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个外星人》范范的饭团

9、想吃星星的孩子

　　钟溯平静下来，他和苏清源坐在疗养院公园里的长廊上，满天星斗，一闪一闪。
　　钟溯仰着头看繁星闪烁，“小时候妈妈给我买过一本童话书，里面的小男孩每天不睡觉偷偷跑出来看星星，天上的星星闪呀闪，星星是什么味道呢？小男孩问了很多人，没人吃过星星，没人知道星星的味道，于是他就尝试了许多方法想要自己摘颗星星来尝尝，爬屋顶、登山、爬树、弄了个纸翅膀学飞……可惜，那些办法都失败了，到最后他也没有吃到星星。”
　　三藏道：“我猜苏巴什星球应该是白开水的味道。因为全是水！”
　　钟溯：……
　　苏清源“噗”的一声笑出来，“苏巴什啊，那是个很好的星球，我想应该是阳光和大海的味道。”
　　因为这么一通胡说，钟溯一丁点伤感都没了，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饿了！
　　苏清源早就安排好了饭菜，一盅竹荪鸡汤下肚后，胃舒服了，紧接着他就像边魔术一样拿出几个大型保温盒，居然是烧烤！羊肉串、五花肉、麻辣牛肉、鸡翅膀、糯米藕、铁板茄子、泡椒脑花……
　　“你在车里偷偷藏了一个烧烤大师吗？”
　　苏清源笑笑不说话，把筷子递了过来。
　　几年来钟溯胃口极差，但不知为什么认识苏清源之后，胃口好了许多，和他边吃东西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能把肚子填得鼓鼓的。
　　其实钟溯有很多事很多细节并没有和苏清源讲，关于组织，关于他的身份，还有他爸疯了之后，他长达半年的失语症，持续至今的心理治疗。
　　另外，他手上那个有可能引发世界大战的东西。
　　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言说，他和苏清源真的能做朋友吗？
　　父亲躺了三天醒来了，果然如医生所料出现了记忆空缺。
　　这样也挺好的，钟溯想，忘了那些痛苦，重新开始挺好的。
　　他朝钟溯道谢，说：“谢谢你啊，对我这么照顾。真是个好孩子，又孝顺又体贴。能干，不错！”
　　这时候，钟溯觉得心有点刺痛。但没什么，这样就很好了。
　　钟溯又呆了一个星期，才准备阿斯曼卡城。回去的那天，苏清源早早就来了，抱着一大束精美的百合花送给父亲，他说：“你不在，花店的机器人挑的花，送给伯父可以吗？”
　　钟溯愣了愣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苏清源道：“你没有车，我来接你呀？作为朋友，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麻烦你了。这几日你安排的外卖很好，谢谢你。”
　　这几日虽然苏清源回阿曼斯卡去了，却把钟溯的一日三餐、换洗衣服都安排了人送来，钟溯第一次遇到这么体贴的人。
　　“都是朋友，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好吗？
　　“好。”钟溯郑重地说。
　　经过这几天的调整，钟溯的情绪已经看不出异常，苏清源暗暗松了一口气。
　　钟溯躺在床上的时候，收到了苏清源的私信，点开一看，「刺猬盖被子··gif」整个表情非常可爱，设计很独特，钟溯从未见过类似的表情包，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
　　钟溯：表情好可爱，已保存。
　　苏清源：对，这只刺猬特别可爱。
　　和苏清源没营养没内容地聊了一会，互道了晚安后，钟溯却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这真是很新奇的体验。
　　“小唐，我知道你在，随便聊点啥。”
　　“我实在不想当灯泡，你可以继续跟新邻居诉衷肠。”AI顿了顿，又说“不过有件事我憋很久了，很想说，不过你可别又叫嚷着要干掉我的CPU”
　　“有屁快放。”
　　“一个小小的花店店员，住这么贵的公寓，说是老板的房子作为员工宿舍给店员住；这个花店店员管理着全城最大的私人花园，对花园和花店有绝对的处置权；店员的爸爸住在全球最顶级的疗养院里，那种无法刷医保的疗养院，请三个陪护。”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这个店员和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钟溯：……
　　“答对了，老板就是包了这个店员的神秘大金主。“
　　钟溯竟无言反驳：“意思是我这个神秘大金主包养了我这个小白脸……”
　　这叫什么事啊！我包养了我自己？
　　虽然从医学角度来说，他的确可以，问题是这样重口的联想真是让人彻底无语。
　　“呸呸呸。”钟溯连呸三声，将脑中的伦理大片赶出去。
　　不过苏清源不会也这样想吧？虽然这么想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一直以来苏清源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有用什么探究的眼神看过自己，他肯定不会认为自己的被包养的。
　　哎，作为一个有秘密的男人，我太难了！
　　“小唐，你是不是存心的，我现在更睡不着了。”
　　“你的COSMOS特别关注有人发新博文了，看看不？”
　　“确实好久没上COSMOS了。”
　　钟溯拿着光屏一条条刷起来，马月月的马甲【马中赤兔马】又是鄙视众生，唯有代码才是媳妇的博文，因为都是一串0和1，不知道在骂谁呢，说起来先前马明发现江南车子被植入了木马的事情，他一直不让钟溯直接告诉江南，非说自己会帮他解决，也不知道解决的怎么样了。
　　小月月以前读的是贵族学校，但他父母却是实打实的工薪阶层，哪怕两人工薪中的精英，读那样的学校对他家的收入来说，也是压力巨大，周边都是富贵家族的小孩，作为新人种的月月在学校的处境可想而知，所以他对江南之类的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大多数同学都是友好礼貌，并且很有教养的，只是总有闲得蛋疼的来找茬。
　　钟溯了解月月，这可不是个愿意吃闷亏的主，在学校被几人围着嘲讽一番后，月月转头就实施了复仇大计，他入侵的那几个人的光屏，替家教甚严的那位下载了数量惊人的各种口味的小黄片，在某个适当的时机让对方父母发现；把视分如命的好学生考试试卷答案通通改掉，接连三次重复操作；把喜欢撩妹，并且同时撩很多个女孩的渣男聊天记录不小心泄露给他女友，女友还是家族安排的联姻未婚妻……诸如此类的小事层出不穷。
　　校霸□□少女、吸毒等事情突然被曝光在社交媒体发酵之后，有些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全部都收敛了，在学校开始变得低调起来。
　　虽然欺负月月的人收敛低调了，但那几年月月却依然不得轻松，他好面子的爸妈，拼了命地要治好他的“病”，用了很多偏方，注射了各种激素和各种不知名的液体，他身体被这些东西吹气球一般越吹越肿，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直到他为此进了重症监护室，家里收到了儿童保护组织的书面警告，两位这才不甘不愿地放弃。
　　虽然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不过却在马明的身体里刻下了烙印，也因此他对奢靡滥情的权贵没有好感，江南又奢靡又滥情，样样踩在马月月雷点上，再加上之后月月又经历了的事情，所以，他对江南肯定是不会太好心的。
　　“我就不信，他不乘机作弄江南一把。”钟溯喃喃自语，正好刷到【春风又绿江南暗】一条推推：撞邪了？最近所有的智能产品都在和俺作对%……&%&……（*@～+=「绿帽小人.jpg」
　　钟溯愣了，看了看“俺”这个称呼，又看了看这条博文下面一连串的乱码和配图，“果然不出所料！”
　　【只有花知道】：月月同志，这是你干的吧？球球你，江南好歹是我的恩人，你悠着点。
　　【马中赤兔马】：现在我是他恩人了，都替他拦截了两次车祸暗杀了。
　　【只有花知道】：这么严重啊？江南家族这么复杂，要不你直接给他说吧，或者我改天给他说。
　　【马中赤兔马】：我会安排的，就那四处发情的种草，我治治他的毛病，就当收点利息。
　　【只有花知道】：月月啊，你不太对劲啊，你以前只对代码感兴趣，怎么……
　　话没说完，对面视频链接直接跳过请求阶段就接通了。
　　马月月正在他那“黑匣子”里工作，十六个光屏同时亮着，上面跳动着各种看不懂的代码，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捣鼓代码，一边说：“伯父做了手术，还好吗？”
　　钟溯心知瞒不过这个黑客只能回答：“身体恢复的挺好的，只是记忆，有可能就这样了，也挺好的。”
　　“我是说你，”马明恨铁不成钢，“你还好吧，每次都想着别人，你自己还好吗？”
　　钟溯有些眼热“月月，我现在心理状况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其实他不认得我，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马月月停下手上的动作，专注地看了看钟溯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强撑，放下心来，他又问：“小溯，如果秦朗回地球，你还会去找他吗？”
　　钟溯愣了，有些意外：“怎么说起这个了，他怎么可能回地球，回来干什么？”
　　“从我收集到的信息看很有可能回来，那个渣男回来肯定没好事，到时候你可别心软。”
　　钟溯哭笑不得：“我和他早五百年就结束了，而且他也不是渣男。”
　　“哼，伤了你的心还不渣，你不喜欢他最好不过，那位苏先生就很不错，好好发展。”
　　“怎么扯到苏清源身上去了。”钟溯无奈道。
　　“反正你知道的，小溯，考虑考虑苏先生。”
　　钟溯噗呲一声笑了：“你这个样子特别像相亲网站的推销员。”
　　马月月也笑了，两人又胡扯了几句才挂了视频。
　　其实有些话钟溯没有说，他很想告诉月月：秦朗不是渣男，他只是不爱我。
　　秦朗属于无论在哪都很吃得开的性格，他身边聚集着同学、朋友、老师，稳重、可靠、成熟、懂礼是大家对他最直观的印象，秦朗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小孩”，这与他显赫的家世无关，与之相反，在他身边总是会让人忘记他来自什么样的家庭，而只会让人关注他自己，像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自己。集体活动的时候秦朗会有意调动气氛，让那些内向的同学也能参与其中，平时也不会摆出二世祖撒钱炫富的高调，平时也和同学一起挤磁轨，在食堂排队打饭，认真完成作业，回答问题。
　　他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但钟溯却觉得自己一直在仰望他，追随他，像向日葵追随太阳一样。
　　钟溯一直有种秦朗对自己与对别人不同的错觉，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们一起乘磁轨，那天是地球无车日，磁轨上人特别多，钟溯把自己缩成一团，依然还是被挤到，恶心想吐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钟溯强忍着，这时秦朗突然靠了过来，将钟溯与陌生人隔开，对方肌肤上的热度透过衣料传来，钟溯却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有些隐秘的欢喜，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是秦朗洗发水的味道。他的脸腾就红了，思绪像发烧一样混乱，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这个阳光一样的男孩，他的小英雄。
　　那时候秦朗去哪都带着他，打球赛让他在旁边帮忙拿水拿衣服，和发小的聚会也会邀请他去参加，把他介绍给他的每一个朋友，在课业繁重的高中还坚持每天抽两小时给他补课。
　　那时钟溯心里总有两个人在打架，魔鬼说：“对的，他就是喜欢你，才会对你那么好，你赶快表白、勾引、推倒、睡他。”
　　天使说：“他不是喜欢你，他只是同情你，你当他是好朋友就行，千万不要陷太深，不然会受伤的。”
　　魔鬼又说：“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就要大胆去追，能陷多深就陷多深，爱就要拥有。”
　　天使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会喜欢你。”
　　魔鬼说：“对你这么好了，还不喜欢呀？他就是喜欢你。”
　　两个小人吵架的结果，最终还是魔鬼占了上风，他第一次就是拿着秦朗借给他的衣服躺在床上，想象着对方的温度，弄了出来！
　　事后又一边唾弃自己亵渎的心中的太阳，又一边一次又一次地让魔鬼占据自己的大脑。
　　……
　　钟溯怀揣着暗恋的小心思一直跟在秦朗后面，希望这样的日子再久一点，长一点，永远不要变就好了。但到了高三上学期快放假的时候，秦朗请了一个星期事假，回来后就对钟溯说他准备报考星际大学，时间紧迫，就不能帮钟溯补课了。
　　那时钟溯也没多想，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和他考在同一座城市，希望能够离他近一点。
　　之后班里换座位，钟溯和秦朗的座位也被调开了，之后就是魔鬼般的复习和模拟考，一个学期下来，和秦朗都没说过几句话。
　　如今想想，那时候秦朗已经有意识地在疏远自己，是自己太过迟钝而不自知。
　　“别回忆你那渣男了好吗？他给你发私信了，我知道你想看。”AI不高兴的声音打断了钟溯的回忆，秦朗给他发了条私信：看新闻才知道最近你们那边有台风，一切还好吗？
　　钟溯到不意外，分手以后他们就像两个关系普通的熟人一样，偶尔给对方点个赞，逢年过节发条祝福短信，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或许秦朗给他的是群发消息，而他给对方的每次都是字斟句酌的独特问候。
　　或许这条说不定他给地球上所有他的好友也都发了吧？钟溯自嘲地想，然后顺手回了消息：嗯，台风已经从阿曼斯卡城转移了，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点了发送，他继续看COSMOS，惊喜地发现【苏巴什上的听雨僧】更新了长文，是《霸王别姬》的影评，还有最新一条图文，则是他养的那只小刺猬仰望星空的照片，看起来让人萌化了。
　　【只有花知道】点赞并评论：刺猬好可爱呀，萌化了，想抱抱。「流口水.gif」
　　没想到对方在线，秒收到回复：有机会的话，给你抱抱。「抱刺猬.gif」
　　后面跟的表情包居然和苏清源的表情包是一个系列的，钟溯立即点了保存，然后想象自己养了只刺猬，刺猬躺在柔软的毛巾里，想着想着刺猬变成了秋田犬，毛绒绒地拱进自己怀里。
　　完全忘记过去的自己是等着某人的回复的滋味，从天黑等到天明，没有回复根本无法闭眼，瞪着双眼一遍遍不停地刷新页面。
　　AI静悄悄地，没有提醒他收到了新的回复。
　　钟溯抱着柔软的毯子，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