讲道义，说要把仗什么势欺什么人说清楚，很好，此话甚得人心，”幕阜山毛氏门主毛宏之沉声道，“我想问问蔡门主，我毛氏上百号子弟，到底犯了什么逆天大罪，竟至于满门灭绝？”毛氏被灭门后，因不耻于同流合污早已迁出幕阜山的毛水伊毛宏之都带着自个儿的弟子迁回了幕阜山，毛宏之继任门主。
　　“恬不知耻，反倒有脸来问，”蔡引青嘲讽道，“毛氏子弟恃强凌弱，幕阜山周边的小门小府深受其害，多少散修之士被毛道之逼得家破人亡。毛宏之，你要找我蔡氏算账，最好先去看看孟氏温氏那些小门小府吧，先理理你们毛氏的罪孽。”
　　“景祐二年，为了争夺一个猞猁灵识，抱福山黄氏遭杜鹃门围攻，在黄氏濒临灭门之际，多亏蔡门主及时赶到，用锁元钉驱使门中豢养的灵畜，宰杀屠氏十余名子弟，拯黄氏于危亡之际，中条山蔡氏义薄云天，实为咱们道门之福，蒋门主和韩门主万不可听信小人片面之辞，污了蔡氏名声。”檀保昭解围道。
　　“抱福山黄氏一案，我记忆犹新，我说呢，一匹赤狼而已，怎会有那么大的威力，竟然一个畜牲就噬杀十余名屠氏子弟，原来是引青兄用了非常手段激发它的凶性啊，佩服佩服，引青兄果然修为过人，竟能锻造出锁元钉那种法器，仅此一技，就大显咱道门之威啊。”元晨山周氏门主周立一脸钦佩地站起来向蔡引青拱了拱手。
　　“可成兄客气了，”蔡引青一愕，没想到檀保昭竟然会知道他蔡氏有锁元钉的法器，“家兄法术高深，研制锻造的法器数不胜数，我不过是托了家兄的福罢了。”
　　“哦，原来锁元钉是玄英尊打造出来的法器，那就不足为奇了，玄英尊道法高深，敬佩敬佩！”周立向玄英尊又施了一礼。
　　“幕阜山与中条山的冲突，是因误会而引起的，有人想嫁祸于中条山……”玄英尊蔡引烛眉头蹙了蹙，眼角扫了檀保昭一眼，又暗暗瞪了一眼蔡引青，想引开话题。
　　“锁元钉是个什么玩意？”天目山晏氏门主晏优突然向左右扯着嗓门问道，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不知道，”鸡笼山谷氏门主谷寒星接过话，“不过，我门中有位子弟和黄氏一位子弟是好友，听他说起过黄氏当年的遭遇，说是蔡门主豢养的那匹赤狼凶猛异常，状若发狂，让人不寒而栗。”
　　“既是如此厉害的法器，玄英尊可否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开开眼界。”龙虎山毕氏门主毕敢当站起来向蔡引烛施了一礼。
　　“本门独家秘器，毕门主何必强人所难。”蔡引青对毕敢当冷声道。
　　“哦……原来是蔡门的独家秘器啊，也就是说天下独一份的了，”毕敢当憨憨地向蔡引青施了一礼，“蔡门主心胸宽广，还望莫要计较毕某的轻妄之言。”
　　“不才有个大胆的设想……”蒋和声起身恭敬地向会稽山的姬望行了一礼，“宗主，若是将锁元钉施在仇家身上，那岂不是能控制仇人手刃他的同伙？宗主，这个设想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嗯……应该是有可能的。”姬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蒋门主问这话又是何居心呐？”蔡引青对蒋和声怒目而视。
　　“引青兄多心了，我能有什么居心啊，这不是各门各府的道友难得相聚一堂，大家一起交流交流，你们蔡氏的独门秘器不能拿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难道连我们过过嘴瘾也不可以啊。”蒋和声哂笑道。
　　“是啊，我也好奇呢，”钵池山徐氏门主徐玄机跟着附和，“要是把锁元钉施在人的身上，那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和赤狼一样，发狂发狠呐？”
　　“根据我修行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如同赤狼一般无二。”朱明尊嬴九效不急不缓地道。嬴九效在绯院一向低调得很，是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他能适时声援，连姜尔雍都很是意外，忍不住往嬴九效那边看了看，嘴角微扬，心底里一些疑惑顿时被解。
　　“这么一想，甚是惊悚啊，锁元钉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夺去，岂不是能危害整个道门，也难怪蔡门主不轻易示人。”峨嵋山缪氏门主缪源一脸惊恐。
　　“朱明尊是咱修真界的高德大能，道法精深，所言定是不虚。”蒋和声拱手向嬴九效欠了欠身。
　　“朱明尊是在哪里碰见过么？”玄英尊蔡引烛不冷不热地道。
　　“那倒没有，”嬴九效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凭经验分析而已。”
　　“朱明尊怕是别有用心吧。”蔡引青冷冷地道。
　　“中条山气势吞虹啊，睥睨天下，霸气凌人，连朱明尊这样的大德之士都不放在眼里，万钧剑法果真是能壮熊人胆。”韩乘驷出言讥诮。
　　“还不是欺我金石宗一脉拳棒功夫底子差呗。”盖竹山钟氏门主钟归唉声道。
　　“姓韩的，别给脸不要脸，劝你最好不要在这当搅屎棍。”蔡引青火冒三丈，指着韩乘驷骂了起来。
　　“蔡门主好有趣，你这是自比大粪么？”韩乘驷呵呵地道。话音一落，满座哄笑。
　　“你……”蔡引青气结。
　　“白藏尊，”始丰山沈氏门主沈思平突然跪倒在地，朝魏芒实泣声道，“始丰山几百条人命死因存疑，小的恳请绯院予以细查，以慰我沈氏冤魂。”
　　“始丰山一案的凶手不是檀时么，早有定论呀。”魏芒实心下纳闷，今天怎么一个个尽扯些陈年往事呢，明显感觉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杀人者虽是檀时，但事出反常，多有情理不通之处，恐其另有真凶。”沈思平谦卑地俯身下去，以头叩地。
　　“另有真凶？”魏芒实在场中逡视了一番，“事情过去了已有五六年吧，当年绯院已然查实结案，现在重新翻案，无凭无据的怕是不妥。”魏芒实走上前，将沈思平搀了起来。
　　“沈门主，陈年往事湮灭如烟，今天何故有这一请呢？”御气宗嵩山第八氏门主第八庶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