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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前去宝觉寺 ...

  •   次日清晨,徐槿容很早就醒来了,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早。

      等她起来的时候,翡翠才把洗脸水接好。

      外面的天看着也是蒙蒙亮,透过窗纸,能看到灰灰的影子。

      “翡翠,外面还在下雪吗?”徐槿容伸了个懒腰,问道。

      翡翠把洗脸盆放架子上,然后拧着布巾说道:“就一点小雪,可能是昨晚还没下完的。不过奴婢看这天也快出太阳了,云都被吹散了。小姐你今日去翠华山,路也好走些。”

      主仆二人收拾好后,天也完全亮了起来。

      果然如翡翠所说,下过残雪后,太阳就露了出来。

      四下白雪皑皑,枝头的雪化开了些,露出原来的深褐色,歪歪扭扭的树枝显得形状古怪。

      但毕竟宝觉寺在翠华山上,温度低,这几日又时不时飘着雪。

      临走前,翡翠还是担心小姐冻着,又顺手带了一件火红狐皮裘衣。

      一走到大门口,徐槿容看着一群人,瞬时愣住。

      徐之涣一边跟马夫说着什么,又一边对徐槿容招手。

      这边几个姨娘也过来了,徐氏姐妹倒是没看到。

      “囡囡,行李都收拾好了吧?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若是去了衣服不够穿,就寄信回来给爹说一声。”徐之涣看着徐槿容那个不太大的布包担忧道。

      寄信回来?等寄到徐府再送回宝觉寺,可能她也回程了吧。

      徐槿容摇头,婉拒道:“爹,衣服带了好多,够穿呢。女儿只是待几日而已,您就放心吧。”

      徐之涣唉了一声,左左右右看看自己女儿,依依不舍道:“爹就是怕你受委屈。那边吃的没有府上好,住的也没府上好,翡翠,你记得要好好监督小姐吃东西,让她不许挑食,知道吗?”

      这次去吃五日素,不知道瘦多少,回来抓紧得给徐槿容补补。

      一旁的廖氏满眼不悦地看着父女二人。

      当真没见过他这么对自己的两个女儿,想到此越发觉得自己委屈,手攥紧了锦帕。

      “爹,我知道了,只是去住几日罢了,女儿没那么娇气。”徐槿容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温声道。

      她只是静养,又不是搬家去宝觉寺。

      徐之涣眉头一展,笑着叹气,“行行行,嫌爹啰嗦了,爹不说了。”说着,他转向翡翠,“翡翠,你照顾好大小姐啊,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独自行动。山上路滑,不安全,你们都要小心……”

      这是换个对象继续长篇大论了吗?徐槿容默不作声,心里想着。

      等徐之涣说完,几个姨娘也来表示关心。

      因为徐槿容之前和四姨娘的关系不佳,导致如今相见有些尴尬。

      可是她这次倒是主动跟四姨娘道歉,表示自己之前实在不懂事,但求姨娘谅解。

      四姨娘哪敢说什么,看徐槿容能主动认错都十分罕见了,也就笑着点点头。

      其实要说上次那事,四姨娘心里都一直存有疑虑。

      她那次怀孕站在楼梯口,徐槿容跟徐念薇是一起来的。

      来的时候,只有徐念薇给自己打了声招呼。

      有个小丫头端了茶水,莽撞洒在了徐槿容身上,气得她训斥了那小丫头几句。

      结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被人一推,便昏迷不醒了。

      但徐槿容跟她隔了一个小丫鬟的距离,也不至于能碰到自己。

      但她转念一想,又不相信是徐念薇推的。

      总之,她一直对这件事都很奇怪。

      看着现在的徐槿容,四姨娘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姑娘。

      这边马车早已停了一会儿。

      徐槿容望过去,这车也是奢华无比。

      车身很宽大,车壁是金丝雕花,车轮处还有祥云的铜饰。

      骏马立于前面,毛发光亮顺滑,马头傲然挺立,精气神十足。

      几个健壮的小伙子帮忙把行李抬到车上,徐槿容坐上去,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忘记了,等一看到翡翠帮她拿着的那个玉簪盒子的时候才想起。

      “宋成也去哪儿了?今日怎么没看到他人呢?”她顺口一问。

      翡翠替徐槿容关好帘子,“好像,好像今日少爷有事出去了,翡翠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徐槿容会意,她还以为今日这人非得缠着她不走呢!

      不过还好他不在,否则自己还不知晌午能不能出发。

      天气回温了些,大路正中间的积雪化开了些,有小商贩抓紧出太阳的机会往路上撒盐。

      马车走得还算平稳,徐之涣早让人把马蹄上钉了马掌,马掌上有一层铁齿,走冰路也不会太滑。

      翡翠坐在徐槿容对面,马车颠簸的动静小,她也就靠着车壁睡了会儿。

      徐槿容昨日睡得早,精神倒不错。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声音。

      翡翠那小丫头正打着盹儿。

      没想到看着那么秀气,呼噜声还不小。

      徐槿容没说话,把那条毯子搭在她腿上。

      翠华山位于长安城以南的秦岭北脉,山路还不算太过陡峭。

      自秦朝起,翠华山便是历代皇室选中的“后花园”,甚至有人相传以前有太乙真人在此修炼。

      徐槿容她们这次从山正门处上去,马车只能开到山腰,后面的路是石阶,只能沿着爬上去。

      这次徐之涣专门让府里力气大的小伙一路跟随,就是为了给徐大小姐搬行李。

      马车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只听马夫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人说道:“小姐,咱们到山腰了。”

      徐槿容会意,怪不得刚刚她觉得异常有些冷,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山上的温度着实比长安城里降了好几个度呢!

      她正准备把翡翠叫醒,结果马夫说话的时候,翡翠就睁开眼了。

      她看着徐槿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路。

      “小姐,奴婢太困了,就,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已经到山腰了。”翡翠紧张兮兮地解释道。

      徐槿容没责备她,而是一边把东西拿下,一边对她说道:“翡翠,先下来。”

      翡翠看她心情不错,也笑着答应了一声。
      翠华山高峰环列,周围峭壁耸立,险不可攀。

      抬眼处,就是一片绿色和雪白交错。

      小路旁的泉水皆被冻住,冰柱一直连到上面十几米。

      石阶上的雪堆得厚厚的,一脚下去一个小坑。

      搬行李的下人们转过头来好心提醒道:“小姐,注意别摔了,这有点滑。”

      两旁的树被霜雪压弯了,有些细枝末节还被冻住,看着晶莹透亮。

      远处的冰洞建在峭壁上,一个个大小不一,黑魆魆的,像是张着大口,只是门口顶处的水流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冻住,像是一排排尖锐的利齿。

      徐槿容紧紧地看着脚下每一步,生怕摔了过去。

      翡翠紧跟在她身后,悄悄回头,只见是高峭的阶梯,旁边就是悬崖。

      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心里想着这条路什么时候能走完。

      走了一会儿,徐槿容看到一条小路岔口,一直通往深处,路口处一个木牌上刻着“天池”二字。

      她以前可从来没来过翠华山,对这些景观一概不知,下意识驻足了一会儿。

      翡翠看她停住,猜到她想着什么,便解释道:“小姐,这是翠华山最出名的天池了。我之前听人说,这池水全是天然的,清明如镜、纤尘不染呢!说是唐朝天宝年间的地震,翠华山山崩,上面的石体滑坡,填塞住了山谷,就碰巧形成了这天池。”

      原来是这样。她听说过天池,但一直没能有机会目睹,如今一见,只被这壮丽的景色吸引。

      两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很快就看到了宝觉寺高大的佛门。

      庙宇是鼓楼式建筑,曲径通幽处能看到竖立在院里的解梦观音佛像。

      沿着一步步石板路,就是宝觉寺的正殿,映在树丛当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还有高耸的参天古木。

      果然此处适合养心,徐槿容环顾四周,感叹道。

      佛门门口,几个扫雪的弟子看到徐槿容他们来了,上前问道:“几位施主前来是?”

      徐槿容正要开口,搬行李的下人们倒先说了,“我们是徐府的人。这次是送徐大小姐来宝觉寺养心几日的,之前老爷应该跟你们说过。”

      小和尚一听,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徐槿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徐小姐。几位请随弟子进来,等会儿我便去通知住持。”

      一行人跟着几个小和尚便进了宝觉寺,一进去一股佛像就缭绕而来,丝丝缕缕萦绕鼻尖,而远处则是浑厚的钟声,绵延不断。

      今日来的香客不多,看来看去也没几个人。

      小和尚带他们走的是旁边的一条小路,从昭和殿后面进去。

      等他们坐下,其他弟子端上热茶。

      一壶热气腾腾的大红袍搁在古朴的竹桌上,青色略带透明的茶碗里漂浮着几片棕色叶子。

      外面冷飕飕的,里面却能坐着歇口气,喝碗茶,徐槿容顿时觉得疲惫消散了。

      小和尚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跟一个须发尽白、戴着一窜茶色佛珠的老僧一同过来了。

      小和尚走到徐槿容面前,说道:“徐小姐,这就是我们宝觉寺的住持,妙真大师。”

      妙真僧人笑盈盈地走上来,面容慈祥,语气平和,“这位就是徐小姐了吧。”

      徐槿容点头,“爹让我来住五日,若是叨扰了,还请您见谅。”

      妙真仍然笑眯眯的,给人和蔼可亲之感,他摇头道:“徐大人前些日子就嘱托过老衲了,徐小姐莫要有负担。老衲已经吩咐弟子们在寺庙南面收拾了屋子,南面远离主殿,环境也更清幽。小姐若是要养心,在那里住可好?”

      徐槿容感激道:“您费心了。”

      徐府的下人歇过之后,便跟着宝觉寺弟子来到南面住处,帮着把徐槿容的东西放到了房间里。

      他们受徐相嘱咐,这五日也要好好陪着徐槿容。

      只是苦了这几位小伙要吃五日素食了。

      翡翠挽着徐槿容,妙真跟随两人一同前往南院。

      “徐小姐如今劫难归来,老衲在此先表示祝贺。”妙真看着徐槿容,一边手执佛珠,一边笑道。

      徐槿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死而复生的事,于是谢道:“多谢您关心。”

      翡翠挽着徐槿容,这时忽然开口:“小姐,这宝觉寺当真是灵验得很,你的名字还是老爷托这里的大师帮你取的呢。”

      徐之涣一向重视她,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出世,取名当然要慎重。

      徐槿容抬眼,“哦,是吗?”

      翡翠点点头,“我也是听小姐你的奶娘说的,看来宝觉寺真的跟您有缘。”

      妙真见主仆二人聊起这事,便说道:“确有其事。徐老爷以前常带您来宝觉寺,你手上的那串佛珠也正是空慧大师帮着开过光的,只是如今他老人家已不在了。”

      “空慧大师不在了?”翡翠愣住。

      前些日子她还跟着徐槿容看到过空慧。

      这人临近九十高龄,却看不出木讷,倒是显得十分从容祥和。

      妙真点头,“空慧大师自幼就在宝觉寺,跟这里结下一段深深的缘分,走的时候也是含笑而终。”

      翡翠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总有些伤感。“小姐,空慧大师算是看着您长大的,只是如今您失忆了……总之,奴婢也见过他老人家几次。”

      失忆好是好,只是该记起的却不记得了,那些讨厌徐大小姐的人却希望她能一辈子都别记起来。

      而翡翠只觉得此事有些可惜,她看了看徐槿容手上那串珠子,不说话。

      妙真却依旧面色和蔼,他看着徐槿容微微笑了笑,“徐小姐如今不记得往事,脾性改变,老衲并不觉得是件坏事。有些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忘记的,过分在意反而很累。”

      徐槿容心里却仍然压着很多事,她苦笑:“可有的东西如同噩梦一样存在,我却不得不记得。”

      妙真目视前方,轻轻含笑道:“小姐若是想放下,有些东西自然就放下了。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本来不想放下的,也许是怨恨,也许是遗憾。总之在这世间,冷与暖都会有,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错过自己原本应该守住的幸福就好。”

      妙真说完,徐槿容沉默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然后道:“多谢您提醒,我会记住的。”

      翡翠不知两人说些什么,听不懂也不好插嘴。

      走了一阵,她看到几个小伙在向他们招手,便对徐槿容指了指,“小姐,咱们好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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