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甲》埠溪

10、受命

　　三日之后，早朝退散，皇帝将御使大夫陈寿春、尚书令林权正、中书舍人龚直、中书令张达、吏部尚书高志、门下侍中吴越等一干臣子留了下来，商议新成立之明镜司的掌管人选。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这个明镜司，由何人掌管比较妥当？”皇帝直截了当的问道。
　　众人闻言，各自沉吟不言。尚书令林权正上前道：“依老臣之见，这明镜司自成一体，涉及监察、拘捕、审理诸多事务，不妨从御史台或大理寺中挑选得力人选任之，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皇帝点点头：“其他人怎么看？”
　　吏部尚书高志道：“臣赞同林大人的意见。”
　　中书令张达道：“林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在老臣看来，明镜司监察、拘捕、审理三权在握，可以说一司便掌握了生杀大权，虽然只针对重入仕途的官员，涉及面不广，但这个位置仍然十分重要。若非公正廉明、刚直不阿之人，实难胜任。”
　　“那依爱卿之见呢？”皇帝问道。
　　“老臣以为，明镜司也须受到监察，否则可能沦为争权夺势的工具。”张大人道。
　　“这是自然，朕现在问的是谁来掌管合适，至于明镜司的监管，稍后再议。”皇帝道。
　　大概是觉得张达有些老迈昏庸，啰嗦了半天没有答道点子上，皇帝径直问向陈寿春：“陈爱卿，主意是你出的，你说说看，谁合适？”
　　陈寿春道：“回禀陛下，明镜司直接向陛下负责，正如方才张大人所言，虽然针对面不广，但权利不小，若寻常官员任之恐难服众。依臣之见，不如由皇子出任，一来皇子代表皇家权威，无人不服，二来皇子们也需要历练，日后才能更好的为陛下分忧。”
　　皇帝眉毛一展，微微一笑，显然陈大人的话说到了他心里。但皇帝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巡视了众臣，又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皇帝的态度，于是个个点头表示赞同。
　　“张爱卿，你呢？”
　　注意到张达并未表态，皇帝特意问道。
　　张达道：“由皇子出任，那自然并无不妥，只是——只是皇子们似乎都没有在御史台或者大理寺历练之经历，怕是一时难以上手，须得配个干练的副手才是。”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诸位爱卿说说，朕的这些个皇子，哪个比较合适？”皇帝见张达总是扯些无干的东西，直接问道。
　　众人一时无言。
　　“唔，谁都不敢得罪，是吧？”皇帝微微一笑，“那这样吧，朕来说个范围。就从威王、韩王、齐王、舒王、宣王这五人当中选一个吧。留王身子太弱太医交代不宜操劳，其余皇子尚未成年，不列入考虑范围。”
　　“你们要不说，那朕就挨个点。点到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今天统统没饭吃！”一向严肃的皇帝忽然开了个玩笑，众臣也都忍俊不禁，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吴爱卿，方才你一言不发，这回就你先说吧，你觉得谁比较合适？”皇帝点名门下侍中吴越。
　　吴越没想到皇帝第一个点到自己，心中顿时一慌，“这个……这个”嗫嚅了半天，终于说到：“依臣拙见，齐王是嫡子，也有办差经验，去年治理梧州水患，功绩有目共睹，他应该比较合适。”
　　“嗯。”皇帝不动声色，接着问道，“其他人呢？”
　　见皇帝目光扫向自己，高尚书不等皇帝问话，赶忙自行开口道：“臣以为，威王、韩王和齐王都各有所长，而且都有办差经历，他三人任择其一都可。至于舒王和宣王，虽然从未替陛下办过实事，但都聪明伶俐，自此开始历练也是不错的。”
　　“你这厮，说了等于没说。”皇帝笑骂道，“一个都不得罪！”
　　众人又是一阵窃笑。
　　众人笑音刚落，中书舍人龚直说道：“陛下，臣觉得舒王比较合适。”
　　“噢，何以见得？”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舒王虽从未参政，但其人勤勉好学，为人又谨慎，这明镜司掌握生杀大权，万不能有一丝马虎，舒王的性子，正好合得上。再则又是新的机构，有没有经验都是一般，因此，臣觉得舒王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此也显得陛下对诸皇子公平公正，并无偏袒。”
　　皇帝点点头：“龚爱卿言之有理，舒王确实也在朕的考虑之列。但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诸位爱卿接着说，畅所欲言，畅所欲言！”
　　尚书令林权正道：“舒王确实是不错的人选，老臣并没有偏袒谁的意思，只是依老臣之见，既然成立明镜司，那就要一战成名，不能让人觉得只是让皇子们玩玩而已的意思。所以，老臣还是倾向于从齐王和威王当中选一个比较合适。”
　　“臣赞同林大人的意见。齐王是嫡子，威王是长子，二人又都在朝历练数年，从他二人中择其一，相信大家都服气。”高尚书道。
　　“所谓宠不能过专，过专则易骄横。”陈寿春道，“齐王威王陛下已经恩宠有加，虽然有嫡庶长幼之分，但也不可过分集中于一人，而让其他皇子寒了心。臣以为，还是从舒王、宣王之中选其一，诸位皇子各安其事，共同为陛下分忧。”
　　林权正还想说什么，皇帝摆摆手道：“好了，诸位爱卿的意思，朕基本都清楚了。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朕权衡再三，觉得——”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众臣都抬头望着皇帝，期待他下面的决断。
　　“朕以为，这次的明镜司，就由舒王见宁掌管吧。宁儿也该历练历练了，几个哥哥都有差使，他本人也有意愿，性格也谨慎——至于宣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那——就这么定了，另外，从御史台和大理寺各抽调一干练之人作为其副手。明日朝堂之上，朕当着文武百官宣布这一决定。今儿诸位也都辛苦了，午膳就在宫里用吧，朕和你们一道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日早朝，王公公当众宣读旨意，命舒王周见宁为新设明镜司掌尊，另设一名司丞作为副手。舒王听到自己名字，先是一愕，见满殿文武都望向自己，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顿时涨的满脸通红。直到王公公小声提醒道：“殿下，还不快接旨！”
　　舒王这才赶紧上前一步，跪下叩头：“儿臣接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微微笑道，“日后要像你的几个哥哥一样，好好为国效力，给弟弟们做个榜样。”
　　“孩儿谨遵父皇教诲，一定全力以赴，不负父皇所托！”舒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威王和齐王斜瞟了四弟一眼，脸上露出不满及不屑的神色；韩王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显得既不欢喜也不嫉恨，似乎无动于衷；只有六弟宣王，看起来很是替四哥高兴。
　　散朝之后，舒王兴冲冲的去向母亲告喜，才刚进殿，娴妃便满脸春风迎上前来高声贺喜：“恭迎掌尊大人！”舅舅柳志也在跟在其后面露微笑。
　　舒王一脸的兴奋与惊讶：“母亲！舅舅！这么快你们就知道了？”
　　兄妹俩相视一笑，娴妃道：“那是自然！”