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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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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后，两人匆匆赶回家，司机在前面平稳地开着，白露靠在裴子贺肩膀上又睡着了。
裴子贺今天没控制住，喝了好几杯，这会儿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眯起眼睛想睡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像被剪乱的影片，一会儿是白露和裴子毅，一会儿又是秦颂和裴子毅，一会儿又是他自己和秦颂。
裴子贺和秦颂是在大学的辩论队认识的。
裴子贺比秦颂低一届，人很清高，坡费了些时间和心思才追到手，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追别人。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追秦颂，是因为她难追才追的，还是真的喜欢她，反正不讨厌。
那个时候，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像所有小情侣一样，吵架后会很快和好，他曾经一度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某个周末，裴子贺带秦颂和朋友们去家里玩。
那个时候裴子毅还在国内，那天他刚好也在家。秦颂见到裴子毅后，眼睛就一直被他吸引。
裴子贺当时没太在意，而且那个时候裴子毅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后来有意无意，秦颂总喜欢跟他打听裴子毅的事情，裴子贺当时也挺崇拜他这个哥哥，喜欢逢人就说。直到有一次，秦颂提出分手，他问她为什么，她没有隐瞒，说她喜欢上了他的哥哥。后来裴子毅分手，再后来，秦颂和裴子毅去国外，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原来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失这么容易，只要不去刻意联系，关于他的所有就都从生活中被完全删除，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有人问裴子贺：“爱会消失吗？”
裴子贺曾经很坚定的回答：“会的。”
刚开始可能会很难过，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只要时间够久，曾经让你多挂念和难忘的人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慢慢遗忘。
总会有更重要的人和事情，将你的生活填满。
但是这一次，看见白露和裴子毅在一起的情景，他突然觉得好像被人在心脏的地方插了一刀，没办法做到像秦颂那次那么坦然接受。
心里堵得慌，酒越喝越清醒。
到家了，裴子贺叫醒白露，跟在她身后。
白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准备回卧室睡觉。
裴子贺坐在她旁边，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大哥人怎么样？”
“大哥很好呀。”白露被问得莫名其妙，她刚起身，又坐回沙发，盯着裴子贺。
“你们最近接触很多？”裴子贺靠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
“还好吧，”白露想了想“就聊过几次，也没有很多，但是感觉他人应该不错。”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白露只当裴子贺没话找话，没搭理他，扶着腰，离开沙发，准备上楼睡觉。
“别走呀，再陪我聊会儿，”裴子贺突然拉住白露的胳膊。
白露没站稳，一个酿呛，赶紧抓住裴子贺的胳膊才避免摔倒。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吓死我了。满身酒味，太臭了，我去睡了。”白露心里后怕，看着裴子贺的样子，估计又喝了不少酒，就没再和他计较。
“怎么？跟我说会儿话就困了，和大哥聊天很开心？”
“你发什么疯呢？跟他聊天怎么了？我不舒服，先上去了。”白露现在真的又困又累，这会儿有点恶心想吐。
裴子贺的酒劲上来了，开始耍无赖，抓着白露不松开。
“你弄疼我了。”白露使劲挣开他的手。
不管沙发上东倒西歪的裴子贺，径直走向楼梯。今晚的裴子贺颇有些不依不饶，在后面跌跌撞撞地紧跟着。
“你等下，话还没说完呢。那天在咖啡馆，你们在干嘛？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还哭了？”
“什么咖啡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露实在被缠的有点失去耐心了。
“好，装不知道是吧？XX咖啡店里，记起来了吗？”原来那天约裴子毅出来聊宋齐娜的事情，裴子贺也在那里。
他偶尔谈事情会去那间咖啡店，没想到会看到白露和裴子毅在一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
刚开始倒是没多想，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一杯咖啡的功夫，看到白露好像在抹眼泪，裴子毅抱了一下她。裴子贺心里稍稍觉得有些奇怪，想说谈完事情了，再跟他们打招呼。谁知道，没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今天看到他们在楼梯上的亲密举动，让裴子贺又想起了咖啡馆的事情。
白露想起了唯一一次和裴子毅在咖啡店见面的事情，没想到裴子贺也在“只是让大哥帮忙打听点事情，咱能不能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请问有什么事情是我大哥可以我不行的？非要舍近求远！”裴子贺淡淡地冷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喜欢就直说，没关系的。”
“是，我喜欢你大哥。”白露挥掉裴子贺试图拉自己的手，觉得他又好气又好笑，“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那些秘书、前女友什么的我还没问呢。”
她快步向上走去，想摆脱今晚突然变得这么蛮不讲理的裴子贺。哪知道，裴子贺坡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步步紧跟。听见白露说喜欢大哥，他像是被针刺一样，想让她停下来说清楚，她却根本不理他。
裴子贺一个健步，抓到了她的衣袖。她使劲一甩，继续向上走，不小心踩到衣服下摆，踩空了，向后倒去。
裴子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叫声，一个人影从身边倒下去。他下意识想捞一下，却还是慢了半拍，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脚边滚下去。
白露在踩空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用手护住肚子。
母性，有时候真的很难解释，刚开始怀孕的时候，她觉得这只是个胚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随着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慢慢长大，他的每一次胎动都带给自己惊喜和悸动。
她的喜怒哀乐开始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息息相关。她给他听音乐，讲故事。
他们像是陪伴了彼此很久的朋友，她开始期待和他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相见。
裴子贺反应过来，赶紧跑下楼梯，半抱着白露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慌了神。
“子贺，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他......”白露挣扎着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紧紧抓住裴子贺的衣领。
裴子贺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下半身的白露，完全懵了“我们的孩子？露露，小露，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电话，对，电话......”
很快，救护车到了。
医院手术室外面。
裴子贺脑袋里不停闪过白露摔下楼梯的画面。以及白露说的那句“救救我们的孩子。”
“大人已经脱离危险，孩子早产，很虚弱，还需要再观察。”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把情况告诉裴子贺。
“子贺，我的孩子呢？医生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的孩子？”白露看见裴子贺一下子情绪激动，尽管她依然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孩子没事，没事，她正在休息，你也需要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看见她了。”裴子贺赶忙上前，阻止她乱动，总算暂时安抚好了她的情绪。
白露为了早点看到孩子，每天认真吃饭，喝药，脸上总算有了点红色，身体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早上，裴子贺陪白露吃完早饭，白露就睡着了。他正在电脑上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突然被医生叫了出去。
“孩子去世了......”
“......”裴子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大脑完全空白。
眼前浮现出白露每天期待见到孩子的眼神，现在还不能让白露知道，他跟医生交代道：“先别告诉我爱人，等时间到了，我告诉她。”
裴子贺在白露的病房外徘徊许久，他突然很害怕面对白露。正犹豫着，门从里面被打开。
“你怎么下床了？”裴子贺扶着白露。
“太闷了，而且我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去看看孩子。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白露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才几天，整个人却看起来清瘦了好多。
“你先回房间，等你好了，孩子自然会抱过来的。”裴子贺不敢看白露的眼睛，只一个劲儿地想把她扶进去房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此刻的白露。
“你看着我，孩子真的没事吗？我听见有小孩儿在哭，他一定是饿了。”白露盯着裴子贺，感觉他不太对劲，他一直在躲闪自己的眼睛。
白露挣开裴子贺的手，在走廊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的孩子呢，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让我见他？”白露莫名觉得心慌。
见有医生走过来，她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我的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往前走就是了。”医生以为她在找新生儿区，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
白露跌跌撞撞，全是蛮劲，裴子贺根本拉不住。
他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她拳拳到肉，打在裴子贺的脸上，鼻子上，还差点打到眼睛，裴子贺只能尽量躲，总算抱回了病房。
“小露，你冷静一点。”裴子贺紧紧抱住白露。
“我要见孩子，我只是想见我的孩子。”白露大声地喊，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让她看自己的孩子。
“孩子没了——”裴子贺在白露耳边一字一顿，尽量说的平静。
“......”
房间在片刻的死寂后突然爆发。
“你骗人，怎么会没了，我刚刚还听见他哭了的，怎么会？你骗人，骗人......”白露拼命想要挣开裴子贺的桎梏，但是被他抱的死死的。她对他拳打脚踢。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说喜欢你哥哥？一定是这样的，我从来都只喜欢你，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要当父亲了，你让我见见他好吗？”
裴子贺依然牢牢抱住白露，不敢松开。他不停抚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复情绪：“小露，孩子没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有的。”
白露崩溃大哭，感觉整个肝脏都快要被哭出来。她一口咬在裴子贺的肩膀上，好像要生吞了他似的。
裴子贺稍微松开了下，白露一下子推开，逃离他的怀抱。
“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杀人犯，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白露哭着喊着，打在裴子贺身上。
他也不躲，任由她打，她渐渐没了力气，缓缓地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哭声慢慢变小，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