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个外星人》范范的饭团

10、朦胧与矛盾

　　早上钟溯刚打开门，对门的苏清源也打开了门。
　　苏清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早啊！去花店？”
　　钟溯回了一个笑容：“早！去花店。”
　　苏清源：“一起吧，上班顺路。”
　　钟溯不再矫情点点头。
　　苏清源开着车，几次欲言又止，他把车设成自动驾驶后一直坐立难安的，钟溯心下好奇，今天的苏清源有些奇怪呀！
　　眼看快要到小花园了，苏清源憋了口气，终于开腔说出了上车后到第一句话：“那个，钟溯，你和我上班都是一个时间，一个方向，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每天早上坐我车吧？”
　　钟溯心下好笑，憋半天原来是想说这个，这不应该是蹭车的自己不好意思吗？咋被蹭车的反而特别害羞的样子，大概是跟苏清源透露了太多心事，现在相处起来自然多了，他也不矫情直接说：“那就麻烦你了，蹭你的车，多谢了。”
　　苏清源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起来：“不麻烦的，其实我每天一个人开车很无聊，有个人还能聊聊天。”
　　钟溯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动听的音乐突然从音响里传来：
　　Say you say me; say it together
　　Naturally
　　So you think you know the answers oh no
　　\'Cause the whole world has got you dancing
　　That\'s right I\'m telling you
　　It\'s time to start believing oh yes
　　Believing who you are you are a shining star……
　　古代电影《White Nights》片尾曲，两人在温暖的音乐里相视一笑。
　　到了花店，钟溯朝苏清源说：“上次你带去办公室的花早就枯了吧？今天我送你一束新的，感谢你这段时间多次让我蹭车。”
　　“可以吗？你真的要送我花？”
　　钟溯莞尔：“当然。你如果真喜欢【时钟】的花，还可以在官网上预定‘美天鲜花’服务，机器人会每天上门替你插花，更换最新鲜的花束。”
　　苏清源一听，嘴巴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昂？机器人啊，我还是喜欢每天来花店的，这里空气好。”
　　钟溯继续逗他：“真的不预定吗？那太可惜了，如果是你定的‘美天鲜花’，我还想着亲自把花送过去呢。那算了吧！”
　　“不不不，我定，我定。刚刚说的还算数吗？”苏清源眼睛亮亮，嘴角又翘了起来。
　　“当然，这是给朋友的特别福利。”钟溯笑着说。
　　送走苏清源，三藏叹了口气：“小溯啊，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爱作弄人啊。可以想见，你们婚后你将如何骑在可怜的苏先生头上作威作福啊！”
　　钟溯道：“我也不知道。”他心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没分寸，有些有恃无恐？
　　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时光里，除了在母亲面前，他一直谨小慎微，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果然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吗？对钟溯而言，认识苏清源之后自己经历了许多新奇的体验，或许这是好事吧？
　　可是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开始新的感情，也没有准备好。
　　这么一想，钟溯愉快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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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源哼着歌走进办公室，助理小刘一眼就看出来：老板今天心情好。
　　助理拿着签了字的单子准备走，苏清源突然道：“不觉得我办公室少了点什么吗？”
　　小刘第一反应绷紧神经：老板在暗示什么工作没做好？转念一想：不对啊，老板不是那样的老板，而且老板今天心情好呀。
　　突然，小刘看到老板办公桌上空掉的玻璃花瓶，联想前段时间老板抱着花进来时那宝贝的样，还让他找专门的花艺大师来保养那盆花，花都枯萎了也不让保洁仍，反而让花艺大师用冷冻技术做成了冰花收藏起来了。当时小刘只想着：有钱人的世界老百姓看不懂。现在想来这其间大有文章，再联系上次半夜刺猬表情包的事情，小刘在心中迅速搭建好了完整的逻辑链。
　　“报告苏总，我觉得办公室里缺了点新鲜的颜色，如果有花就好了，再有只刺猬，就更完美了。”
　　苏清源闻言道：“这个月全公司奖金上浮10%。你的上浮30%。”
　　小刘高兴得飞起：“谢谢老板！祝老板早日把老板娘娶回家。”说完就溜了。
　　刘坤是苏清源在部队时就跟着他的，两人是生死之交，苏清源出来后，刘坤刚好也退役，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苏清源知道好友是故意的，但这马屁拍得舒坦，想着一会可爱的刺猬要给他送来最美的花，他的心就柔软得像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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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溯才进来双鱼大厦的门就有一位工作人员在门口等他，接待员穿着得体的正装，挂着源起地产的工作牌，他看到钟溯进门马上迎上前问道：“您好！我是源起地产的刘坤，请问您是【时钟】花店的工作人员吗？”
　　钟溯手上抱着花，朝对方点点头，：“是的，我说【时钟】的钟溯，过来送花的。”
　　“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刘坤直接刷了电子卡将钟溯迎进了vip专属电梯。
　　他左手抱着一大束花，右手拎着工具箱，刘坤提出帮忙被钟溯拒绝了，钟溯习惯性地不太喜欢与人靠近，进了电梯就乖乖站在角落里不出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花束，今天他选的是丁香花为主花的花束，紫丁香和蓝丁香，搭配少量粉色郁金香花苞，姜荷花叶做配叶，整体淡雅舒适。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苏清源正站在电梯口，看到钟溯的一瞬间就笑着说：“你来啦！”
　　钟溯看到苏清源，嘴角忍不住也扬起来：“给你送花来了。”
　　苏清源接过钟溯手里的工具箱，“辛苦你了，小花匠。”
　　苏清源的办公室在顶楼，采光非常好，空掉的玻璃花瓶在办公桌上显眼的位置，苏清源递过来一杯卡布奇诺道：“你要不先休息一会，抱这么多东西过来，很累吧。”
　　这才几步路，钟溯当然不累，他喝了几口咖啡便开始插花，先前的玻璃瓶被他收进工具箱，不同的花束搭配不同的花器，这束花钟溯准备了渐变紫色恐龙蛋型玻璃花器，他有条不紊地将花材一样样摆好，仔细修剪，装瓶。
　　苏清源不说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忙碌。
　　紫色和蓝色的丁香花按颜色层次穿插，然后放入粉红郁金香，最后点缀上绿色的姜荷花叶，增加花束的层次，几种花被修剪得长短不一，整个花束显得错落有致。
　　特质的水雾球一开始就被放入花器里，等花束摆放完成时，水雾球开始工作，持续散发出白色的雾团将整个花束笼罩其中，紫粉色的花团在其中亦真亦幻，朦朦胧胧。苏清源一时间被迷了眼，看呆了。
　　钟溯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只呆呆的秋田犬半边脸搁在桌子上眼睛都忘记眨的呆萌样。
　　“好厉害！这束花有名字吗？”
　　“朦胧。”钟溯轻轻地说。
　　那之后钟溯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去苏清源办公室送花成为他的固定项目。
　　AI叹道：“先前还说你以后要骑在苏先生身上作威作福，瞧你这小媳妇样。啧啧，谁骑谁真不能说早了。”
　　钟溯：“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三藏顿时乐了，粗声粗气笑起来，笑完了才问：“动心了？”
　　钟溯轻轻抚摸着三叶草的一片叶子，三叶草长得郁郁葱葱，过段时间可以移栽到大点的盆里了，“我不知道，真的。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很朦胧。”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钟溯只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十多年，从察觉到自己喜欢上秦朗开始，一直以来的心情是自卑又矛盾的，理智上知道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对方喜欢自己的可能性太小，更多的是同情和出于同窗之谊对自己的照顾，情感上却控制不了想要靠近他的心，偷偷地从一些相处的细节里暗示自己对方对自己是特别的，不停地催眠着告诉自己或许对方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的。
　　因为秦朗对他笑了，他便欣喜不已，心里的天平朝对方是喜欢自己的一方偏去。
　　又因为秦朗对别人同样笑了，他便心酸不已，心里的天平马上朝相反的一方倒去。
　　他的心时常如电影里演的那样，拿着一支玫瑰花，摘一片是“喜欢我”，再摘一片是“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一片一片又一片，落尽沟里都不见！
　　这么多年来钟溯都是在那样患得患失的酸涩体验里过来的，如今苏清源带给他的都是全新的感受，和苏清源相处，他感觉到放松，愉悦，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直接、明亮，毫不掩饰。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看到漂亮的花就想这花适不适合对方，和苏清源靠近了，他也不会感觉不自在。
　　钟溯不知道这样的心情算什么，喜欢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有些刺痛，酸涩感袭来，他是害怕的，又是自卑的。苏清源或许对他有些好感，但他有好感的是眼前虚假的“花匠”罢了！如果苏清源看清钟溯的模样，扯开“花匠”这个面纱之后，苏清源又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么想又有些难过，可是苏清源是除秦朗之外，第一个让他愿意靠近的人，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他的心就像团着一团雾，朦朦胧胧，连他自己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这样也挺好的，那团雾就这么团着吧，这样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AI叹了口气道：“朦胧就朦胧吧！是谁这几天天天在小花园里捣鼓那些花啊草啊的，不就是想送意中人嘛！”
　　钟溯再次纠正：“打住，那不是…那是苏清源乔迁新居，我给他准备的贺礼！”
　　正说着，有新的私信进来，钟溯在AI起哄的声音中打开光屏，苏清源发来一条私信邀请他周末到他家吃饭，还特别说了有其他几个要好的朋友想看看他的新家，所以就请大家到他家做客。
　　说得合情合理，钟溯回了一个：“一定准时参加。”，然后对AI道：“吶，就说那些花是乔迁的贺礼了吧，我未卜先知，提前给他预备着了。”
　　AI：“哼，明明就是你春心萌动，还未卜先知，你根本没有碰保险柜里那东西，怎么先知。”
　　钟溯愣了一下，他很久都没有想起那个东西了，现在被AI无意提起，内心的波澜和痛苦虽然被挑起，但只一会就被压下去了，手腕上的皮绳一次都没用上。
　　钟溯站起来，走进他公寓里防盗级别最高的区域，穿过层层防护，打开了最里面的一个迷你型保险柜，保险柜里空空的，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手表。
　　以前钟溯以为一个人如果能够穿越时空，知过去，见未来，那他一定会成为神，主宰世界。
　　后来他才知道，能够穿越时空又如何，在时间的洪流里，人类太过渺小，什么也无法改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罢了！
　　钟溯躺回床上的时候又收到了苏清源的信息：“「拥抱纠结中的刺猬.gif」好纠结，周末朋友们就要来了，家里还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绿植。我是不是去你们店买几盆花来放着比较好？”
　　苏清源说完，还发来一段小视频，是他那套公寓里的超大露台，空荡荡的，除了装修好的游泳池和一些小家具，确实有些空，需要一些绿植来装点一下。
　　钟溯笑着问：“我还以为公司大老板的房子肯定早就装修得精致奢华，布置得精心，包都不用拎就能轻松入住呢，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搬来得匆忙，而且我一开始没想好露台怎么布置才好看，就没让装修公司弄，现在才发现露台有些秃。”苏清源说着，语气居然还有些委屈。
　　钟溯忍笑，主动说可以帮忙看看，挑选一些适合的绿植花卉。苏清源闻言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两人约了周六一起捣鼓苏清源的露台。
　　钟溯刚刚结束和苏清源的通话，马明的视频突然切了进来。
　　视频里马明一脸严肃：“小溯，教授有可能还活着！”
　　钟溯手中的四叶草花盆掉到地上砸了粉碎。
　　“你说教授他…他还活着？可是，这不可能啊…”钟溯说得磕巴，教授明明在“末日审判”的爆炸中丧生了，警方从现场的人体残块里提取到了教授的DNA，现场的监控也证实了爆炸时教授就在现场，粒子弹威力太强，爆炸中心区的人们几乎都尸骨无存，教授也不例外，警方正式通报了教授丧生的情况，那之后不久成立的新人种人权委员会将教授视为英雄，他的雕像现在还矗立在委员会总部广场上中心区。
　　“你确定吗？不会是弄错了？”钟溯颤抖着嘴唇说。
　　“当年的事，有很多疑点，我一直在监控教授生前联系的几个人，从吴师兄家门口的监控看到一个人影，看起来不太清晰，对方又有意遮挡，但很像教授。”马明说，“小溯，教授是知道你身份和那个东西的，如果他真的活着，你提防着点，但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毕竟都只是我的猜测，不要想多了。”
　　钟溯手里拉着皮绳拉紧松开，不断重复，面上到平静下来，他想：我有什么好多想的，我早已抛弃了面具，做一个普通的小花匠。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花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