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廻轮》西瓜川

4、第 4 章

　　所谓命运，是指事物由定数与变数组合进行的一种模式。命为定数，指先天所赋的本性；运为变数，就是指运气，人生各阶段的穷通变化。八字的命局与运局，二者构成了八字命理函数。世人愚昧在既知命定之数不可违，仍执意通过求愿改运来逆天命，却不知许愿容易还愿难。所谓的转运并非不劳而获，只是时空转化的借换过程。
　　五种运气，即财运、事业运、桃花运、姻缘运、健康运。求神助运，不过是将自身的其他运气转化成所求之运，但总有限定，否则就会坏了规矩，乱了命数。一些贪婪的世人转问鬼怪，偷不属己之运或求不可得之事，虽然事半功倍却不知代价惨重。往往所求过度无力偿还，轻者运气全无精神失常，谓之中邪；重者抑郁寡欢含恨而终，谓之报应。
　　王梓说：“那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运换回人间的命。”这话一出，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作为一只鬼还有什么运气可言，要是真的可以换取重生，人间早就人满为患了。
　　坤拿起茶杯的手微微定住，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时候又恢复正常，轻酌一口后，继续道：
　　“有些规矩不能坏，若你能成他人愿，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报酬。”
　　原来，刚刚的对话就是他一步步挖出的陷阱，可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总有让人奋不顾身往下跳的理由。可言下之意这愿不一定能成，报酬的高低应该与难度系数对。
　　王梓问道：“如果达不成愿望，后果又会是什么？”
　　夹在中间的中年大叔，越发坐立不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承认之前知道王梓是意外来的新鬼时，只想拐骗他来当铺，给财爷添添人手好挣点人头费。可万万没想到居然狗屎运到爆，见到鬼界能只手遮天的坤爷，一般鬼哪有资格见到这位神魔都要敬三分的大人物啊。虽然他身前是吸鸦片吸到一命呜呼，但也不是只想害鬼于非命的恶鬼。
　　成愿和助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差，和偷龙转凤换运气不同，成愿即成不可能之愿，前者顶多是小打小闹，后者相当于逆天改命。契约一旦达成，神佛都不能插手，生死由天，但往往两败俱伤，尽管报酬吸引也没有鬼愿意。
　　真想不懂这位大人物怎么会投出这样的难题，摆明就是坑鬼入穷巷，可是鬼是自己带来的，当下要是破坏了那位的好事，自己说不定会落下灰飞烟灭的下场，希望这傻小子冷静点千万不要答应。
　　坤似笑非笑地道：“没有后果，如果违法游戏规则，会有点小惩罚。”
　　中年大叔听得瞪大的眼珠子快从眼眶掉出来，怎么可能！！！若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达成愿望，许愿者以魂魄为代价将会被反噬得形神俱灭，而领愿的鬼魂因契约的束缚，也会遭到同等反噬最终魂飞魄散。
　　王梓似乎没有注意到中年大叔的异常表情，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反问道：“什么规则？”
　　似乎是看见猎物已经落入圈套了，坤的神色温和了不少，淡淡的回答道：“第一，契约内容属于商业机密。第二，不能以非人手段完成契约内容。第三，契约期间，合约双方同生共灭。”
　　这些规则听起来比人间一般的协议更加宽松，可以说没有任何难度，为了安全起见，王
　　梓又问：“惩罚是什么？”
　　坤答曰：“难道你不是认为这些都没有任何难度吗？”王梓不语，乖乖听完对方的话。
　　“惩罚也很简单，从报酬中扣除一部分即可。”报酬扣除？难不成重生还能按斤称重来算？对于报酬太高而风险过低的项目，在人间常被称为诈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否则还要十殿阎王批论功过作甚，唯一的解释是许下的肯定不是简单的愿，又或者代价根本没有说得那么简单。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陷阱是跳，还是不跳？
　　王梓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能有选择吗？”
　　“当然！”坤回答完，从身上摸出两张画着不同符号的黄色符纸，放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将符纸推送到王梓面前，道：“这里是两个愿望，你左边的愿望是报仇雪恨，右边的愿望是得一人心。”坤一直凝视着王梓，在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难得王梓的选择困难症没有犯病，但内心不断向苍天发出咆哮，这还有得选择吗？在法制健全、破案手段层出不穷的现代社会，不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报仇雪恨，说不定是想灭人全家。相比之下，右边的选择明显更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得一人心的定义是有歧义的，作为普通人一时拥有和天长地久是没有本质的区别，但作为一个医学生，它还可以指字面的意思，王梓自认人体解剖课上得还不错。
　　破碎的镜片导致视野出现多种重合，王梓想伸手将右边的符纸拿起来好好看清楚，以防有诈。没想到皮肤碰到的一瞬间，符纸瞬间燃烧，缩回手一看，掌心处印着符纸上原有的符号，很快渗入皮肤消失不见了。
　　没待王梓反应过来，坤收回剩下的一张符纸，道：“契约达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什么鬼？契约就这样达成啦？我还没看清楚呢，这是分明是变相的强买强卖啊。别说王梓一脸惊呆，连他身边的中年大叔都被吓得快瘫倒在地上了，心里暗暗在想“这次可不关我事啊，是这臭小子自己选择的，有怪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自寻死路”，当然这句话，王梓没有听到，连上天都没有听到。
　　一系列的问题在王梓的脑子里满屏播放，混乱地问道：“许愿的是什么人，心悦之人又是谁，契约限期是多久，我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啊，那个，那个如果达成了，我怎么还阳……”实在不能怪王梓语无伦次，毕竟事发突然，秉着能想起问多少是多少的原则，王梓已经顾不上别人能不能听明白问题。还好对方的智商一直在高水平线上，面对胡话连珠的发问，依然从容自若。
　　等到王梓不知道多少次重复发问过后，对方冷静地挑了几个有价值的问题回答道：“许愿人的今生过往你以后便会知道；而心悦之人的信息并不在契约范围，恕我不能透露，不过我们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只有心悦之人才可以看见的印记；契约的期限为一年，期间无论何时成愿，一个时辰内会自动计算划转报酬，待你醒来一切便如梦一场，但要谨记秘密的保质期是直至今生今世的。最后我想提醒一下，如果再不出发，半个时辰后鬼门关就要关闭了。”
　　话音刚落，门外的小混混就打开门，做出一副“跟我走”的动作。虽然王梓心中被一大堆问题堵着，但既然对方不想回答，也就没必要继续追问，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小混混出门离开了。
　　剩下的中年大叔独自面对大人物的强大气场，感觉一刻也待不下去，正准备找个由头离开，坤首先说道：“今天的事情，只剩两个人知道，也未尝不可。”言下之意，谁是多余的不用多说。
　　“噗通”一下，中年大叔跪在地上，大腿上颤抖的双手勉强撑起身体，说：“坤爷，我，我，我保证，这事永远，永远只有三个人知道，真的，我保证。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了……”听得出中年大叔的声音里混杂着哭腔。
　　坤依然目无表情地为自己斟上一杯茶，细细品味，看着茶里的倒影说道：“出门后，自然有人带你去领介绍费，这些钱够你把那两百年的老房子换了，剩下的，如果你不想自己留着慢慢用，自然会有别人“帮”你……”中年大叔连忙叩头道谢，跌跌撞撞领完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