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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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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摔伤了?”
方才南宫琦钰便一直看着她揉着腿,心想定然方才仓皇跌倒,摔倒了皮肉。
少女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没有。”
给不了他任何的承诺,何必要拖累别人下水,这趟浑水她一个人趟过去便够了,山路再有凶险,崇山峻岭,也是她一人的苦难她该受的,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
“还是同小时候一般逞能,这是紫金散。”
南宫琦钰显然是了解她的为人,他取出了蓝色的盒子递给她,“你,自己上吧。”
不知为何南宫琦钰觉得哪怕是给一个陌生病人治病也不讲究什么男女,更何况在医者眼睛里病人最大。
“罢了,我是医者,此时还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傅春滢并未动,只是任由他掀开了自己的裤脚,只见那人将膏药在手心搓热,而后又轻轻地敷在淤青的地方,先是柔柔的而后加大了力道,虽有些吃痛可傅春滢的面上却依旧没有一丝情绪。
借着月色,少女看向那人英挺的侧脸,他清晰的下颌线就好似被月色渡上了一层银辉,那绝美的容颜仿若明月愧色,羞于云下。
“琦钰哥哥,你最近过的可好? ”
他只是淡淡地回道,“我娘走了。 ”
“伯母她?”傅春滢有些吃惊。
“是我没能治好她! ”男子深邃的眼眸暗藏着几分失落。
“琦钰哥哥,你莫要如此说,她是你母亲,你已然竭尽所能,你不必自责。 ”
世间有万般无奈之事,譬如生老病死,譬如离别之苦,又譬如相思成疾,可对傅春滢来说她过得不过是一具傀儡,没有七情六欲的傀儡,她死过一次,所以归来,不再身陷世间无奈之事,除开弟弟再无贪恋之人。
男子目光坚定“恩!我会好好活着,母亲唯愿我考取功名,我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才是琦钰哥哥,心有鸿鹄之志。”
二人相视一笑,却再也不似当初的心镜。
清庄县
素食节热闹非凡,各个地方的人慕名而来,百戏和各种热闹的节目,而最重要的是慈光寺的净空大师会开坛讲经。
不过傅春滢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随意逛了一段路,只见一个莲花台上坐着一个孩童,那是个女孩,她的小脸脏兮兮的,头发也如同一堆杂草,她衣衫褴褛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着众人围在一起,如同看着一出事不关己的戏文,傅春滢向身侧的老者问道:“那个小孩是做什么的?”
老者解释道:“那是圣童! ”
“圣童?”
傅春滢不知其意,在她的理解中圣童是为百姓祈福的,而这个女孩落魄地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瑟瑟发抖。
而接下来发生的荒唐之事更是让傅春滢震惊,那是二十米的高杆梯,以铡刀为格,刀与刀之间的空当钻身而过,爬到上头的八仙台上祈福。
众人也是在慷慨激昂地喊着,“圣童上刀山,洗清百姓罪孽,代为受罚! ”
傅春滢将孩子拉下了莲花台,将她抱在了怀中,那孩子一语不发,两颗漆黑如墨的眼珠乌溜溜地转着。
“我不管她是不是圣童,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为何要让一个孩子受罚?”
那老者理直气壮地说道:“此女童年柱、月柱、日柱、时柱,皆为阴,八字纯阴,阴命之人会给清庄县带来灾祸。”
傅春滢冷笑了一声,“灾祸?天灾还是人祸?”
“自然是天灾。”
“既然是天灾,人何错之有,她还是个孩子!”
见傅春滢反问,老者自然不服气,他端着架子,将愚昧无知的模样刻在了骨血中。
“这正乃上天旨意。”
“我瞧着不是上天的旨意,而是你们的私心!”
“得罪了神灵,那是要遭天谴的。”
她冷然地看了那些百姓一眼,“好,今日我且看着我会否遭受天谴。”
“不要怕姐姐带你回家。”
傅春滢握着她那只冰冷的小手,似乎是用掌心的温度带给她一丝的安全感。
“你叫什么名?”
半晌,那女孩才开了口,“秦之娴。”
傅春滢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便跌落在地没了意识。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那女孩露出了一抹妖冶的笑容,如黑夜中的幽昙,神秘而张扬。
“姐姐,要记得我的名字哦──”
傅春滢不知何时被抬回寺院,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不停地想要饮水。
南宫琦钰不知从哪里知晓她晕倒的消息,故来此处为她诊脉。
“小姐到底怎么了?”
“是被感染了。”
“感染了什么?”
潇潇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南宫琦钰,看他一筹莫展的模样潇潇能察觉到这病症并不简单。
这件事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时在一旁的傅春滢正喝完第五杯水,神色微微缓和过来,虽然起初只有口渴之症,可这种毒素在身体中若得不到救治便会死亡。
“我常听闻所谓瘴疟只有湿热之地才有瘴气,入体后会引起疟疾。”
南宫琦钰点了点头,“是,无数医者都觉得瘴疟是因为腐烂的动植物引起的毒气,故而侵害身体,但你可曾发觉此处根本没有瘴气。”
其实他也没有治疗瘴疫的方法,传闻过去行军打仗有一支军队经过一片有瘴气的树林,而导致那支军队的人全都死在了林中。而瘴疟的记载又十分有限,所以到底用什么药可以抑制住师傅也极少提起。
另一间禅房,徐冉这几日食素实在难以忍受。
“既然这素食节已经结束我们就先行启程回去。”
赵芜璇听了她的话觉得如此做会得罪了太子妃,这般行径显然有些不厚道。
“可是世子妃同我们一道来,若是追起责来?”
因为上次的事徐冉更是看她不惯,“你不说我不说何人会知晓?谁让她总对我们阴阳怪气儿的,还拿猫吓我们。”
她才不想同那个疯子一起回去。
赵芜璇到底还是拗不过徐冉,于是听着她的怂恿在傅春滢毫不知情时便离开了清庄县。
第二天一大早,潇潇火急火燎地推开了房门,“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潇潇,不急你慢点说。”
“她们昨日连夜走了,您的马车也被驾走了。”
傅春滢微微皱眉,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两个人本就看不惯她,竟然将她一人抛在这清庄县。
“我早就应该猜到她们会如此做。”
“可您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马车上,这可如何是好?”
潇潇自己纵然是挨饿受冻都不要紧,可傅春滢如今身染疟疾。
“放心吧,纵然她们先行离开,太子府也不会对我不管不问,毕竟我为太子府新过门的世子妃。”
“您倒是想得开,可是这地方潇潇总觉得古怪。”
潇潇还是决定先离开寺庙去芳华镇找南宫琦钰,如今也只有他会有办法治好傅春滢的病。
可南宫琦钰翻遍了医书始终没找到瘴疫的记载。
这时候客栈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身着素白色的长袍,虽是小孩的模样,可身上的气势如同寒崖上的一轮清月,如海底的一颗明珠。
他坐下身,淡淡地看了看身侧的人一眼,“小二,来一碗素面。”
“对不起本店不卖素面。”
男孩站起身,狐疑地看着那人,问道:“素面都不卖,那你这店里卖什么?”
这男孩冷冽的目光犹如杀人的刀,小二一哆嗦,手上的茶壶险些未拿稳,只能嘀咕道:“你一个小孩子怎得如此不讲道理?”
客房里
傅春滢从睡梦中醒来,期间南宫琦钰喂过了几帖清热解毒的药,身子确实松快了些许。
潇潇连忙倒了一杯水坐在床榻上递给了她,“小姐,你感觉如何?”
少女摇了摇头,“不过有些乏力头痛,不妨事。”
这时,南宫琦钰也从外头敲门并未不合礼数的进来,虽不敢有分毫无论逾矩,但却仍旧放心不下。
“滢儿,你好些了吗?”
“嗯。”
“下去吃些清淡之物,吃饱了才有利于身子恢复。”
“好。”
傅春滢披上一件外衣,三人便这样下了楼。
“小二,来一碗素面。”
听到傅春滢的话,小二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摸了摸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男孩。
“奇了怪了,今日你们怎么都要素面?”
胥绥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了头,“原是大嫂,未曾想你也在此。”
他的话显然带着几分讥诮,那日在府上远远是见到过这位大嫂的,当时他也十分诧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多次证实后他才幡然醒悟是傅春滢说了谎,在卉下,在大婚,原来她一直都在骗自己!
傅春滢见状了,连忙摆出了一副笑脸,
“真是好巧,胥公子也在此。”
她的面容有几分憔悴,胥绥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女子,亦不知她这讪讪一笑的背后又要生出什么谎言来,她不过欺他是一个孩子罢了,这一次自己可不能再轻易心软相信了她。
男孩坐直了身躯,只见少女上前递给了他一块油纸。
他抬眸,“怎么,你心虚了?”
“我有何事心虚?”
看着她还在此装作懵懂不知的模样,胥绥便气不打一出来,那日她给自己的画本差点被他娘亲打个半死,她本是没认出她来,可后来回想起她的声音自己在卉下是听过的,仔细一想方觉是被她耍的团团转。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