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廻轮》西瓜川

2、第 2 章

　　按王梓预想的剧情，他睁开眼睛应该看见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闻着百年如一日的消毒水味道。然而他却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身边路过的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占道经营的特殊男子。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爬起来，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自己居然没有缺胳膊少腿。
　　拍拍身上的纸灰，把已经粉碎了一半的眼镜重新调整好位置，透过镜片的雪花状裂痕，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拐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结合自己“睡”醒的姿势，他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买家发现“商品”差异超过承受范围被扔出来了。原地转了一圈，他得出另外一个结论是在短短的“睡觉”时间里，他被卖得够远的。
　　对于一个出生就没有方向感可言的人来说，选择“往哪走”成为继“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哪里”的第四大哲学问题。在没有手机的前提下，王梓决定按照第六感往前走。他对自己的第六感天生有着一种不自知的自信，具体表现在只要他买的福利彩票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的数字。
　　越往前走就越感觉这座城市异常地令人毛骨悚然，石砖地面两边的房子架构介于古代与国民时期的建筑风格。每家每户门口两边都挂着硕大的红灯笼，喜庆的颜色里渗透着阴森的气息。透过古老的灯光，逐渐看见这座城市的景象。整座城市被盖在巨大的黑幕下，没有星光和云层，平行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房子，只看见墙上石灰剥落的痕迹周围容不下一丝绿化。空气里弥漫着冰川的味道，没有一丝生气。周围的吵杂声不断，貌似有不同地方的方言难以分辨具体内容，可是透过眼睛搜索一番后并没有捕捉到声音的来源。街上的人也寥寥无几，从他们身上麻布样衣服可以看出，这里的经济条件实在不咋的，活像是五六十年代的水平。
　　走了大约几百米，王梓突然停下步伐，并不是因为他找到出口，而是被擦过他身边的路人的奇怪表现吸引了。这个路人他没记错的话，就是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而此时这个人依然维持着木讷的表情，来来回回在这段路上走着，似乎是有种什么力量推使他前进和后退。
　　王梓轻轻地走到他身边：“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但对方好像完全听不到声音也看不见人，自顾自地继续行走着。难道是我说话太斯文，所以害得对方犯耳背啦？王梓装作清嗓子准备第二轮发问。一抬眼，余光被远处一闪一闪的荧光夺去了视线，这种闪光远看有点类似于萤火虫尾巴的颜色，可近看却是一种从未见过火光，火光内外有三层颜色，红色火焰包裹着紫色的核心，披着莹黄色的外套，盈动的身子似乎是一只蜷缩的小动物半漂浮在空中。火光的背后好像有人影正往这边过来，说不定是警察或者治安巡逻队，还是放弃这个耳背路人比较实际。
　　王梓深吸一口气，用手撩拨一下凌乱的头发，试图装饰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相貌，以免被认作坏人拘留起来。突然背后有人伸手捉住王梓的手臂往后拉，就这样还来不及回头就被毫无防备地被拉近巷子里。
　　“嘘！”
　　王梓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闭嘴是不错的选择。顺着背后人伸出的手指方向看，那荧光后尾随的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头会直立行走的牛，牛头的样子倒是能接受的正常范围，搭配起一身壮爆的肌肉，多少让人觉得非礼勿视，还好下身的裤子十分得体地照顾男人最后的自尊心，奇怪的是前蹄居然进化到可以抓起手中的1米高的铁流星锤，凌厉的眼神让人突然有种错觉——牛不是食草动物。它后面还跟着几个戴黑色类似蓑笠的帽子，看不清颜面的小弟们。此情此景让王梓弱小的胃产生巨大的翻腾感觉，大概是昨晚的牛肉片发出的共鸣效应。
　　待它们一群路过后，王梓才小心翼翼转头说：“原来这里是片场啊，我差点就意外出镜了，多谢你啦，话说这里的化妆特效还真心不错。”确实比那些亿万票房的电影特效更有真实感，重点是无需佩戴3D眼镜即可观看。
　　背后的中年大叔一副吸毒准备犯病的样子，夸张地抬起眉头，僵硬的嘴似乎努力缩紧以防忍不住微笑的表情，用嘶哑略带兴奋的声音问道：“你，你是新来的？”
　　王梓不自觉转动一下眼珠，“呃……我是，不，我不是的，其实我是意外来到这的，正想找人问问怎么回去。”
　　“哦，我们这很多人都是意外来的，也想回去，我懂的！”中年大叔似乎有点压制不住语调里兴奋的感觉，就像看见等待已久的鱼钩在水下有所回应一般。“走吧，年轻人，我带你回去，不过光你自己是走不回去的，得找个可靠的人。”说完便伸手紧紧捉住王梓的手腕拉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可靠的人？应该是司机吧，看来这里还真是有点远，不过只要能回去多花点钱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七拐八弯穿过一条条狭小的巷子后倒是有另一番景象，越看越像古装电视剧里面的烟花柳巷，酒市，赌坊，茶楼，妓院应有尽有，人也多了不少，什么年龄什么年代的衣服都有，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却让这个“新人”有点看傻了眼，暗想原来世上还有这种地方，热搜上怎么就没见推荐啊，以后可以带家里人来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