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79、小樽2

　　大清早五点，阿琴就在门外低声说着话。霍雨嘉半梦半醒，竟然也听得清楚。
　　“你们认识一下，有个伴。”
　　过了一会，阿琴失望说道：“那好吧。”
　　看来阿琴的‘配对’未成功。
　　霍雨嘉耳朵关闭，继续睡觉。
　　十点多，霍雨嘉才起床，下楼时，听到断断续续走音的吉他的声音。
　　“要吃饭么。”阿琴抱着吉他问。
　　霍雨嘉一脸歉意：“太晚了，我要去见我的老师。”
　　阿琴说：“没关系。”
　　霍雨嘉说：“你的吉他，走音了，我把你调一调？”
　　“非常感谢。我是个初学者。今早那个人，五点出门了。可惜，你们没有遇见。他好像是个演员。”
　　“是谁啊。”这可正中霍雨嘉下怀。异国他乡，遇上同一个圈子的人，还挺浪漫的。
　　阿琴摇摇头：“他演过一个逃犯。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逃犯？”
　　“恩，可是我不怎么看中国电影。不能帮到你。”
　　“没关系。”
　　阿琴说：“早点回来。晚上不容易叫到车。”

　　霍雨嘉推开大门，还不错，今天是个晴天。
　　第一站，她先去了当地的天狗山，没有登顶，远远拍个照片，在微博打卡，就算完成任务。第二站，去吃章鱼烧。
　　日本本国的章鱼烧和中国的章鱼烧，还是有很大差别。
　　她还遇见了一间庙。
　　庙前挂满了符文。她好奇走上前，竟然全是姻缘符。
　　no！no！霍雨嘉伸手推掉，太可怕了，她不想在沾此类的任何东西。在她千方百计躲开，在川流不息的旅客中，她突然停下脚步。她四处张望，只有陌生的游客。
　　第三站，是当地的一家饭店，当然，在霍雨嘉眼里，它们统称日料店。因为，她要去见她的老师风间泉。

　　“没想到老师你也在。我这次旅行真的太棒了。你随意，我先干为敬。”
　　还好日本酒度数不高。
　　“我到小樽看望朋友。”风间泉的英语也很流利。
　　“是来看初恋么。”想都没想，霍雨嘉脱口而出。还好风间泉并没有生气，只是斜来一眼，冷哼道：“即使她三婚，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果然如此。”
　　风间泉还是那位干净利落充满了水瓶气质的怪异老头，他穿了一身绿衣裳，像个成精的牛油果。
　　霍雨嘉暗有所指：“你的衣服颜色特别赞。参加婚礼，一定大杀四方。”
　　风间泉傲娇扬起下巴：“我听过你的音乐。”
　　“怎么样。”
　　“越来越俗。你放弃了你的音乐。”
　　“哈哈，老师还是那样犀利。”霍雨嘉大笑：“学习的时候，我的成绩也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你就说过我很愚钝啦。”
　　“我也看过你的戏。”
　　“怎么样。”
　　“平平。”风间泉说：“我看不到你对生活本身的一种热爱。”
　　“我很爱生活。”霍雨嘉不自觉撒娇，纠正老师的说法。
　　“在你跟随我学习的时候，我曾经过指出你的问题。”
　　一天老师，一辈子还是老师。霍雨嘉乖乖回答：“你说我的情感枯竭，不丰盛，容易紧张，只能给予旁人强烈的情绪体验，无法体会轻盈之美。”
　　“现在好多了。”
　　“谢谢老师……”霍雨嘉兴奋激动，仿佛做了过山车，嗖的一声，上了顶。
　　“但是有限。”
　　“……点评。”情绪如过山车往下坠，霍雨嘉有点丧。
　　“祝愿你享受这次旅途。”
　　水瓶气质的老头一口气喝光了味增汤，穿着一身华丽的暗绿色的单薄西服，慢悠悠去赶火车。走远之前，还微微叹口气。
　　霍雨嘉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她还是不懂”。
　　如果她猜的不错，老头子还没到火车站，一段忧伤旋律先行出世。

　　回到星琴时，时间还早。
　　阿琴躲在檐下，努力弹奏着音符，她的妈妈正在打扫院中的雪。
　　阿琴放下吉他：“今天去了哪里。”
　　“天狗山。我去了运河边，感受着藤井树的气息，圆梦的感觉。明天想去手宫公园和图书馆。”
　　阿琴递过来一杯热茶：“我知道你会去。因为情书，小樽很有名。”
　　讲起情书，霍雨嘉兴致高涨。她捧着热茶，滔滔不绝。
　　院中的老板娘知道对谁，讲了一声敬语，应该是有其他游客回来了，他正在门口清理鞋子上的雪。

　　霍雨嘉说：“我也是因为藤井树知道小樽。还有，你好吗。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喊，你好吗。还觉得她特别神经病，为什么会对着山大喊大叫。”
　　“还有，我今天看到一个人，他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就在身前，就是这个位置，是一片红色，远远看他，好像一块刺身寿司。”
　　阿琴和霍雨嘉大笑着，院中打扫的老板娘，很想知道她们笑什么，央求阿琴给她翻译，老板娘听后，也捂嘴笑了起来。
　　她坐直了身体，正色说：“她在笑什么。”
　　阿琴说：“我把你今天的话翻译给她听。”
　　老板娘的笑容笑的特别优雅，又特别有趣，对比之下，霍雨嘉的笑容过于放肆了。
　　“抱歉，我是不是太激动。”
　　阿琴摇头：“不会啊。因为我妈妈掉了一颗牙齿。她不敢大笑的。”
　　“那我在讲一个。我今天还看到了一个成精的牛油果，他是我的老师……”
　　“哦，你回来了。”阿琴对着霍雨嘉身后招手：“他就是那个中国人。”
　　霍雨嘉的兴致再次攀上高峰，放下手中热茶，满心期待回身去看，但是看到来人，表情瞬间垮掉，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见到了鬼。她二话没说，放下手上的热茶，冲回自己的房间。

　　那一头因为摘掉帽子，起了静电而飞扬的头发，加上灿烂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还有熟悉不能再熟悉帅气的脸，霍雨嘉做梦都不会想见到他。
　　她在前方跑，他在身后慢悠悠的跟着。
　　走到房间，就见霍雨嘉卖力收拾行李。
　　“异国他乡见到老朋友，不是应该来个热情拥抱么，你的反应好像见了瘟神。”
　　“你真的是瘟神。”她拎着皮箱走到门口：“让开吧。”
　　顾恪欢解开羽绒服，双手掐腰站在门口。
　　“扣严了么。”顾恪欢瞄了一眼霍雨嘉的皮箱。
　　“严了。”霍雨嘉看也不看。
　　他动了动嘴巴。
　　她以为他会说：“留下吧。”
　　其实他说的是：“我送你一程。”
　　说是送，其实只是送到路口，因为时间太晚，竟然拦不到车。终于过一辆出租车，但是坐满了人。
　　顾恪欢说：“往前一个路口。我昨天是在那个路口叫车成功。”
　　霍雨嘉看过去，除了寒冷和厚厚的雪，就是漫长的路，她开始打退堂鼓。顾恪欢看穿了她的心思，拎起她的箱子：“我帮你吧。星琴其实不算偏，但是叫车要看运气。”
　　“听你口气，对这里很熟悉。你来多久了。”
　　顾恪欢在前走着：“没多长时间，十天。你来了多久。”
　　“算今天，四天。我在札幌待了两天。”
　　“和谁一起。”
　　霍雨嘉想到刘克那一张脸，不禁失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个憨憨。”
　　顾恪欢突然停下，回头盯着霍雨嘉的脸。
　　霍雨嘉好奇：“你怎么不走了。”
　　顾恪欢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咔’的一声。大眼瞪小眼，顾恪欢问：“什么声音，是行李箱？”
　　说完，他故意往高处提了提。
　　霍雨嘉大叫：“你不要乱动。”
　　哗，全散了。
　　“走之前，我问过你，扣严了么。你说，严了。”
　　“你还说风凉话。”
　　霍雨嘉愤怒值爆表，顾不上许多，把雪堆的衣服一股脑往箱子塞。
　　“我错了我错了。”顾恪欢蹲下，帮忙收拾，护肤品，面膜，手掌大小的顽皮豹，换洗的衣服，突然他拿起一件东西仔细观察。
　　“黑色丝巾？太老气……”
　　路灯昏暗，也能看出，包装袋中的蕾丝镂空透明的东西，绝对不是丝巾。
　　“喂！”霍雨嘉迅速抢过来，按在手下，瞪着他。
　　顾恪欢也忽然明白：“好吧，好吧，我眼瞎，我又错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霍雨嘉与顾恪欢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星晴旅店。
　　老板娘与阿琴非常惊讶。
　　“我需要一台洗衣机。”霍雨嘉丧丧的说。
　　阿琴连忙带着霍雨嘉去了洗衣房。整整洗了一个小时，他一件一件将衣服挂回自己的房间，一切结束后，她栽倒榻榻米上，将未拆封的情趣内衣压在身下。
　　她抽出那套情趣内衣，回想今天的遭遇，回想全部的日本之行，她只想把自己塞到地缝不要出来。

　　有人在敲门。
　　“听说你明天要去手宫公园，我们一起啊。”顾恪欢在门外大喊。
　　霍雨嘉一扫疲惫，满血复活，开门便说：“你在跟我开玩笑。你是有妇之夫。”
　　“分手了。”
　　“你们不是要结婚了。你劈腿了？”霍雨嘉脑洞大开，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所以，散心到这里，又遇见你。甩也甩不开。”顾恪欢眼神很亮。
　　霍雨嘉刚要报以同情，又被话激怒：“你才是牛皮糖属性。明天，我会自己去。”
　　哐，门合上。

　　“他们走了吧。”上午十点五十，有个人鬼鬼祟祟探出头。
　　阿琴回头看去，是霍雨嘉。
　　“你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那太好了”霍雨嘉奔到门口。
　　“不吃早饭么。”
　　“不了。谢谢。”
　　走出星琴旅馆的那一刻，冰冷的空气，舒爽，清澈。草在雪地，嘎吱嘎吱，舒服。走着走着，步子停下，好像有人跟着她。
　　她猛地回头，不是顾恪欢还有谁。
　　霍雨嘉不想理他，快步走到路口。她放弃做公交的想法，叫了计程车，这样应该能甩开他了。

　　手宫公园覆盖了一层厚雪，不见影片中秋日悠扬的草场。她找到藤井树恶作剧的地方，正要发个微博打卡，但是她突然停下了，转过身，顾恪欢竟然在十几步外眺望远空。
　　微博也不能发了，万一和顾恪欢撞‘地点’。
　　霍雨嘉迅速离开手宫公园，叫车前往藤井树工作地点——图书馆。外景，内景，图书馆的桌椅，每拍一张照片，她都会查看四周，顾恪欢在不在。
　　她像做贼一样，躲来躲去，但是很容易撞到人。果然，她踩到别人的脚。
　　“斯米马赛。”她轻声道。
　　带着歉意抬头，看到对方，她想骂人。
　　只见顾恪欢如陌生人，双手插兜，仰着头，盯着书架的高层，与她擦肩而过。
　　等离开图书馆，走在大街上，越想越气，她突然停下，折身走到顾恪欢的面前。
　　“你像个犯罪人士。”
　　顾恪欢感到好笑：“是你修的路？”
　　噎的霍雨嘉半天说不出话。
　　“您随意。”
　　顾恪欢露出得逞的笑容，跑了几步，与霍雨嘉并排。他们不做交谈，竟然不存在任何尴尬，反而是无言的舒适和默契。
　　而黄昏下的小樽有种清冷的美感。
　　雪夜又将时间拉长，赋予永恒。

　　晚上七点，霍雨嘉四仰八叉躺在温暖的房间里。
　　“亲爱的刘经理，你为什么一次性发给我这么多。我在旅游呢。我听了十个。我不喜欢。”
　　第一条语音发出。
　　“我的小甜甜，你不要在催了。我出来还不到七天，距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有23天。请让我保持好心情。”
　　第二条语音发出。
　　沈甜马上回复：“情趣内衣用上了么。效果如何。”
　　霍雨嘉语音说：“哎，总结来说，四个字，自作多情……”
　　话说到了一半，他去开门。
　　顾恪欢站在门口问：“要吃饭么。”
　　“我不吃。”
　　顾恪欢往前探探：“你的房间够用，能借用么。”
　　“你要干什么。”
　　“我点了火锅。”他从身后拎出一袋子的四川火锅底料和一口锅：“十天，我的极限。我真的受不了每天生鱼片和鳗鱼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