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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宁州一中异闻录(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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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啊等,一直等到学期结束,也没等到老大说真话。这得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对对方给的要命的东西视而不见呢?我无法想象。真可惜,朱朝阳是个瞎子,看不出老大的好。
还好我没有什么要命的大病,我暗自庆幸,也没有人会要我的命。
满打满算,距离那顿云吞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我很遗憾地发现我适应得很快,不出一个星期我就把朱朝阳给忘了。他非要闹成这样,我只能奉陪。只是我常常回忆起当时朱朝阳那张我讨厌的脸,还有他说的话。
小病小痛?真的是小病小痛吗?时间太久远了,当时的我……
回忆似乎不能美化任何东西。我以前是个坏人,所以我没法反驳朱朝阳。他再怎么指责我,他都是对的。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我一份。
朱朝阳还会有其他的真心朋友吗?如果有的话,他会不会把他的过去告诉他们呢?我努力地活成人见人爱的敏敏姐,他随时都可以毁了我。或许有很多人知道朱朝阳的过去,可我的过去只有他知道。他作为一个受害者,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其实,我宁愿朱朝阳恨我,那样我好歹良心过得去。以前他说他原谅我,现在估计是装不下去了吧,也好,我无话可说。
休业式,朱朝阳没来。
我站在年级排行榜前发呆。一个一个的名字从我眼前飞过,我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哦哟!敏敏姐,不错呀!”狗子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目光这才在自己的名字上定格。
年级第三,叶驰敏。
年级第四,朱朝阳。
我笑了,却不怎么开心。就算我们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说过话,我好像还是很在意朱朝阳。重点班高手云集,朱朝阳当不了第一名很正常。这一次期末考其实算是我的超常发挥,但我不想看到我的名字在朱朝阳的上面。
“嗯,是不错。”
“啧啧啧啧啧……”年级第二孙宇哲站在我旁边咂嘴。宇哥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他捧哏时舞来舞去的折扇,一看就是入戏太深忘了出来。他啧啧啧了好一会儿,突然咔地一下打开折扇扇起风来,上头赫然写着四个毛笔隶书字:宇哥最帅。
好家伙,宁一监真是人才辈出。
年级第一是张梓轩,他的眼镜已经像瓶底那么厚了。我还没来得及道喜,他就一个人转身走了,背影很落寞。我想,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杜雅婷吧,可是杜雅婷已经转学走了。
老大的名字掉到了二十名以后,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在乎,我不想去猜这是为什么。我做不到像她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那样更好。
休业式之后,我们广播站的人一起出去吃肯德基。狗子脸皮厚,也跟了过来。
下学期我们都要上高三了,广播站就得交给下一届。准站长小羊全程哭丧着脸,眼泪汪汪地表示他不想带小高一。我们一边嘲笑他一边叫他长点出息,没有一点学长学姐该有的样子。
“来来来,我们干一杯!敬站长大人!”
“站长大人越长越漂亮!学业有成!”
“哦哦哦哦哦!”
可乐喝不醉,我的脸却红了。这样雪崩式的夸奖我可顶不住,电话铃声拯救了我。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是朱朝阳。宇哥瞄了我的手机屏幕一眼,又开始咂嘴。狗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差点把薯条捅到旁边曼曼的脸上。
“喂?”
我听见海浪和风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难道是一不小心拨出来的?
“喂?朱朝阳?”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几双眼睛盯着我眨呀眨,看得我心里发毛。
“朱朝阳?你说话呀。”
“叶驰敏。”朱朝阳叫我。一瞬间我回到了四年前,我们在少年宫的每一次相遇,他都这么叫我。今天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点别的东西,像掺在沙砾里的米粒,不,反过来也是可以的。
“你找我干嘛?”
我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朱朝阳阴恻恻了这么久,今天他又在海边,他该不会终于准备去寻短见了吧?那可不行。
“你可以来一下滨海公园吗?”
“啊?”我不自觉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事情还有转机,一切还来得及。“朱朝阳你别四处乱走啊,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想,站在那里等着,别乱动!听见没有?别乱动!”
朱朝阳笑了,“你担心我?”
“别扯没用的,我告诉你,你别胡思乱想,等着我,我现在就来了。”
我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事情,没有道别就抓起包往外跑。他们会怎么看我呢?我不再想这些事了。
夏天的午后,这条街上没有种梧桐树。我三下两下摸出了公交卡,狂奔向公交车站。
“喂!站长!”
我等站稳了才回过头去。宇哥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手里的折扇扇个不停。他可真像个老头,难怪跟老倪有那么多共同语言。
“你来干嘛?”
“送送你。”
听着好像送我上路啊,我腹诽。
公交站还有很多人,宇哥站得离我近了一些。他给我扇风,我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
“我说,站长啊,”宇哥气定神闲地说,我还以为他要现场来一段报菜名了,“你是不是喜欢阳神啊?”
我的大脑立刻拉响了警报。我从来不问自己这个问题,别人也别想问。
“怎么?”
宇哥摆摆手,“嗨,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就上了。”
“你等会儿,”我转头看他,“你喜欢朱朝阳?!”
“你怎么想的?”宇哥哈哈大笑,“我就是想问你一下,我可以追你吗?”
警报器爆炸了。老大红肿的脸庞和狗子手上腿上的石膏突然在宇哥的脸上显现出来,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到底还是没说出我的真心话。
我其实想说的是,宇哥,你不要命了吗?
朱朝阳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海浪打到他脚边就退去了。他一身黑衣,盯着海的尽头发呆。午后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泼在他身上,也抹去了他的影子。
我本想狂奔过去大声呼喊朱朝阳的名字,但看他似乎没有寻短见的意思,我就作罢了。
不知怎地,我有点失望。
“出什么事了吗?”
朱朝阳转头来看我。太阳太毒了,他只能眯着眼睛,可我还是能看到他的眼睛都肿着。
“你怎么了?”
朱朝阳不说话,我开始慌了。
“你你你,你可别胡思乱想啊,”我结巴着,暂时忘了我们之间的龃龉,“我就在你面前站着呢,你别想着去——”
“叶驰敏,我妈妈走了。”
我愣住了。
“走……了?”
朱朝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尿毒症。”
难怪了,我想。这么久以来的疑虑终于有了解答,我非但没有释然,心反倒更堵了。是我恶意的揣测错怪了他,真的是我的错。
或许,比起跟我做朋友,跟老大在一起更能让朱朝阳开心吧。
“你要……你要节哀顺变。”
朱朝阳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我们从前坐过的那张长椅。他被悲伤压垮的的背影孤零零地佝偻着,看得我想哭。的确,朱朝阳现在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他的家庭已经彻底消失,他什么都没有了。
长椅被太阳晒得很烫,不过没有人在乎。我望着小城的大海,忽然想起上一次我们静静地坐在这里时听的歌,《听妈妈的话》。
他说,他以后想学数学。
他妈妈不会看到了。
我对朱朝阳妈妈的唯一印象就是那个苦口婆心略带神经质的中年妇女,我以前不太喜欢她,可她现在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又在惋惜。朱朝阳还有十几天就十七岁了,如果他妈妈能再熬十几天,他或许不会那么难过。
“你以后怎么办?”
过了很久,朱朝阳才说话。“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大姨和舅舅,他们都会管我。我不想搬出去,他们会来看我的。”
我连“那就好”都说不出来。我到底还是没能改变自己,还用那么重的话刺激朱朝阳。我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他应该很恨我吧。在这么悲恸的时候相伴的不是爱,却是恨意和厌恶。我要是个旁观者,一定会笑得很大声。
朱朝阳捂住了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我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他突然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我没事。”
我的手终于放到了朱朝阳的肩膀上。他浑身都在抖,却努力不哭出声。我看过很多书,也经历过很多事,可我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好可怜啊,我词穷地想,真的好可怜。我什么都想说,却什么都不能说,我甚至连餐巾纸都没有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像我哭的时候朱朝阳拍我那样拍他。
人生真的好魔幻,我莫名其妙地想,一切似乎都有规律可循。
那时候朱朝阳叫我不要哭,我没法对现在的他说这句话。于是我说,“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想,这是我认识朱朝阳以来说过最温柔的话了。温柔确实能抚慰心灵,可惜人不行。真实有些时候很伤人,譬如我真的做不了好人这件事就很伤人。
然后,朱朝阳抱住了我。
在海一样的惊愕中,我想,我该原谅他了。
事实上,这好像不算一个拥抱。朱朝阳的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泪水像兰州拉面,像云吞,像撒着葱的热汤,也像那天他头发上挂着的水珠。总之,我的衣服很快被浸湿了。我今天穿的是去年夏天我去朱朝阳家吃云吞时穿的那条蓝裙子,它很蓝,可跟大海一比它什么都不是。我今天甚至还偷偷涂了一点老大送的口红,可惜吃饭的时候全掉了。
我本来还想让朱朝阳看看呢,唉。
下午的海边空无一人,除了我没有人会听见朱朝阳的哭声。他哭得像个小孩,我默默地拍他的背,拍着拍着一些记忆就从我的脑海里连根拔起了。我不是好人,但在这一刻我希望我是。我拍呀拍,像姐姐,像妈妈,也像……
也像女朋友。
我讨厌心跳加速的感觉,那像是有人在我心里烧杀抢掠,顺带着把整座房子都烧成了灰。咚咚的心跳声也像活人坠楼的声音,我想起狗子,也想起更早以前朱朝阳的妹妹。我全都听到了,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天我也在少年宫。我站在大厅里被空调吹得直打喷嚏,人们从教学楼涌出来,呼喊着“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我穿过人群想去看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把我拦了回去,我只看到一滩血。
血是红的,朱朝阳的衣服是黑的,他的鞋是白的。我认出了那双鞋,但朱朝阳现在长得这么高,一定是新买的。
多好的一双鞋,上面却沾满了沙子。如果我有这么贵的鞋子,我一定会把它们好好放起来。
“谢谢你来陪我。”
朱朝阳的声音又闷又软,不像他自己。他现在没法看我,所以我比以往平静得多。此刻但凡有一个人看着我们,我都不会这么平静。
“你不用谢我。”
心跳声大不大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就是觉得……
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有点入戏太深了。
哦,我都快忘了。
我现在也看不到朱朝阳的表情呢。
我竭力忘掉滨海公园发生的事,补课的压力帮我做到了。
唉,高三了嘛。高考人的世界是地府。
老班说要先苦后甜,等上了大学就自由了。我起初对此深信不疑,但问了朱朝阳之后我就开始动摇了。带朱朝阳他们班的是宁一中性感男神的老前辈——老倪,老倪说上了大学要加倍努力,不然以后找不到工作。
好有道理啊,我吐了。
我又从头上薅下来一大把将落未落的头发,又看了一眼黑板上硕大的高考倒计时,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吐不吐的问题了,这是我应不应该去买假发的问题。
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回想朱朝阳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很了解他了。
我好像是唯一一个失去盼头的人。我的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本该是新华字典里说的那种有光明前途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动力。
宇哥开始每天早上请我吃鸡蛋灌饼,有时还会附带几个段子,把我流失的动力稍稍捞回来一点。
如果我不认识朱朝阳,我会很感动的。
可是我认识朱朝阳,我还自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还趴在我的肩膀上哭过。我不想欠他的,也不想欠任何人的。
请宇哥吃了三天午饭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咱们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啊。”
然后宇哥就真的不请了。他这么老实,我倒有点意外。希望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狗子的逍遥和我们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吊儿郎当一如往常,最近还有了在□□上给我们送慰问的新爱好。要不是狗子良心发现组织声乐社给高三唱歌加油,他就该被他的爸爸们揍成相片了。
运动会没有高三的份。结束后第二天的晨会我才知道狗子的丰功伟绩。他踢足球把男厕所的窗户砸了个稀碎,他们班倒是拿了年级第一。
“好家伙,”当时正好在上厕所的宇哥跟我们说,“我正要站起来呢,就听哗啦一声,一堆碎玻璃就甩到我面前了,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进去。我还在想哪个变态这么明目张胆,一点变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我还是个孩子啊……”
狗子在主席台上苦大仇深地念检讨,台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当事人是狗子就足够我们笑一年了。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嗯。
我假装没看见朱朝阳面无表情的脸。
誓师大会把我尴尬得差点当场升天。我们全班人一致认为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还不如多做点题,于是不论任扒皮怎么煽风点火都没有人上台去。别的班不知哪个二傻子表现欲很强,在台上死抓着话筒不放,不停大吼“我要考宁大”。
考宁大就考宁大呗,又没人拦着他。我们又不是宁大招生办,摧残我们的耳朵有什么用?
我默默地宇哥递给我的一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摧残耳朵不算完,心灵也没被放过。大吼大叫完了又要感谢父母,一时间拥抱的拥抱,鞠躬的鞠躬,个别感情充沛的直接磕头,我都看傻了。还好我提前给老爸打好了预防针,让他就算闲得抠脚也别来学校,不然他可能会把宁一中举报了。
当然,举报是肯定的,那也得等到我毕业以后。
“哎,敏敏姐。”宇哥拍了我一下。
“你说什么——?”我摘下棉花,更加听不清楚了。
“你觉得——”宇哥扯着嗓子问,“那人考得上宁大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大声回答,“机会都是自己给的——”
“也是哦——”
我真的讨厌誓师大会,在这种诡异的场合说句话都像是脑子有问题。我偷偷瞟了一眼脑子没问题的朱朝阳,他捧着一本辅导书,对着我笑。
“张老师。”我喃喃道。我平常不这样,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我的脑子也出问题了。
我应该跟宇哥保持距离,可我痛恨朱朝阳那样的笑容,我想让他不高兴。
宇哥的呼救声从厕所里传出来的时候,我彻底后悔了。
“倪老师!倪老师你醒醒啊!老倪!老倪你怎么了?!有没有人来帮帮我啊!快来人啊!”
老倪躺在漏水的瓷砖上,血从他光秃秃的后脑勺渗出来,很快就流了满地,地上的碎玻璃都像被染红了。
“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啊!”
我没有辜负我的名字。我抓起公用电话的听筒,摁下120,手控制不住地抖。
“你好,这里是120急救中——”
“我在宁一中,我们这里有人在厕所里晕倒了,地上……地上有好多碎玻璃……很多血……快来救救我们……”
“好的,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放下听筒,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碎玻璃……碎玻璃……男厕所的窗户早就修好了,怎么可能有碎玻璃呢?
答案就在我脑海深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从看到老倪身边的人是宇哥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一切。我刚才说“救救我们”,其实我想说的是“救救我”。因为,不管我怎么做,罪恶感都会吞噬我。
几个老师和男生合力把老倪抬了出来,血和水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到走廊上。我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我却觉得上面全是血。
给杀人犯打掩护也是有罪的吧。
“回教室去!别看了!都回去!”
多么熟悉的场面啊。我看到朱朝阳逆着人流向我走来,这一次他没有和我擦肩而过。
“那可是老倪啊……那是老倪啊!”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孙宇哲又怎么惹你了?老大惹你了吗?张梓轩惹你了吗?狗子惹你了吗?你有心吗,朱朝阳?你还想怎么样?任何人让你不好受,你就要杀了他们吗?”
我一连串的质问并没有让朱朝阳动容。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已经疯了,我也快疯了。我从未想过把我的直觉揣测挑明给朱朝阳看,可我已经再次做了覆水难收的事。
叶驰敏,快闭嘴吧。沉默才是你最好的保障。
“你吓着了,喝点水吧。”朱朝阳递给我一个纸杯。
“你怎么没跟着张老师一起死掉呢?”
罪恶感好像和良心没什么关系。朱朝阳的眼神没有变,但我知道卸下了所有伪装。他看着我,就像一把消毒干净了的外科手术刀,静静地躺在证据袋里,就算认定了是凶器也找不出证据。
我等待着他问我我在说什么昏话,我等待着他替我解释说我被吓懵了,我等待着他拍我的肩膀安抚我,但凡他给我一个台阶我就能永远闭嘴,可他没有。他没有。
“叶驰敏,你要有自信。”
朱朝阳转手就把纸杯扔了。
他怎么就默认了呢?!
他怎么就默认了呢……
他就不怕我不再替他保守秘密吗?
朱朝阳不害怕,我害怕。他周围的人全死了,我是最后一个。我玩不过朱朝阳,我注定是输家。他装不下去了,我还得接着装。要是早知道彼此的真面目这么残酷,我就不说真心话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提心吊胆了呢?
我记不起朱朝阳从前傻兮兮的样子了。
那些连根拔起的记忆里也包括了所有的美好。
来不及
最后一句想你来不及让你知道
再也回不去
那个有彩虹出现的下午
再也感受不到你温度
如果你留我在梦里
我会放弃呼吸
请超度我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
是人行邪道不不能见如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