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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起去看画展 ...

  •   跑车在马路上飞驰。

      元沛面色惨白,脚趾都抠紧了地板,“颜山你慢点,有毛病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颜山专注开车,沉声道,“先去你家躲躲。”

      可他立刻又推翻自己的话,自语道,“不,绝对不能去你家,否则马上会被找到。要逃到另一个地方才行。”

      “我得跑得远远的,躲起来。”

      元沛愕然:“你指的是,你要从这座城市逃跑?疯了吧你,颜山?”

      “你所有的钱都是路丛白在打理,只要一刷卡他就知道你在哪里,更何况你还得按时吃药。”

      “你没有钱,能去哪里啊。你逃不开他的。”

      颜山垂下眼眸,神情在窗外飞闪的路灯光影中显得晦暗不清。

      他沉默许久,忽然调转方向盘。

      车子拐了个极大的弯,在地面漂出痕迹,往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颜山又道:“对,没错,我应该去汽车站。”

      元沛呆愣住,“等等,我没跟上你的逻辑……逃跑为什么要去汽车站?你要逃到哪个县里开展扶贫工作吗?”

      颜山冷静地说:“飞机不用想,太招摇而且极大概率会被抓,只能次选动车。”

      “但他肯定能预判到我不会坐飞机,只有动车。所以他一定会去动车站埋伏,准备等我一到达,就直接抓获。”

      “我预判他会预判,所以我要去汽车站,坐个大巴,马上就走。”

      元沛还从未见过哪位总裁的落跑娇夫,坐客运大巴出逃。

      不似逃夫,倒像潜逃。
      颜山真是个鬼才。

      元沛问:“那上了大巴之后呢,你要去哪儿?”

      颜山沉默了一会儿,“应该,回家吧。至少我在老家的房子还没卖掉。”

      元沛说:“我们才刚从你家出来。顶楼那个大平层才是你家,是你自己说的。”

      颜山以前相信一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
      可是今天的发现,打碎了他的所有幻想,让他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就像个笑话。

      十七年啊,感情真就能渐渐淡漠掉,终究逃不过同床异梦吗?

      如果真是误会,那又该作何解释?
      这么暧昧,这么可耻的证据。

      内裤上还画有一朵手绘的玫瑰花。

      -

      跑车驶过繁华的商圈,道路逐渐变得窄小老旧。
      A都的汽车总站到了。

      A都作为全国首都,自然有许多个汽车站。

      前几年市郊新建了一个汽车总站,无论设施还是道路,都比旧的好太多。

      如今这个老站人迹罕至,只余几盏昏黄的老灯。
      老站统共只留存有几趟班车。

      时下刚入夜,车站附近已没什么人。
      四周安静得出奇。

      元沛的心情愈发凝重,心想怎么都得找个借口,先把颜山劝回去。

      他猜测,指不定是颜山的病又发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放任颜山乱跑。

      正思考时,元沛没注意到路的前方,有几辆黑乎乎的车。

      直到车灯扫出对面车漆的反光,他才发觉。

      颜山猛然一惊,用力踩下刹车。
      “我靠……有人!”

      车轮胎发出刺耳刮擦声,在地面上划出四道焦黑的车辙。

      跑车停下,距离堵在路中间的黑色轿车,不到一米。

      黑色轿车岿然不动。

      两人被惯性猛烈一弹,震得有些神志不清。
      待回缓过来劲,才透过挡风玻璃,看了清前方的场景。

      路中间横有三辆样式相同的黑轿车,直接截断这条无人经过的僻静道路。

      从旁边两辆车里下来了八个黑西装,最中间那辆则下来了一个穿着礼服的司机。

      黑西装们走到两旁,站好,负手静立。

      司机打开车门。
      一条穿着休闲裤的长腿迈了下来。

      那些人穿着西装,最后下来的人,却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深灰色卫衣。

      短发利落,面容沉静从容,鼻梁高挺。
      薄唇微微抿着,目光若鹰隼锐利。

      他随意休闲的装束将一身的精英气质抹去大半,增添了许多亲和度。

      路丛白望着跑车的挡风玻璃,目光像是能穿透玻璃似的。

      过了片刻,他朝跑车缓步朝走来。

      坐在车里的二人不约而同一抖。

      颜山瞬间捏紧方向盘,元沛则下意识地想遮住脸。

      “这算什么?你不是说他一定会去动车站堵你吗?”
      元沛透过指缝窥视前方,紧张地问颜山。

      只有几步距离,路丛白已经走到跟前。
      伸出手,敲了敲车窗。

      车里的两只胆小兔子被吓得一骇,差点蹦起来。

      颜山颤巍巍道:“看来他预判到了我会预判他预判。”

      元沛瑟缩着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才成了你的发小?”

      -

      颜山硬着头皮,降下车窗。

      路丛白俯身,将双肘搭在车窗边缘,往车内看。
      目光扫视车内一圈,最后落到颜山身上。

      他看了一会,才似松了口气般,神情缓和下来。

      路丛白的目光变得温柔而专注,他用轻柔的声音问:“山宝宝,大晚上的,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颜山:“……呃,采风?”

      这回答就离谱。
      元沛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

      颜山被逮个正着。

      但他的心理素质极高,且已经六亲不认。
      他打定主意,绝不能跟路丛白回去。

      颜山透过车窗盯着路丛白,路丛白也看着他。
      两口子干瞪眼。

      元沛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氛围,心虚地同路丛白打了招呼,“路哥,晚上好啊。”

      路丛白抽空看了元沛一眼,语气温和地问:“沛沛,好久不见,你今晚怎么有空来找颜山玩?”

      元沛霎时噤声。

      他悄悄指了指颜山,隔空暗示给路丛白,声明这事儿跟自己无关。
      全是您家这位祖宗出的馊主意啊。

      路丛白的视线又转移回颜山身上。

      颜山一直紧盯着路丛白的脸,脑海中闪过众多想法,脸色越发阴沉。

      情绪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他忽然爆发。

      “我既然已经出来,就绝对不会再跟你回去!”
      颜山吼道,“我摊牌了,阿册。我要和你分手,回我以前的家。”

      路丛白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略一挑眉,脱口便问,“今晚的新剧本?”

      颜山又气又难过,觉得路丛白怎么能不拿他当一回事,太轻浮了。

      他干脆把满腹心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将矛头对准了路丛白。

      颜山激动地说:“别装了,路丛白!我知道你喜欢上其他人了,我忍不了,一秒钟都不行。可我也拦不住你,那就让我走,不再碍着你,我们好聚好散,这样不好吗?”

      “你现在也……过得很好,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依靠别人了。我也不是非得留下不可,你没必要骗我把我关在家里,却到外面找别的金-丝雀,多费劲。”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现在这种样子,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颜山说完,深深地低下头,借路灯阴影掩去了脸上的沮丧消沉。

      他拼尽全力控制住情绪,不想在外人面前崩溃,可有心无力。
      情绪已经完全脱缰,根本拉不回来。

      颜山捏紧了双手,指关节泛起可怖的苍白。

      愤怒和诘问被他死死压在皮囊之下,身体抑制不住地发起抖,像个将欲发作的病人。

      元沛被颜山的激烈反应震住,不知如何是好。

      路丛白却没被吓到。

      他仿佛没听到前面那些话似的,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手从卫衣口袋里摸出两张展览票券,递到颜山眼前。

      ……
      ——————————
      国际顶级艺术大师XXX 个人作品展
      首展内场券
      地址:XXX大街XXX号XXXX艺术馆A3座
      ——————

      颜山:“!”

      颜山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伸手抢过那两张券。
      拿近眼前,仔细又看一遍,仍不敢相信,问路丛白:“这是……?”

      路丛白以手托腮,手肘撑在车窗边,笑吟吟地说:“是你最喜欢的那位画家,他来国内开个人作品展,我刚拿到他的首场展票。”

      颜山被喜悦点燃,情绪陡然发生了变化。

      他惊喜地追问:“真的是那位老师吗?天啊,我等他的个展等了好久!”

      路丛白笑笑,说,“他以前还给你回过信的,记得吗?这机会可遇不可求,不想去看一下?”

      颜山立刻道:“当然要去!”
      但……

      他又看了一眼票根,将票到路丛白面前,着急地问:“上面没有注明时间,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去呢?”

      路丛白耸肩,无奈地说:“首展就在今晚。”
      颜山:“什么!”

      “我回到家,原本想约你一起去的,结果你出来兜风了。”

      “所以,我们还去吗?现在出发的话,我们还有——”路丛白看了看手表,“两个半小时,那边的展馆十点关门。”

      颜山看了路丛白一眼,又看看票,内心陷入纠结。

      路丛白太了解他了,抛出的筹码一下子就能打动他。

      他一直都想去国外看这个画家的展,只可惜工作繁忙,总没机会。

      可他现在,分明正打算和路丛白分手,怎么还能答应去看画展呢?

      自己是该去看画,还是先跑路?

      路丛白说:“处理事情要分紧急的,和非紧急的,对不对?”

      颜山说:“对。凡事要讲究计划,争取利益最大化。”

      路丛白又说:“这两张票的时效短,内在价值很大,不该浪费。”

      颜山严肃道:“没错,所以我们先去看画展,分手可以暂时推后到明天。”

      路丛白:“好的。”

      颜山“啪”地拉开车门,下车。

      回头留给元沛一句略带歉意的话:“抱歉啊沛沛,我今晚还有事,计划可以等到明天。”

      路丛白贴心地帮他提跑路小箱子,将他引去黑色轿车那边。

      元沛目睹一切,被这场景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也太像抓马总裁小说里的桥段。

      什么啊,路丛白这就把颜山哄好了?

      余光飘过去,对上路丛白的视线。

      忽然,元沛看到路丛白给他递了个眼色。

      路丛白似意味深长地对他道:“沛沛,过几天再和你解释,非常抱歉。”
      “今晚的事,希望你能替颜山保密。”

      元沛点点头。

      颜山是他的发小,他自然能理解,并有意帮颜山瞒下今晚的事。

      颜老师现在是个很有名气的画家了,还是集团里不大不小的股东之一,如果被人拍到他大晚上在街上歇斯底里地吼,会引来负面新闻。

      元沛只知道颜山这几年生了病,病症大概类似于臆想,但从没见颜山发作。

      且颜山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也没给他制造过麻烦,他便一直不拿这病当一回事。

      今天幸好路丛白赶得及时,才不让颜山继续失控。
      元沛心想。

      或许从今天起,自己也要适当地关心一下发小了。

      -

      颜山比来时更急迫,令司机火急火燎地往艺术馆冲,生怕去迟。

      然而偏生今夜是周末,又恰好赶上晚高峰。
      黑色轿车卡在车流中进退不能。

      颜山快要急死了:“怎么会碰上堵车啊。”

      路丛白嫌还不够紧张似的,又添了几句,说今晚是画展的最后一场。
      人老师明天就回国外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来国内办呢。

      唬得颜山愈发心焦。

      路丛白玩心膨胀,看颜山急得打转转,几乎要在车里坐不住了。
      便没忍住,用手遮着脸,悄悄地笑了一下。

      颜山目光如炬,霎时盯过来:“你还笑!”

      路丛白轻咳一声,对颜山说,“这里应该离艺术馆不远了。”

      颜山还是急:“不远也赶不及啊,前面还得等三个大红绿灯呢。”

      路丛白说:“我们可以跑过去啊。”

      司机打开车门。

      路丛白先下了车,把颜山从车里提拎出来,牵起手,就往人行道边跑去。

      街灯炽亮,车道上挤得水泄不通,颜山紧紧拉住路丛白的手,跟着他不要形象地在街边狂奔。

      路灯在地面上映照出他们的影子,像两条跃动的泥鳅。

      有行人正在遛狗,被惊扰,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这两个男人,手里牵的狗吠叫不止,也想冲上去。
      一时间,街道上十分吵闹。

      ……

      两个人气喘吁吁赶至艺术馆时,还剩一个半小时。

      门口安保人员见这两人一身休闲卫衣,短发凌乱,看起来就像两个刚知道画展消息的普通人。

      于是好心提醒:“不好意思啊,两位先生。今晚只开放给内定的客人,游客参观需要等明天。”

      路丛白一只手撑着膝盖,累得说不出话,将两张捏的皱巴巴的纸递到他面前。

      保安的神情略微讶异,剪了票,将票根还给他们,“客人,十分抱歉,我以为这么晚不会有人过来了。”

      颜山手捂着肾,脸色痛苦,拉着路丛白赶紧往场馆里去。

      一面气若游丝地说:“阿册,快点,我们还有,一小时二、二十五分钟……”累得蹦出几个字就喘气。

      路丛白也累:“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吧,哎哟……”

      颜山强撑起精神:“不行,时间本来就已经不够了!”

      路丛白:“山宝宝,你听我说,其实这个画展它……”

      颜山却已拉住了他的手,莽撞地往里奔,“冲!”

      路丛白:“……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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