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个外星人》范范的饭团

18、夜光雏菊

　　那是最新改良过的雏菊——夜光雏菊，据说只有科学院的实验田里才有，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有这么一大片……
　　“苏家，到底是多有权，还有钱！”ai凉凉地说。
　　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AI说了什么。
　　夜色正好，花香浓郁，在星星点点的光芒里，小花匠一脸沉醉。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亲吻的契机。
　　苏清源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脏位置，仰头对着还处在迷糊状态的小花匠说：“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人生来孤独，只有找到另一半才会圆满。可是我不明白，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另外一个人。我走过很遥远的路，踏过漫天星河，见识了地球上的山川、河流，大海和浅滩，一直很孤独。直到遇见你。”
　　“遇见你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父亲所说人生圆满的意思，只一眼，我的心就告诉我，就是这个人了，小溯。”
　　“你愿意和我一起看太阳吗？溯溯。”
　　钟溯呆楞了三分钟把刚刚苏清源的话从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苏清源是在告白，向自己告白。
　　“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见钟溯没有回答，苏清源又问了一次。
　　钟溯心口一热，像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眼睛湿润了，在看向苏清源宝石般清澈的眼睛时，稍微冷静下来，“清源，谢谢你。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你不知道，我有很多很多不好的…缺点，做了很多错事…我…”
　　“不，你就是你，与你的缺点优点无关，与你做了什么事无关。小溯，那些…我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你不知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花匠，我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抑郁症、PTSD、肢体接触恐惧症、失语…很多，在认识你之前直到现在，还在接受治疗，还有…”
　　“很痛苦吧。”苏清源突然抓住钟溯的手，“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钟溯一下子被苏清源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节奏，只得磕磕巴巴说：“苏哥，能和你做朋友，我很高兴，真的。但现在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想好，给我一点时间。”
　　“我有很多事，很多自己的秘密……”
　　说着说着钟溯突然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他对苏清源有好感，但他还没有准备好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害怕、自卑，还有对未来的困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加上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的组织，潜在的各种危险，自己的身份，还有“黑钟”，他不能让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卷入漩涡当中。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钟溯彻底冷静下来。
　　“这么说，你不是讨厌我，也没有拒绝我。”
　　“那我可以追你吗？我保证，不会让你困扰的。”
　　“你放心，如果你哪一天真的不想答应我，或者遇到别的喜欢的人，你可以拒绝我，但是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他说。
　　“苏哥，对不起，这样对你不公平。”
　　“不要，只要你还未有所属，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现在不要忙着拒绝我，好不好？”
　　“而且我也有很多不好，很多缺点，很多秘密，但是我现在不能说，所以我们，彼此彼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有，我也有，只是，属于我的秘密如果我坦白的那天，你不高兴了，可以揍我，但不要不理我！”
　　钟溯有些招架不住苏清源的穷追猛打，只能轻轻点头。
　　苏清源笑起来，他拉过钟溯的手，“这样可以吗？”
　　钟溯不自在地应了一声：“可以。”
　　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这个程度，能接受吗。”
　　钟溯把眼睛撇开不看他，好一会才发出蚊子叫的一声“嗯。”
　　苏清源忍住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又吻了一下钟溯的手背。
　　蚊子叫说：“你不要跪着了。”但是手没有抽出来，苏清源看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开心得站起来又问：“那我以后可以叫你溯溯吗？”
　　“不行，这样太…”终于不是蚊子叫了，不过“丢人”两个字钟溯没说得出来。
　　苏清源见好就收，轻轻叫了一声：“小溯。”
　　那天晚上，钟溯的耳朵一直烫到睡着都没有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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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沙漠的景色在灰蒙蒙的暗光中显得有些惨白。苏清源把车设置成了无人驾驶模式，直接和钟溯坐在后排，也不知月月和江南怎么谈的，月月居然愿意坐江南的车，又或者他是看出来自己和苏清源不自然的状态，所以故意没有和他坐一辆车，让他和苏清源独处？
　　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到没有钟溯想象中那么拘谨，苏清源递给钟溯一个毛毯，“再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钟溯正在看飞车下方的一片仙人掌林，在朦胧的光线中，那些仙人掌像一个个沉默的人影，他收回视线，接过毛毯，在豪华后座躺下，迷迷糊糊间钟溯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在蒙蒙亮的时候，见过一株快死的，孤独的仙人掌。
　　那天他坐上最早的一趟火车去往大学城，那是个寒冷的日子，窗外吹着呼呼的风，火车里乘客很少，暖气开的足足的，大家都昏昏欲睡，车厢很安静，钟溯毫无睡意，他睁着眼睛盯着窗外发呆，在朦朦胧胧的光线里，看到那株即将死去的仙人掌，从根部开始腐烂，腐烂的部位蔓延到仙人掌的上半截。
　　已经没救了，像极了他的爱情。
　　仙人掌的花语是将爱情进行到底，如果非要说的话，和平分手，也算是一种结果吧。
　　那是钟溯二十一岁的生日，他和秦朗交往的第十个月，他坐上一趟凌晨的火车，去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死心还是继续的选择题的答案。电脑光屏停留在与秦朗几天前的聊天记录上，他问秦朗：1号是我生日，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秦朗回复：好，你来吧，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之后就没有新的对话了，钟溯每日惯例的问候都没有，因为他害怕，害怕听到秦朗提前把对他说的话，只能选择逃避。
　　快到站的时候天彻底亮了，钟溯接到了秦朗的电话，他说：“你今天过来吗？几点的车，我来接你。”
　　钟溯沉默地看着窗外沙漠一点点退开，火车穿过城墙，半响才应道：“我快到站了，不用来接我。”
　　秦朗却说：“你等我，我来接你。”
　　因为这句话，钟溯阴郁的心情又明媚起来，或许秦朗并不是想说分手，说不定真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这唯一的期望在见到秦朗的那一刻还是落空了。
　　秦朗赶来得匆忙，气息不稳，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钟溯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知道，没有什么“或许”，没有什么“说不定”，那双充满歉意、愧疚、懊悔的眼睛早已不用言语就将这爱情的尾声交代得明明白白。
　　秦朗说：“小溯，对…”
　　“不说这个，秦哥，我今天生日，可以陪我庆祝吗。”钟溯打断秦朗的话，笑着看着他。
　　秦朗愣了一下，点点头也回给他一个笑容，“生日快乐，小溯。”
　　那天他们仿佛又回到的高中的年岁，在浓浓的新年气氛里，秦朗带着他挤磁轨，逛商场，在广场的喷泉里互相泼对方水，直到双方浑身湿透才停下来，然后一起傻乎乎地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全息影像的爱情片，是个悲剧，钟溯在黑暗里看得泪流满面。
　　电影结束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子还在小声低泣，她靠在男友怀里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像他们那样。”
　　她男友坚定地说：“当然，会一直在一起。”
　　秦朗去蛋糕店买了蛋糕，他问钟溯：“今天你是寿星，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你爱我，想要你不要离开。
　　我想要的太多。
　　最终钟溯什么也没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蛋糕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大寿星今天必须有礼物。”说完秦朗就带着他挑礼物。
　　珠宝店里很热闹，新年第一天，正是销售最火爆的时候，进店的时候钟溯想阻止，秦朗却坚决地进去了。
　　一进门钟溯就被正中央的广告吸引了，“一生所爱”——是一对黄金戒指，一个做成孙悟空的紧箍咒形状，另一个是宝剑形状，很好看。
　　钟溯觉得嘴巴有些苦，匆匆在店里逛了一圈，什么都没选就出来了。
　　最终，在一个卖各种小饰品小东西的精品店里，钟溯选了一条橘黄色的围巾，围巾上绣着一朵笑脸向日葵。
　　“确定要这个吗？要不再去刚刚那个店看看？”秦朗问。
　　“不了，这个就挺好的，很暖和，颜色也好看。”钟溯说着就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秦朗挑挑眉，没说话，直接打开光屏去结账。
　　离开商城的时候有个花店正在做路演，四处派发花扭扭蛋，鲜花装在扭扭蛋中，扭出来的鲜花品种是随机的，看运气。
　　钟溯也收到了一个，里面是一株蒲公英，扭蛋一打开，蒲公英的种子就被风吹开，飞走了。
　　大约是人倒霉起来，喝水也塞牙缝吧！不过钟溯还是小心将只剩杆的蒲公英收了起来。
　　在秦朗的公寓里，俩人一起给蛋糕点上蜡烛，蜡烛里的全息影小精灵飞出来围着钟溯边飞边唱生日歌，秦朗也跟着精灵们一起唱。
　　“生日快乐，小溯，许个愿吧。”
　　钟溯看着精灵们在蜡烛的火光中逐渐变淡，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愿可许了，最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实现。
　　钟溯吹了蜡烛，灯亮起来，秦朗手伸进兜里，又伸出来，“小溯”他喊道。
　　“先别说，我饿了，咱们吃蛋糕吧。”
　　圆圆的小蛋糕被分成几块，钟溯拿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秦朗没有吃，他只是把手放进兜里，一动不动看着钟溯，眼里又是钟溯早已习以为常的情绪。
　　后悔、挣扎、痛苦、纠结、自责。
　　钟溯把手中的最后一口蛋糕吃完，平静地说：“我吃饱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秦朗望着钟溯，把右手从兜里伸出来，两只手交叉着放在桌上。
　　钟溯一直在想，那时候秦朗一定很纠结，很不安，因为他不爱他，所以这段感情无论怎么结束，他注定要伤害他。
　　“小溯，我们分开吧。”
　　“我们不合适。”
　　他说。
　　“好。”钟溯笑着答应。
　　钟溯回到学校时，收在包里的蒲公英已经奄了。
　　在火车站，钟溯是笑着和秦朗说再见的，在车厢里的时候，他好像也是笑着的。
　　有什么好笑的？我明明是想哭的啊，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可是我的心好难过，像破了一个洞。
　　小时候看电影见到故事中的主角爱而不得，寻死觅活，非常不理解，就想问大人：明明知道两人不合适，对方不爱自己，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蠢事，为何还要飞蛾扑火，管住自己的心不就好了？
　　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大脑是管不住心脏的，因为它自作主张爱上了别人，自己根本管不住它。
　　躺在毛毯里的钟溯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用力的跳动，苏清源低着头看钟溯，长长的睫毛遮住碧绿的眼眸。
　　美色误人！
　　钟溯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管不住了，此刻蹦达得太厉害。
　　“怎么了，睡着不舒服吗？”苏清源疑惑地看着钟溯转来转去的眼睛。
　　钟溯捂住心口，把毯子盖过头顶，闷声说：“这就睡了。”
　　钟溯就在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中睡着了。
　　见他呼吸变得平稳，苏清源确认他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帮他把毯子从脸上拿开。
　　白皙的脸蛋被闷得通红，像红富士似的，让人想啃上几口。
　　苏清源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