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拍卖会 ...
-
楚颂坐在车中,偷出来的金合欢放在副座上。
他咬着唇,有些懊恼,就和两年前一样,他明明和江鸷野分手了,却在听说江鸷野退圈之后,忍不住便偷偷潜入酒店,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那么做。
那天,他没见到江鸷野,却鬼使神差地顺走了那件礼服。
好在那家酒店是他认识的人开的,当天就销毁了监控,他的作案手法自然也无迹可寻。
但那衣服如烫手山芋一样落到了他手里,怎么处理都不合适。
而现在,他又做了和之前一样的事。
并且没办法和之前一样消除监控记录了。
楚颂发动了车,一心想要离开。
这时,手机如魔音般响起,他瞥了一眼来电:
哥哥。
他瞬间皱起了眉。
一会才接。
那边的声音如烈酒,“回来了,也不来见我?”
他的那个哥哥,杜时言知道了他从珠峰回来的事。自然了,每次楚颂进入险境,都有杜时言的医疗团队和荒野求生的顶尖教练以及保镖随同,出去一趟百万打底。杜时言对他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
网上沸沸扬扬的女装照,当然同样如此。
楚颂别过头,嘴硬道:“我没想到有什么需要找你。”
那边沉默了一瞬,语气缓和少许,烈酒般声音转为清淡,“一年了,你还在生气?”
楚颂捏着手机,没有答话,一边的脸颊灼烫如火。
他很记仇,小学的时候谁捏爆了他的气球,谁弄坏了他的飞机模型,谁浇死了他的盆栽,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中学时谁故意绊了他一脚,他也记得,杜时言的狐朋狗友里,有人掐了他一把脸蛋,他立即回敬了一拳,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杜时言却是例外,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进入他的生命中,干涉了他许多决定,他只能选择吞下。
杜时言的声音漫不经心,“还疼吗?”
楚颂:“……”
一年多过去了,自然不会再疼,当时杜时言也没用多大力,虽然在看到楚颂的女装试戏时气到发狂,落下那一巴掌时倒是还留了几分力道。
只是彻底刺疼了他的心,也断了他拍戏的念头,他只能撕毁背着杜时言签下的合同,和若刚玉解约。
“这件事,哥哥不用插手。”楚颂冷冷道。
要让杜时言解决起来,分分钟的事,然而如果那么做,就好像是又往楚颂脸上扇了另一巴掌,还比之前更重。
杜时言应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让楚颂回一趟荣宅,也就是杜家的府邸。
“看情况吧。”
楚颂没说回去,也没说不回去。
他挂了电话,又拔了车钥匙,下车回酒店。
照片的事还没解决,他不能离开。
距离拍卖会只剩下几分钟,人群陆陆续续到了拍卖会的大厅,他回到酒会上,没看见宁凝,想必她已经入场了。
他便也走过去,中途却被熟悉的呼唤声给拦住了。
“楚颂?”
方良从角落里出来,又惊又诧地拉住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方良问。
楚颂打量他,“我也想这么问你。”
方良讪讪一笑,说起了他的经历,他本想用帝耀的名义入场,结果想当然被拒绝了,但这个人鸡贼得很,立即就弄来了一身酒店的制服,伪装成送酒的侍者进入了酒会。
楚颂顿时对他的经纪人刮目相看。
方良不乐意了,“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整天混吃等死活儿全丢给艺人,让艺人自己去找资源的废柴经纪人?”
“原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楚颂跟了方良三个月,除了听他插科打诨外,没见到一点经纪人的素质。
“现在不一样了!”
方良握拳。
现在他的房贷要飞了,楚颂要是真的踢开他,他也找不到比帝耀更适合混吃等死的养老靠山,他必须挣扎一下。更何况楚颂一看就是棵摇钱树,他再活个两百年也碰不到第二个,这时候不抱紧金大腿,还等什么时候?
方良清了清嗓子,“我找了线人,说若导的老婆今晚要参加拍卖会,赶紧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
既然见不着若刚玉,就从他的枕边人下手,搞不好能找出一条路子。
“而且那位老婆也是个厉害人物,在央视当着制片,门路不少,说不准还能带你打开主流之门,得到央视认可。”
方良喜滋滋地说着规划。
楚颂瞥他,“那结果如何?”
方良瞬间垮了。
虽然计划很美好,但实际上,他连那位老婆的面都没见着,似乎是没来。
楚颂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朝拍卖会会场走去,方良被丢在了一边,进不去里面,又对楚颂吆喝,“我精神支持你!事情解决后别忘了我!”
帘幕遮落,声音隔绝在外,拍卖会刚开始,人群各自坐一方,正在为一幅画喊价。
楚颂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到了左侧方的宁凝。
他大致知道宁凝想要什么,因为这次的拍卖会目录里,临时加入了曲芝黎生前常戴的一对珍珠耳环。
果然,这对耳环出现时,宁凝立即翻了两倍的价,无疑是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
楚颂没有叫价,就算在这里赢了宁凝,拍下耳环送给她,他也不可能得到宁凝的谅解,按照宁凝的性格,她反而会直接不要耳环,对楚颂的印象也会更差。
但是,宁凝却还有一个竞争对手。
楚颂身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条辫子,一眼看中了曲芝黎的耳环。
“爸爸,我要戴它,戴上它我肯定比那个影后更漂亮!”
女孩抚摸着耳朵,盛气凌人,叫她身边的男人跟拍。
那个男人是一位香港富商,女儿被他宠到了天上,娇生惯养,他自然不会拒绝。
珍珠耳环的价格迅速攀高了四倍。
宁凝察觉到对手,不停追价。
女孩见珍珠耳环迟迟没到手,掐住了男人的手,哭闹道:“快买下!我今天就要戴!”
“好好好,它马上就是我宝贝女儿的!”
男人一激,又抬高了五十万。
这个价格已经十分高了。
楚颂捏了一把汗,就算宁凝此时再追价,也不可能赢过这个想要实现女儿心愿的富商,尽管到手之后,他的女儿可能戴了没几天就觉得腻了,随手就把耳环丢到了垃圾桶里。
拍卖会场安静了片刻,主持人倒数着,问还有没人跟价。
楚颂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拍,主持人敲下了锤子,而宁凝也没有跟价。
珍珠耳环到了男人手中,女孩高高兴兴亲了爸爸一口,男人长吁一口气,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这件耳环是上半场的压轴物品,结束追逐后,拍卖到了中场休息,插入了一段慈善拍卖。
一些儿童制作的手工艺品被放上了展览台,投影在荧幕上。
那些陶瓷或者绘画工艺品可爱童趣,有的甚至相当精致,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小孩做的,拍卖它们也是为了筹集资金,开价和成交价都很低,和之前漫天的高价比起来相形见拙。
宁凝拍了个陶瓷碗,便起身离开了会场。
楚颂也跟着起身,想找个机会和她解释清楚。
一件新的拍卖品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人群集体陷入了震惊般的沉思。
那大屏幕上投影出来的物品,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那似乎是个雕塑,也许是只青蛙,或者是又绿又黄又红的狗,也可能单纯是个咧嘴微笑的圆头脑袋,还想叼住一块红乎乎的破东西。
这玩意歪七扭八,颜料东拆西补,胳膊腿还安装错误,手法相当拙劣,甚至不能称之为失败之作,因为它看起来,就压根不是个作品。
实在是……太丑了。
台上,主持人似乎也被这丑东西震撼到,头秃地开口:“这个……本次慈善义拍的起价是一千,要是流拍将由主办方出资购买,嗯……”
主持人头皮发麻,不敢看台下的反应,这丑东西,晚上看了都要做噩梦,就算白送估计都没人要,还出一千买这样一个丑玩意,估计不是脑袋进水了,就是被磕了吧。
“十万。”
一个冷清的声音突兀响起。
主持人惊得差点丢了手中的锤子,他震惊地看向台下,一袭幽柔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他喊出了价。
楚颂直勾勾盯着那个雕塑,毫不犹豫开到十万价钱。
刚才他一看到它,便移不开目光,想要离开的双脚也停住了,甚至忘了要去追宁凝。
主持人差点咬了舌头,磕磕绊绊道:“这、这位先生,你真的要拍下它?”
楚颂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落锤成交。
眼里带着热切的专注。
……这品味也是相当奇特的。
主持人擦着汗,连倒数都不喊了,反正也没别的人会拍这个丑东西,就直接要敲锤。
“恭喜217号买家——”
“慢着。”
二楼清晰地落下一个声音,如同雪松树上沉落的积雪,抑制不住地倾塌下来,落满了整个拍卖会场,坠地有声。
那上方的视线如同箭矢般刺下,一袭阴郁的身影坐在那里,冷冷比了个手势,随手刷新了记录,“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