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赋风流》题西林壁

24、无题

　　熟悉的字体出自于他日思夜想的人，陶华心头攒动，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似大喜大悲之后的那种难以言状，陶华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最终将视线停留“抱你”二字上，喉间滚动了几遍，才哑声骂了句“流氓……”

　　“我也是啊……!”

　　虽然陶华不知道沈连期为何选用这种方式传信，但是透过字迹，他可以知道他没有受伤，雷鸣司远在百里之外，若不是过于复杂，他其实是想过去看看沈连期的。

　　相别三日，却如同从他身上割下了一块肉一般，那伤口不好，就愈来愈难受，盼君归，君不归的感觉，

　　他想见他。

　　但却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有所显现。

　　这几日，他也很少见到吕付言了，甚至连顾午的身影都少见，这二人总是来去匆匆，像是在躲他一般。

　　辛夷和江九华也闹了别扭，他这身边只余了辛夷一个人，

　　辛夷自从闲下来后，便时常陪在陶华身旁发呆，有一日一人送来把桃花木刻的琴来，辛夷看着喜欢，陶华便转送于她，

　　她便一个人拿去琢磨了。
　　再几日，门外来了一个粉衣公子，陶华听人回报的时候才恍惚记起来沈连期说过，他有一个叫“子年”的朋友会来。
　　他便起身出门相迎，远远地便看见那人一身粉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像是这浓重秋意中的一抹别色，让人眼前一亮，花子年同样也看到了来人，他折扇开合，抬手作了个揖“陶兄。”
　　陶华笑道“子年兄，连期走时便同我说不日贵友将至，快请进。”
　　闻言，花子年只是开了扇子轻扇了一下，陶华看清他扇面的山水墨色，听见他说“途中有事耽搁了，让陶兄久等。”
　　他话语淡然，似乎不愿多说。
　　路途遥远，花子年脸上带了倦色，陶华体贴的没有再去客套，便打算带着花子年去客房，
　　花子年察觉到他的意图，拿扇子挡住了陶华的动作“不必了，我住原先我的那个屋子就行，多谢。”
　　陶华才想起来这人是沈连期的挚友，对这屋子应该也是很熟悉的，因此微微点了点头就让他一人去了。
　　花子年生的好看，粉色的衣衫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妖艳，反而平添了一丝阳光，他袖口绣着牡丹，腰间配着一个浅色香囊，周身萦绕着一种幽香，
　　陶华站在院中看着花子年拐弯，不禁想着自己身边的人身上似乎都有种香味，包括陶花……
　　陶花？香味？
　　他心底想到了什么……

　　“陶兄，你怎么在这里？”
　　陶华转身一看，微微皱了皱眉“江兄。”
　　江九华一脸苦恼，抱臂靠在了栏杆上，陶华不想理他，转身欲走，但是刚迈出一步就被人叫住，江九华十分纠结的叫了声“陶兄。”
　　陶华脚步顿住，
　　听他又犹豫了才半晌结结巴巴的说“辛夷她，是不是生气了？”
　　陶华神色不变，也不打算回复他，他便又道“这几日总见不到她，或者见了说不到几句话她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陶华皱眉“她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江九华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继续苦恼地说“我……我知道，可是以前再忙她也会同我细细的说话的，现在……嗯……总觉得像是有距离一样。”
　　“陶兄，我听她上次叫你主子，这丫头性子执拗，定是和你亲近的，你可不可以替我把这把木梳送她，这是……就说……这是我买的……”
　　陶华计较着他和顾映日的事情，不愿帮他“自己送。”
　　他拒绝的干脆，让江九华怔了一下，江九华盯着陶华的脸，从中看不见一丝其它的情绪，他愣愣地说“可我见不到她。”
　　陶华转身要离开，江九华蓦然反应过来，看着他将要拐弯忙喊道“陶兄，陶兄!”
　　陶华步子加快。
　　江九华灵光一闪“沈连期来信了!”
　　但是陶华已经率先拐过去，消失在江九华的视线中，江九华叹了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去寻他再说吧。他捏了捏手中的木梳发着愁，刚要离去，忽然一个略高的阴影埋下，江九华抬头去看“陶兄？”
　　陶华微微喘气“信。”
　　江九华惊奇地“哦!”了一下，他也知道他思念之切，也不计较方才的事情，对他说“沈连期说他的事还要几天，大概回来到月底了吧，也可能碰上中秋，让你不要想他。”
　　陶华“信呢？”
　　“没有手写的，这是他亲信传过来的，你也别太着急，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想让你安心。”
　　他好像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连期去雷鸣司一般不写信的，那边耳目众多，他也不方便，便只能叫亲信来传，你安心就是。”
　　陶华心放了下来，心里想着，若是中秋回来，正好他可以扎一只大的孔明灯放上天去，而且到那个时候，朔州城又要热闹起来，届时二人一同逛街游走，烹酒吃茶，他那几壶极好的“盼君归”
　　，应也够他二人不醉不休了。

　　难得酩酊一场，不醉何以辜负。
　　思及此，他笑着伸手道“木梳。”
　　江九华反应不过来，似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陶华，怔怔地将梳子递给他。
　　陶华接过木梳，正欲离开，江九华忽然道“你见不到他，想他的时候，是不是只要在脑海里幻想他在身边，你就会很开心？”
　　陶华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乖巧地回了个“嗯”字。
　　“我明白了，多谢。”
　　江九华神色有些凝重，陶华没见过那样的他，他对江九华的过往脾性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只是因为辛夷而改变对江九华的态度，

　　他看了看手中的木梳，江九华的心意，大概就在这把木梳上了……

　　知道了那人的消息，陶华反倒不那么激动了，心里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开始安静的尝试着亲手制灯，他的手工不太好，以前做东西的时候经常被人嘲，因此制灯这事对于他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他去找了辛夷，辛夷穷苦人家，连纸都买不起，更何况是灯了，两个人思索半天，相视叹了口气，
　　倒是第二日的时候，顾映日来了，她手里提着几盏花灯格外美丽，陶华疑惑地看着她，顾映日笑着说“听说您想学灯，小女原先在家的时候总同大哥放灯，观灯，因此也知晓一二，您看这些。”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灯抬了起来，
　　的确好看……
　　顾映日面色有些苍白，眉眼下带了疲惫，陶华哑然“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昨日夜里。”
　　沉默半晌，他才道了句“有心了”
　　陶华只得答应了她，以后每日来这里教他做灯，然后就寻了个由头将人给打发了，顾映日带着喜色携灯离开之后，陶华才将辛夷叫进来，
　　辛夷一脸诧异地看着陶华“主子，您怎么了？”
　　“昨日我想做灯的事情，你同别人提过没？”
　　辛夷“没呀！”
　　“你再想想。”
　　辛夷低下头仔细想了会，忽然道“好像是，打听了一下。”
　　“谁？”
　　“就那个吓唬我的人呀，主子你还记得吗？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他骗我，不过，他也是真的知道很多，所以我就随口一提，但是没有说主子。”
　　那个吓唬辛夷的人？记忆里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与遗忘，是什么呢？
　　他越想越深，问辛夷“那人叫什么。”
　　“川贝。”
　　“这个名字不像是大隆的。”
　　辛夷想了想说“哦，是，我听别人说他父亲好像是天来的，母亲是大隆的，后来他随母入我朝，但是名字却随了天来。”
　　陶华点点头“我渴了。”
　　“我去给您端新茶，主子稍等。”
　　陶华捏了捏自己的发须，叹着让沈连期回来替他剪了。

　　川贝，天来，香味，玉佩，阴山，钦州，雷鸣司，

　　这些都有什么联系呢？同他，又有何关系？
　　思绪太乱了，一条线也串不起来，他恍惚记起沈连期曾说，
　　“回去吧，回去会有真相。”
　　什么时候，这真相才能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